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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鉴投稿18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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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3 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水开了》

炉子上的水开了
但是我并不打算把水壶拿开
或者把炉火关掉。我让水壶尖锐的哨音
像一把剑,指在
你不在家的这个夜晚
连时钟的声音也像马蹄
挤满八个平方
三步开外就是异乡

只要推开窗
黑暗就迎面杀来
灯光走不了几步就倒下了
倘若此时还有什么涌上心头
那么脱口而出的就是担心
说好的,两天就回来
却又把两夜拽的像两年一样长

今晚我没有喝酒
顺着下半夜的坡度一路俯冲
一把剑一匹马一个人
蚊子欠我一个平安夜
我欠蚊子一口养命的血
炉子上的水还在开

《安葬》

在我老家村庄的后面,有一片杂草丛生的洼地
是村子里的人家丢弃死婴的地方
按照祖制,那些短命的冤魂是不能安葬的

每当暴雨来临,洼地就会迅速形成池塘
若有没来得及腐烂的死婴就会漂浮在水面上
许多耳朵灵敏的人都说听到过哭声

但是那样的哭声我却从来没有听到过
因此,关于那些冤魂无家可归的传说
我也一直没有相信过

直到去年,因为拆迁,我又回到了老家
那片洼地突然多出了许多塑料棚
居住着一些无家可归的乡亲

那一个接着一个的拱圆形的塑料棚
从高处看下去
真的像一片坟地

《请叫我老王》

我每天坐八路车
却不叫八路
每年领居住证
却不叫居民

我不叫兄弟
兄弟在别的城市
我不叫父母或孩子
他们都在乡下

我明明一动未动
名字却跑丢了
你可以叫我:上一个
也可以叫我:下一位

《生日快乐》

今晚不写诗
不开灯也不说话
请允许我这个异乡人
在你们的故乡里
独自    坐会儿

《练习》

我常常在内心画出一条分界线
对自己说,那边属于从前

内心后来被一条条横线
画成了练习册

现在我用练习册写诗歌
偶尔也用手稿的背面
教儿子一道并不复杂的数学题

《钢性》

我用的是钢钉
每一次敲打
它都能坚定地嵌入
并溅出血样的火花
现在它已经深入墙壁
将挎包牢牢地挂在了那儿
这让我倍感羞愧
看来,我远不如一颗钉子
在过去几十年的时光里
我也四处碰壁
然而至今
我仍是一个漂泊的人

《家园》

我想要的家园要很慢
慢到炊烟眷恋黄昏
麻雀眷恋墙头
慢到叶子眷恋花朵
水珠眷恋叶子
我还要慢到一头老牛拖着犁铧
让太阳慢慢慢慢落下西山

我想要的家园要简单
简单到除了白的云,蓝的天
就只剩下了绿的树,黄的田
除了绿的树,黄的田
就只剩下了红的瓦,青的砖
除了红的瓦,青的砖
就只剩下了一个孩子的三次顾盼
和一个母亲的三声呼喊

《月光下》

阳光太拥挤了
只有月光
才容得下我的歌声

那么美好
大把大把的月光洒下来
我在光线里奔跑
就像奔跑在银子里
就像一个有钱人

那么美好
夜晚为我让出空间来
所有的夜色都是我的衬托
我听到有人说
看,那个外乡人

《行贿,为了孩子入学》

我承认了!
我不是一个纯粹的人
我的骨头里钉进了钉子
铁的硬度让我的骨头很软

我的体内蓄有足够的氧和盐分
我甚至听到了金属浸蚀的滋滋声
人生是否真的需要一场大病来体会健康?

作为农民工我有的是力气
可以瞬间拔出钉子
却要用漫长的后半生来抚摸伤口
以及承受
骨子里遗留的锈

《我是一条鱼》

你们击打我的头
不是为了缓解我死亡时的痛苦
而是为了让我听从屠刀的摆布

来吧,人们
把你们的刀子亮出来
刮去我的鳞片
剖开我的胸膛
挖出我跳动的心脏

来吧,人们
文明的善良的高尚的美好的人们
把你们文明的筷子伸过来
把你们善良的嘴唇,高尚的牙齿
美好的舌头伸过来
吃掉我的脊梁,吐出我的刺

酒足饭饱的人们
心满意足的人们,来吧
把你们的眼睛也伸过来
看看一条鱼的眼睛
从生到死未曾瞑目

《喂鸡》

亲戚上门的时候
朋友聚会的时候
节日来临的时候
我们欢快不已

我们欢快不已的时候
应该
杀一只鸡

芦花鸡太老
老母鸡骨头太硬
那只小公鸡正好

让我们洒出麦粒和小米
烧水  放血  拔毛  开膛破肚
这一套我们已经很娴熟了

我们小心地剥开它的嗉子
取出麦子和小米
喂给另一只鸡吃


《和留守老人攀谈一会》

当我遇到他时
他的落寞着实吓到了我
我叫了三声大爷
他仍然认为我是他最小的儿子

他是个木匠
儿女们早像完工的家具
被租给了南方,租金按时进账
一张金卡,自己都不知含多少金子

他从窗洞里掏出闲置已久的锯子
锯子的经绳已经霉变
白绒绒的毛阻止了他
撬紧锯条的念头

他突然让我看他
被电锯锯断的两根手指
眼睛放光
仿佛疼痛是多么让人幸福的事情
我明明听到了骨头的断裂声
他却一直面带笑容

但我毕竟只是过客
当我在一百米处回头
他已在四月的阳光下开始打盹

《那一次我是真的哭了》

上次回家
提前给父亲打了电话
回到家时
母亲已在门前正襟危坐
(92年母亲中风后一直偏瘫)
弯腰驼背的老父亲
正顶着满头白发
在锅屋准备晚饭
刚下过雨的院子很泥泞
湿柴火燃烧之前的浓烟
让父亲在锅屋里时隐时现
母亲说:刚才,还来过一只蝴蝶

