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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分开了
————离离
他们终于分开了,距离比想象中要远
不管爱或者不爱,他们终于分开了
这两个做我父亲和母亲的人,之前
没完没了的吵架,摔东西,甚至厮打过的
历史,终于结束了。他们彼此孤独
现在她70岁,开始有了轻微的伤悲
岁月忐忑,她不断提到后事
他知道她这样老了吗
他66岁之后,又像草根一样
漫延了整整10年,每年我去看他
很多场景都和过去有关,很多老人
看起来都像我的父亲
回头看看远山,山上有树
他枯老的身子在春天
还没有苏醒,他们
都像在地下生根发芽的
我的老父亲
这些年
她开始低泣,这些年
有很多她不想要的
全都回来了
她想抱紧全身挂满水珠的
妈妈,像抱住一个婴儿
她轻轻地搓
渐渐发红的皮肤
她想抱抱,就在妈妈身后
她的手,不忍离开,她抚摸
松软的肚腩,那里的气息似乎很熟悉
如今藏得太深了
被很多东西埋着
这些年,不想老的人都老了
还会相继离她而去
她恐慌,不能再回到肉体里,水声溅起
她恐慌的还不止这些
这些还不够
这些黑不够,我触到路边的槐树
就想找到它的叶子
这些模糊的叶子,想毁了我,但是还不够
我的心郁郁葱葱
过完一个冬天,天空还不够
灰,蚂蚁噬着我的脚尖
日子久了,它们生锈的身体
想成为我的,想在树下读信,低头
系紧松了的鞋带
这些理由都不够
你离开之后,空气里都是
缺陷,但缺陷得不够
我在那棵树下
风吹着我的影子
仿佛什么都没有
我愿意
你不必对我承诺什么
我愿意是蓝,你抬头看天
你想我
是蓝背后的一滴
是你低头间,眼底隐藏的
那些湿,我愿意
顺势掉下去,永远
愿意承担风中那些由我而起的
紧张、骚动
信
无数次写信,走过大片的黄昏
去寄信,夕阳漫过邮筒时
我手中紧握着鸽子
的翅膀
当我写下越来越密的字
怕他们飞进
越来越深的巷子
找不到你时
就在黄昏里喝茶,喝咖啡,读旧报纸
在光里思索
很多年后
只是假设,我们还这样
即使月色陈旧
还留恋我们的房子和
周末堆起来的脏衣服
即使月色醒来
拂动我们裹在被单里的身子
和老掉牙的甜言蜜语
我们都为此感激
清晨被咬过的苹果
从山顶渐渐退去
的薄雾,孩子手中的牛奶杯和做好的早餐
傍晚沿着滨河路,走过一圈
很多年后,那边住着的人家
春天的窗户开着,探出脑袋的孩子
像几朵喇叭花
盛开,像我们,曾经
也那样开过
郁郁说——离离的文字,有一种生活中散淡的美,这种美是忧伤的,怎么也化不开,读着读着,你就会陷入这样的忧伤,而久久不能忘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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