《绽放的拉链》

艺杰

绽放的拉链
文/艺杰

    即使车行很快，窗外的风景只是一闪而过，人们的目光还是望向窗外的，只要那时车中没有让你眼前一亮的异性，没有结伴而行的人与你聊天。思绪与目光就像两只不很和睦的小鸟，一只飞出车窗外时，另一只可能停在车内某一个座位或扶手上。车中的思绪纷乱，一个城市挤满了陌生人，车中永远是陌生的面孔，站台的上上下下，飞速地删改着你的记忆。一闪即逝，构成了风景的不确定，这也恰是人生的缩影：熟视则无睹、努力追求的往往是很快就会失去的东西。
   
    你身边站着的那个人，可能很高雅也可能很土气，可能是一个寻找机会掏空你口袋的小偷，也可能是一个故作冷傲、却不停地对你放电的靓女。不管平时的信念是否与人保持距离，这时你只能与人贴胸挨背，唯一能让你安慰的是，在公车以外的任何场合，挤在你怀中的这个人不会正眼看你，不大可能和你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如果你能坐着，你平视的视线就会落在你身边站立者的敏感部位上。有的车座不是面向前行方向的，你要纠正自己的视线、假装去看车外的风景，你就得扭回头去，这种姿式没有人能坚持多久。脖子酸累了，你还得转回视线，各种各样的裤拉链就又闪回到你眼中：有金黄的、银亮的、黝黑的，你也可能判断拉链镀色的内部材质是铁、铝还是塑料……。这些思绪是一瞬的、杂乱的、你很快就会忘记的，所以你可以下了这辆公车就重新眼高于顶、思止于雅，但当时你只能非礼也视、非礼也思，你只能腮晕桃红，努力地寻找一个让你能心平气和的视点。
   
    如果在你对面恰好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的裤拉链恰好是拉开的……出现这种场景的几率很小，但不是不可能的。某天，在某路公交车上，站在我座位前的一个女孩就绽放着她的牛仔裤拉链……你的脖子将会更加酸累，你要用更长的时间扭转颈项，假装去看车外的风景。风景在窗外，你的思绪在拉链上挣扎。
   
    你可能会判断为什么她的裤拉链不拉上？你能想到几种可能？1、她忘记拉上拉链；2、车上人多，挤开了她的裤拉链；3、车上有流氓；4、她的裤子太紧小，无法拉上拉链；5、一种新潮……在作以上猜测的时候，你的视线已漂移过很多次，大半是因为脖子酸累，再加上一点挡不住的诱惑。只要你移动视线，衣摆与裤拉链组合的菱形或纺锤形、以及其内的鲜艳的色彩就会强跃入你眼中，尴尬却又无奈。想要改变这种困境，除了让脖子更加酸累，你还有什么办法？你没有勇气去提醒一个女孩拉上裤链，因为你知道中国人的奇怪的操守，有的事只能做不能说。例如性，不去想不去做的人，性功能一定有问题，这是无可辩驳的共识，但是谈论性则是禁忌，公众的一致性在于说性爱的人比做性爱的人更下流。再比如“那个年代”及“那个年代”前，那种把人饿死治死的行为不是反革命，对那些行为做出批判的人成了反革命，即使今日，太多的丑恶可以做却不能揭露。如果你提醒了那个女孩，结果无法预料，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你怎么会看到她的裤拉链没有拉上？
   
    你能控制自己的思绪吗？拉链是一道窗帘，窗帘已打开，窗内是一个怎样的小世界？拉链内鲜艳的色彩上绣的是什么图案？这一层色彩后还有什么色彩？……毛色可能深黑或者淡灰，毛质可能直硬或者卷曲，可浓可密，要终止不该延伸的思绪，你的视线只好更多地停在前座人的头发上。你得相信你的前座也看到了那绽放的拉链，他同样受着你此刻的折磨；你得忍住脱口而出的提醒，别人都能忍住你为什么不能忍住？你要么先下车要么坚持到她下车，那样你就可以静心地朝窗外望去，你会看到街上的人流中，一个绽放着裤拉链的女孩优雅地行走着，没有人和她说话。

[ 本帖最后由 艺杰 于 2013-8-19 09:57 编辑 ]

封期任

很有生活情趣，耐读！

艺杰

原帖由 封期任 于 2013-8-19 10:09 发表
很有生活情趣，耐读！

谢谢版主点评，秋安。

杨望远

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你怎么会看到她的裤拉链没有拉上？
   
难得糊涂

艺杰

原帖由 杨望远 于 2013-8-19 23:35 发表
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你怎么会看到她的裤拉链没有拉上？
   
难得糊涂

对，难得糊涂，窗内窗外皆风景，眼不够用。 哈！
问好版主。

方悄

“如果在你对面恰好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的裤拉链恰好是拉开的……出现这种场景的几率很小，但不是不可能的。某天，在某路公交车上，站在我座位前的一个女孩就绽放着她的牛仔裤拉链……你的脖子将会更加酸累，你要用更长的时间扭转颈项，假装去看车外的风景。风景在窗外，你的思绪在拉链上挣扎。”
千年等一会，祝贺艺杰老弟，俺从来就没有这样的眼福......

方悄

“例如性，不去想不去做的人，性功能一定有问题，这是无可辩驳的共识，但是谈论性则是禁忌，公众的一致性在于说性爱的人比做性爱的人更下流。再比如“那个年代”及“那个年代”前，那种把人饿死治死的行为不是反革命，对那些行为做出批判的人成了反革命，即使今日，太多的丑恶可以做却不能揭露。如果你提醒了那个女孩，结果无法预料，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你怎么会看到她的裤拉链没有拉上？”
东南西北，上天下地，居然使不相及的风马牛相及而和谐，果然是“找碴人”，而且是找碴高手！！！

艺杰

原帖由 方悄 于 2013-9-13 10:22 发表
“如果在你对面恰好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的裤拉链恰好是拉开的……出现这种场景的几率很小，但不是不可能的。某天，在某路公交车上，站在我座位前的一个女孩就绽放着她的牛仔裤拉链……你的脖子将会更加酸累，你要用 ...

哈哈，那是以前的插曲罢了，现已不坐公交，风景经常一瞬即逝。

艺杰

原帖由 方悄 于 2013-9-13 10:27 发表
“例如性，不去想不去做的人，性功能一定有问题，这是无可辩驳的共识，但是谈论性则是禁忌，公众的一致性在于说性爱的人比做性爱的人更下流。再比如“那个年代”及“那个年代”前，那种把人饿死治死的行为不是反革命 ...

感谢方悄，阅读愉快。

方悄

原帖由 艺杰 于 2013-9-13 10:32 发表


哈哈，那是以前的插曲罢了，现已不坐公交，风景经常一瞬即逝。

哈哈，看你这行头，现在是春风得意宝马急，一日观尽满城花。

方悄

原帖由 艺杰 于 2013-9-13 10:32 发表


感谢方悄，阅读愉快。

确实读着愉快，期待《忆》的续篇。俺去也，祝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