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者39期】《活着》《跟进一截光阴》等四个主题

偶乃客

文/偶乃客


《活着》  
       ------- 月光手术（纪念张志新）
一  黑夜

有血有肉的要以食肉为生？
见不得体量之夜机关重重。
无间之道之杀即摄魂之摄，
不用弹子只使用弯月般的手术刀。  
将喉部末节的咕噜声与思想之方向隔离。
                                                                     
这夜，无穷大的力量 ，以吸尽所有光和色泽
维持自身的鲜活。白日朗朗，
编篡断章的书本里燃不尽的
是以火为钢，热血沸腾，灵魂出窍，借尸还魂。
这以按压心脏断流血管的祭祀仪式为喜好之夜！

这弯弯的月，始于晨曦诞生的瞬间。
置火舌之巅淬炼。这月，在太阳核子中心，
一日一次，星光四溅。
磐石陷落，环形起；坑石伏，躯弯弓，
叼悬黑夜。

二 月夜捉刀

月下， 夜不断贮存能量，
于无声处斩断鲜艳的人体与灵堂里的思想。
戏谑成瘾成性成血之力，如燃放烟花般周期性释放。
喧哗如火山的岩浆，
不停歇地喷涌，融化新生的婴啼。

而这弯月般刀口下，那
残留的倒数第二个音节是否
只存在于月夜下牢房里？是否即是这
未曾间断之信仰断续之声？
如一颗恒星在宇宙深处匆忙而坚定之嘶鸣？

精气旺盛的持刀人，几多年后，
你在何处深居，
或门里门外一切从简？
是否早在割喉术后已顺利通过医师执照？
在乡野、在大堂诊脉问病？

有几多以匿藏了万日的那把弯月刀
做祭神的护身卫士？谁，可以站在茫茫月夜后身，
没有固定形态却可以准确无误均分左右的组合之力；
没有恒定温度以燃烧仇恨为增长点，
没有视觉所见的筋骨却能让呐喊一伸手即可不见了五指？


三 她


她腹腔的蠕动再次微弱下来。
月之弯弯 ，似是不见肉手的麻醉师
完成工作， 立地成佛。

她的嘴唇在动谈着什么？
月之咧咧 ，夜即是这捉刀人？
还有谁夜以继日， 连轴转轮，左手又传递右手？！

她的眼睛睁开撇一眼右侧的月， 闭合。
间或一轮时落在左侧。 她想起课本里的祥林嫂。
鲁迅在吐着烟圈儿。 社戏在台上演绎 。烛台映照厅堂之上的鲁四老爷。

她在想念领袖 。她忍住绞痛 ，想毛主席。
在哪里 ？她曾经说的话需要
主席一人判定 。

腹脏呐呐自语于洞窗外的弯月。
疼，依然无法回避的磨
磨呀 ，磨 。 钝刀对喉头肉粒之磨。

刀锋，至于木，即可成碎。
而，无磨之刀何曾快乐。
一刀下去 ，如瓜 。 一大一小 ，分两块 ，左右离合。

身体是自己的吗？吃蘸着自己大便的窝头。
吃粘合自己经血的馒头。止咳的馒头幺！
身体属于土、属于家族？何时属于温暖的自家！喉管儿属于钝刀术。


四  祭

我今天站在这里， 站在她的墓前，
为一个被处决的人献一束花。
我知道你被处决了两次：
一次是用尖利的手术刀隔断你神经上的声音。
一次是使用对付侵略者的子弹射击你的思想。
用刀枪来处决你， 是让你不要活在我们的心上。
是让你倒在生者噩梦里， 白天过后再考虑为你殉葬。

弯刀在星野中闪光。
一枚子弹穿过黑夜，
射向那个黎明，那个带血的馒头。
窗外之月像是得了肺痨病。
狼群在山顶咆哮不眨眼的星星。


《跟进一截光阴》（一）


         ------------过 年  


刚才放鞭炮的已经通知我过去
去看望那些去年已经过了年的人
要我顺着声音去寻找热闹
雪化进行时  我看见了那个“拆”字里的叉叉
和满地琐碎的纸屑 早早地被堆满了街口
噼啪、嗞溜，这些只有物产者
的双手挤压过的
咚咚与嘣噔 仿佛
火药被草草地打压进黑生铁的红衣大炮
压力没有重量  
药性随火 啪啪、啵啵
从不存在的八个方向里
只有频闪 无持续的光

爆竹说它已把最后的昨天推向后天
等待过年的鞭炮一响
会将岁月掩埋进泥土与柏油路
用一整车民国年间的银元购买推土机
它也会把今天的夜空推向早上
在没有星云掩盖下的月色里
再把地球送入轨道
它已把金灿灿的稻谷在真空中推进
环形山下的粮仓
它边说边跳着族人的百年舞
在红蓝爆光的真声里
向我打了个哑语：过年好
我瞪大眼睛向它示意：过了这年就好




