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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口气》
爷爷临死前是拉着我一起睡的
他的皮肤逐渐透明,发绿
他每天只能吃一颗小小的肉圆子
至于他的手,里面洁白的骨骼
和红红绿绿的肉,从远处看
更像一具骨架上披满头发
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曾吐了
一口气被我吸进肺里,那时候
我是家族里的长孙,亲自
将尸体送到火葬场,两个工作员
随意的将爷爷丢在铁质的棺里
然后随着滚轮子倒进巨大的火焰
“唰”爷爷瞬间化为一道烟
他的骨灰从一个抽屉里被拉出来
将埋在家族的那座山上,而我的爸爸
宰了两只公鸡陪葬,那日的天空很灰
妈妈的眼睛里有很多眼泪,我不明白
她既然这么恨又为什么能流泪?我也不明白
那么多陌生人非亲非故的也流出虚假的眼泪
那时候我很小,我在回家的一个星期内
生了莫名其妙的病
两年后,外婆的遗体很冷,我拉着她的手
外婆睡的很安详,而这一次,我听到的
哭声比爷爷的那次真实多了。但是
我依然无法忘掉曾经吸进爷爷吐的那口气
爷爷是得了很多病死了的,我会不会和他一样呢?
总觉得爷爷还活在我的身体里,虽然
我再也没去过爷爷的墓地,而每一年的清明节
父亲总会去扫扫墓,我的父亲
一直念叨着爷爷临死前说的话:你是我最孝顺的儿子
父亲恨爷爷,在父亲15岁的时候
少年的他养活家里一半人口,那时候父亲有八个兄妹
可是,父亲却吃了一辈子没文化的苦,太苦
后来,奶奶病了快死了,所有的兄妹都舍不得掏钱
是父亲背着奶奶一步一步的背到芜湖,每天帮她
把到痰盂前拉屎撒尿。
2014,731.10.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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