晚饭很丰盛
碟子挤满了一整张桌子
母亲用那只能动的左手
一直往我的碗里夹着菜
而我的父亲
时不时地双手端起酒杯
说:来啊,喝。来啊,喝
仿佛我不是他的儿子
而是他的一位久未谋面的远房亲戚

《五十岁以后》
------男人

当年的一根湿木头
如今放在哪儿
都像是火灾隐患
那个拎着水桶的女人
一定想起了你潮乎乎的样子
其实你比她更怀念
只是作为木头
你没有发言权

------女人

也曾是一支含苞的花朵
如今摆在哪儿
都不成风景
那个拎着水桶的男人
一定想起了你带雨的样子
其实你比他更怀念
只是作为孩子他奶奶
你不好意思打扮

《玫瑰花和萝卜》
1)《玫瑰花和萝卜》
家珍没有把我送的玫瑰花放在鼻子下面
家珍不知道我给玫瑰花洒过了花露水
家珍让我吻她,家珍仰着脸
家珍的左腮上面有一颗淡红色的痣
像针尖。我问家珍疼吗?家珍说小样吧
家珍说吻就是亲嘴,又不是咬耳朵
我说我们家的萝卜又大又甜
家珍说明晚就去我们家的萝卜地
2)《来信》
家珍说深圳的萝卜真好看
趴在宾馆里面像凤凰
家珍说深圳的玫瑰花真贵
一支能抵我家的一院子
家珍还说想我了
家珍说想让我看她的后背有没有一颗痣
家珍说她后背的痣比针尖还小
家珍说是那个浙江老板告诉她的
家珍说她不相信浙江的老板
家珍说她只相信我一个人
3)《重逢》
家珍的高跟鞋像高脚的玻璃杯子
家珍装在里面有点晃
像杯子里面还没有喝完的酒水
浙江老板说他知道我
浙江老板说知道我有半亩大萝卜
浙江老板说玫瑰花能值多少钱
浙江老板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说你他妈的有病吧
我说现在已经是春天了
所有的玫瑰都没开,所有的萝卜全糠了

《野芦苇》
1)
三个围坐在一起的孩子
神情专注,在听一个大人讲故事
毫无疑问,这一切充满神秘
月光从窗户挤进来
点亮一段黑夜的内心
太凉了,连灶膛里的青灰也冻得哆嗦
一个母亲,必须在炉火重新燃烧之前
用故事喂养她饥饿的孩子
外面北风正紧,野芦苇发出“呜呜”的声音

2)
分手时,我没有回头
这是母亲第三次送别她远行的孩子
先是大哥,然后二哥,现在是我
母亲把交给哥哥们的叮嘱
又添加了一些新的重新交给了我
我不知道哥哥他们记住了什么

我只记得那天的风把几株野芦苇
反复地吹倒又扶正
野芦苇一脸的茫然
不知道生活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3)
离家的孩子不能抬头望天
天上会有过往的大雁
它们一年一度都要返回故乡

离家的孩子不能低头看河
河水会照出孩子的样子
这哗啦啦的河水啊总是一去不返

离家的孩子不能想到野芦苇
孩子的内心若是起风了
就会有人哭出声来

《被冷冻的梦》
1)
我喝空的酒瓶越来越多
你已经不再阻止
它们散落在狭小的时空里
凌乱而透明
是的,我们曾经的推心置腹
都变成了纠缠不休,相互撕咬
像两条无毒的青蛇
疼痛却不致命
2)
月光很温柔很温柔
再温柔这个世界就要化了
鱼群消失之后
阳光下到处都是尖锐的刺
那些穿鞋的人四处跑动
我把你抱紧
不是跟你相互取暖
而是趁机捂住你的耳朵
不让你听见骨头的断裂声
3)
我们曾经相信爱情
相信戈壁的荒凉和宽阔
在绵延不绝里
我们奋力奔跑
不过是风中的两颗砂砾
梦想的天堂
永远无法抵达
4)
那些潮湿的甘草
在去往俄罗斯的路上
最终没能治愈一段伤风的爱情
以至于20多年来
一直咳血不止
这是命。是前世给我们种下的蛊
是被泪水围困成的,一只今生的琥珀


《我有一个写诗的兄弟》

1)

在老家
我和他喝酒
他都要谈起他的诗歌
每次滔滔不绝
中途,我起身,去了南乡
十年后,我们在街头偶遇
喝酒,一杯接一杯
他一直不说话
我没有打断他

2)

我曾经见到过弟妹
那个仍然扎着羊角小辫的女人
她说:你叫我嫂子吧
叫姐也行
她说:你的皮肤真好

3)

我没有借钱给他
几张皱巴巴的票子
被我在衣兜里攥到更软
他的脚步有些凌乱
更加凌乱的落叶
不停地吹打到他脸上
我说:不行就别走了吧
他没有应答,甚至没有回头

4)

凌晨一点
他给我打来电话
说我给你朗诵一首诗吧
我说:没事吧你
他突然大笑不止
城市的夜晚安静的要命
连一声鸡叫都没有

5)

聚餐的时候我说
我有个兄弟是写诗的
他们都跟着起哄
说:来,为我们写诗的兄弟干杯
我说:你们就是一帮兔崽子
发表于 2013-12-23 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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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23 14:1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章浅浅 于 2013-12-23 14:00 发表

头头不限篇幅,本来打算投稿108首的,想想还是浓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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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3 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站台先生。问候站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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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20 11:0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想知道  有木有入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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