《跟进一截光阴》（二）

            ----------马年迎春雾会节目单纪要
【微型诗剧】

（开场主持）

（深情男）冬季流感期尽量闭门关窗！
（柔声女）天冷了在家里要注意通风！
（童声)下 雨 了 可 别 忘 记 打 伞噢！
（台下齐声朗诵）纪念春天的节日啊 ，如果能让我在大雾后扫扫门前的雪
                花，哪怕是天打五雷轰！


（山东快板儿）


人说树林好，云山雾罩不闻鸟。   
天上建宫月，金锤玉兔在捣药。
据说那嫦娥梳妆不照镜，
怎料这太监打鼾墙外醒。
无奈他无风无雨也无情。


（京韵大鼓）


日头会不会开云？
云开带不带日头？
走路的看脚不看路。
笼子里的大象
关心起敲门的老虎。


（摇滚）


黑夜与白天没本质的区别。
下榻与上床是界限上不同。
二月里， 闹新春 。龙抬头：塔罗楼。
空中嘚嘚马儿啾。
开灯照那妖：幻若古道西风瘦。


（小品）


女：左手收收剩饭。
男：右手擦擦残酒 。
男：开开，关关混凝土做的门。
女：关窗趿拉着身子，
反反复复走猫步。


（陕北民歌）


不蹬山 呀--是看不见山头。
不望月 喔--就不会有乡愁。
没星星的夜晚--唉，
哪有点点烦忧！
闷头数数吧：上土楼还是下土楼。


（压轴主持）

（老年鹤发男）见木不见林。 见树不见屋。
（老年银发女）上山有所雾（悟）。 下山有路。
（男女主持一起向前跨一步）迎春雾会到此结束。
祝大家新的一年， 马上发财 ，闷头看路。


《那些反光的事物》（一）

          ----------马年（大年二十八到初六深夜 连续雾霾后）梦里纪要   


   
那是一整块铺在沙发、茶几、大头显示器上
被烟头暗火掠伤过的布
前年用洗衣机的波轮反复缠绕、洗涤
连针的棉套 从阳台根儿铺到书房门下

棉套里的铁锹声铲起来
铁锹好像是圆头的 来回戳地的声音不算尖利
铁锹声告送我 环卫工人在楼下
要赶在黎明前  铲净混凝土粗光地上喜庆垃圾

马年前三个月 翻转数日零下十一度 没有雪花飘
我从初一到初六辗转做梦：一块或灰或白的布
但铁锹一直在铲生活
春雪也不是一年到头不肯下吧

这是一场雪：厚薄不均衡 像那块被甩干的布
有气无力  长方形  灰暗地白
慵懒地铺在下方学校的操场
篮球架匡上

绵延雾霾萌黑的草坪 在灰黑的树干下
被照了一夜的路灯打上了亮
灰白的窗户 有规则地显出来
那几座楼里有我兄弟一家  

十五年夫妻积蓄+贷款
团购+公积金 买下的小户型
它们周遭错落着灰白灰白的土
看看醒来的显示器 7点22 分

济南下过雪了！横入阴天 带燕尾顶  
未封顶金融大厦 似阳具
一只雪雾笼罩的阳具 披上灰陶银装
趵突泉下雪了

大明湖面上下雪
千佛山就看不见了
我清晰地听到的  在铁锹下落后
寂静的雪花相拥 等待黎明

陕西陕北下雪
那延安也不会例外
巴彦克拉 巴丹吉林
黄河以北都下了吗？

在京城近区的广袤蜿蜒的山上
天气预报说：长城内外相继下雪！
噼哩吧啦咚  咚呛呛 环卫工的
铲雪声 杂乱起来 高楼上空 传响着雷鞭

黑白条纹的小猫
脑袋依着一条伸直的前腿
猫常常在夜里静悄悄地渡步
看我每个动作画出的影子

为扫门前雪，我想了一个冬天  
我真笨-----冬天才有雪吗？
城里多数小区都领了居住证
几十年不用扫门前雪的房产


《那些反光的事物》（二）
        
       -----------冰窗花与美丽的道歉

自从屋里有了暖气我们就看不到了冰窗花
当然  天气预报终于讲到雾霾
白天与黑夜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就像我们过去常把乌云与霾气弄混了
但我们仍然分辨的出有没有太阳的日子

想那时大街上空飘飘荡荡的掌声
那是重要领导在宣读决议的现场
究竟有多少双用掌心摆出十字形动作的手  
等待领导话音落地 就鼓出蛙鸣般地掌声
我们都习惯了在领导面前弄点惊异的表情
仿佛我在昨天的梦里见到冰窗花一样

但这些过往掌声的冬天里
我们的室内都有精灵般的冰窗花
且不说小时候的天空多么多么蓝
望现在的天就像记起当年游泳池子里的水
我们不能说年轻时有多么多么浅薄
那毕竟是我们冰窗花的岁月

我们像是被塞进一只倒空了白面的口袋
我们要多花费点力气用去呼吸
这与戴上了口罩多少有点关系
仿佛被自己的梦蒙在鼓里
我们眼睛与天空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就像肺叶还是住在胸腔里

如果老天干打雷不下雨
这就像天空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我们把它比喻成一个美丽的相遇
好比是那场文化与人生之命名
当然历史的天空不是可以置换的
所以我们要把那些事熬进黄昏的药罐子

已被否定的也就不再说是罪恶
已忏悔的的就不要再求去道歉
道歉者伸直做人的腰板 安享晚年
开批斗会的时候谁都有被点燃的血
就像我昨夜又一次与冰窗花相遇  
那十字形的掌声就响了起来



《邻女有高考》（两首）



《第一天上午》


女儿坐下来弯腰，爹爹就给她和老伴儿熬药。
我也在月牙里解题：一把一把放下手术刀。

今晚的夜色一定很美，属于他的青春、我的脊背。
观月牙之弓弯。像上言，也像下言。

  《 第二天下午-金榜题名》


铁匠铺锻打毛坯的铁锤，上辈儿的淬火之炼。
上古的青铜宝剑锈迹斑斑。
磨洗那镜面，照不到那段时间。

铁匠打出来的指针，磁铁都在北面。
清帝爷六岁坐着上朝八岁出类拔萃。
十八洞如观火，息壤芳菲三百年。

绮梦两点三刻，白日化作无烟。
推窗见浑月，如时上下五千年。
犹共工误撞不周之山。

[ 本帖最后由 偶乃客 于 2014-6-16 02:00 编辑 ]

竹丫头

提上偶乃客

偶乃客

谢过版主抬爱。

这里有阳光

张志新是震撼我灵魂的人，她的事件让我彻底放弃了一种理想，尽管那时候还不成熟，但人性的东西是有共鸣的。

偶乃客

事件虽然过去几十年了，但我无法释怀。写作这首期间，查阅张志新的报道几乎不忍下读。但，好多日不能释怀。她的死法可谓世间最惨烈的系列之一。自这不可理解中，也就想了很多。积淀成文。

偶乃客

事件虽然过去几十年了，但我无法释怀。写作这首期间，查阅张志新的报道几乎不忍下读。但，好多日不能释怀。她的死法可谓世间最惨烈的系列之一。自这不可理解中，也就想了很多。积淀成文。

墨指含香

谢谢你的支持，很用心的作业～～

云垂天

《跟进一截光阴》（二）

            ----------马年迎春雾会节目单纪要
【微型诗剧】

（开场主持）

（深情男）冬季流感期尽量闭门关窗！
（柔声女）天冷了在家里要注意通风！
（童声)下 雨 了 可 别 忘 记 打 伞噢！
（台下齐声朗诵）纪念春天的节日啊 ，如果能让我在大雾后扫扫门前的雪
                花，哪怕是天打五雷轰！


（山东快板儿）


人说树林好，云山雾罩不闻鸟。   
天上建宫月，金锤玉兔在捣药。
据说那嫦娥梳妆不照镜，
怎料这太监打鼾墙外醒。
无奈他无风无雨也无情。


（京韵大鼓）


日头会不会开云？
云开带不带日头？
走路的看脚不看路。
笼子里的大象
关心起敲门的老虎。


（摇滚）


黑夜与白天没本质的区别。
下榻与上床是界限上不同。
二月里， 闹新春 。龙抬头：塔罗楼。
空中嘚嘚马儿啾。
开灯照那妖：幻若古道西风瘦。


（小品）


女：左手收收剩饭。
男：右手擦擦残酒 。
男：开开，关关混凝土做的门。
女：关窗趿拉着身子，
反反复复走猫步。


（陕北民歌）


不蹬山 呀--是看不见山头。
不望月 喔--就不会有乡愁。
没星星的夜晚--唉，
哪有点点烦忧！
闷头数数吧：上土楼还是下土楼。


（压轴主持）

（老年鹤发男）见木不见林。 见树不见屋。
（老年银发女）上山有所雾（悟）。 下山有路。
（男女主持一起向前跨一步）迎春雾会到此结束。
祝大家新的一年， 马上发财 ，闷头看路。

大漠孤旅

看得我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幕啊！
哀哉！

张勇

人性最疼的地方﹗共和国的伤疤﹗

这里有阳光

这一组，来自生活和社会的深处，有些甚至是疤痕和切口，诗歌需要这些，提上。

这里有阳光

提起来大家读读

偶乃客

同感-----她被追认为烈士。

云垂天

《黄昏纪念册》

黄昏，像一只汽油桶。它点燃的天空，点燃的河流
在我面前，无声燃烧。谁是穷人的孩子？谁是一杆

杀死地狱的枪？我忽然，听见一些被禁止的声音
一只喉管在上游。被风忽然切断。扑噜扑噜，吐着

血沫子。但它唱的歌，我已听到。翻开这本纪念册
我含着她的乳头，叫她妈妈。黄昏，像一只汽油桶

我听见羽毛拍打的声音。杀鸡人，苦着他的辛苦钱
我守着我孤独饥饿的胃。“天黑了，耗子抬娃娃了”

她抱着我，唱儿歌，像天下每一位母亲。一块石头
在天空反复发亮。大地，银光闪烁。我的朋友，从

树后走出。他们诚邀我，一起跳舞。我们用落叶
点燃篝火。纸屑，纷飞，那些死去文字，得以重回

这里有阳光

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