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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的土豆----评家臣的《乡村事物》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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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14 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郝明月


说起家臣,我再熟悉不过了,因机缘的巧合,我与他还沾亲带故呢!他的诗歌,我是自然的喜欢。他的诗并不华丽,甚至不十分注重写作诗歌的技法;他的诗质朴,带有泥土的芳香,有汗水的味道,也有焦灼的渴望,还有自然的散漫。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的。


我跟家臣同住一个村庄,十多年前就听说他写诗,而且,当他写了很多很久时,我还不知诗为何物。后来,我对诗歌有了粗略的了解,他却已经背上了行囊,远去北京寻求名家指点了。当他从京归来,显然很失落,而且很悲伤。但是,他未辍笔,只是写得少了。他的作品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转型。准确地讲,他的诗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回归诗歌的本味。多了些许思考,少了些许粉饰,干净透明。如阳光、水和空气。我认真地看他的诗,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一个诗人的艰辛和坚韧,也懂得了诗歌的不好玩,但是,诗人是值得尊敬的。


来到城里后,我们各自贷款买房,打工还贷,娶妻生子,都忙得不亦乐乎。因为文联和亲戚的关系,我们也时常碰面。他总是那样,黑黝黝的皮肤,散发智慧光芒的小眼睛,憨厚率真的笑容。每次见面,他都有意无意地说到或讨论诗歌。我发现 ,每逢此时,他整个人就完全进入一种自我的状态,这是难能可贵的,也是令我羡慕的。我指的这种自我状态并非一个人的高谈阔论,天马行空般炫耀,而是他表现出的一种对诗歌的虔诚,从骨子里迸发出的对诗歌的喜爱。他甚至可以像个孩子,一旦爱上某件事物,几乎是全身心的投入。当然,我指的是诗歌。


对于家臣的作品,我一向抱有新鲜的期盼。他很刻苦,尤其是近几年,在我眼里算是高产诗人了,在省内外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他的诗歌就像一枚枚熟透了的、被人错过在田野里的土豆,历经了几个季节的自然生长与归隐之后,被人重拾。我知道这些土豆被遗忘后再被重拾的味道,也知道这些土豆身后的故事。


当我看完家臣的这组《乡村事物》,橘颂坡这个名字就深深地刻入了我的脑海。它现在在我面前栩栩如生:林子里的斑鸠,一条看家狗,躲在草丛里的蛐蛐,几束野花,还有梧桐。我想它们现在应该生活得很愉快,因为家臣曾在这里生活过,还因为家臣一直死记着这个地方。


家臣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他用天赋的洞察力,把每一根越过头顶的秋毫辨认得清清楚楚。你看,家臣在《显灵观》中写道:“父亲经常去山里砍柴/挖药,捉蛇,渴了寻找水源//我也学着父亲的模样/手杵打杵背背背篓/腰别一把弯月刀找寻历史”


这么一来,我们就感觉到了一种真实,好像我们也在橘颂坡上,晒着那慢吞吞的阳光,听着那鸟儿的情歌。橘颂坡就不仅仅是纸面上的几个字,而是细致入微地从纸上站了起来。这就是细节的力量。家臣讲故事的第一步,就从细节上开了口。


但细节并不是讲故事的全部。家臣是一个诗人,而不是小说家,至少在现在,她正在写作诗歌。通过诗歌的形式来讲故事是一门学问,你如何在讲好故事的同时,不让你笔下的文字变成小说或者散文,而继续作为诗歌的形式存在,这个问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困扰了很多人。在一个阶段,有人用麻黄碱的幻觉对其进行异化,他们让街道变成盘起的蛇,让人长出脚,让地狱的光景在人间重现,让语言破碎,将情绪具现化。这种做法已经被证明门槛太高,要写好它的真意远远比掌握它的技巧要难得多。


而在另一个阶段,人们开始沉下心来,暂时性地抛开语言的诱惑,从事物的内部往外看,情绪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力,它会为自己的存在开口说话。


比如家臣写道:“我能算作是诗人吗/我能听得见读书洞里的壁音吗//我相信显灵观是非常灵验的/大可不必越过屋脊站在山顶高喊/或者疾呼/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关于情绪表达的话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诗歌讨论的焦点,徐志摩们喜欢抚着胸口戚戚焉,汪国真们喜欢发出哲人的号召,在中国现代诗歌的初级阶段,许多人都在挣扎中试验和探索。这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中国现代新诗的先天不足。由于与古典诗歌的割裂,导致我们连最基本的抒情都忘记了。辨别一段文字是否是诗的基本标准之一,就是看抒情:


“我家在乡村之外/不,这个一年四季都难得回几次的家/是我不小心弄丢在乡村之内”


我被这样的语言所震撼。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漂泊。漂泊大概是诗人生而具有的灵魂属性,而在漂泊中能够清醒地坚定自身的灵魂,像一根锋利的、坚硬的针,用那半空的脚步,始终刺痛自己也刺痛世界,大概这就是漂泊那毒品般致命的诱惑所在吧。


什么时候,我还要跟家臣相约再次回乐平里老家一趟,再登一次五指山,然后和他再一起翻翻乐平里的土地,看看还有没有余下隔了季节的土豆,好品尝这别样的带着惊喜的味道。也或者和他盘腿坐在田埂上,望望高远的天空,谈谈岁月的变迁,说说自我的坚守,当然也免不了会讨论一下当下的诗歌!


附:
乡村事物(组诗)
谭家臣


乡村事物

自然很诚实
也很坦白。春天来了
春风定会吹醒山凹
夏季来临,烈日必将催红果实
不像我们人类
总是故意寻找一些心事
或深藏不露,或遮遮掩掩的

叙述。这些乡村的事物
在N多年前就按时序分工
有条不紊且循序渐进
从不居心叵测。与自然的距离
很近。不会出现水土不服比如我
比如诗歌,比如这里的空气
还有水源。还有,还有

那聪明的看家狗
总是忠于主人随主人呼进唤出;
那位城里的乞丐
自进入乡村就没再走乡串户;
一对定居多年的燕夫妻
每年三月三都会准时回乡
啄春泥,垒房子,孵孩子

这些个乡村的事物
不光有头有尾有生命,还
有手有脚有智慧。当你微闭双眼
她就会向你靠近,靠近,再靠近
直到靠近你灵魂。每天清晨
你一抬头她又会自觉不自觉地
向你挥手,挥手,再挥手
最后消失在视线之外


这些意象如果不值一提

村西口住着一片竹林
竹林里住着几只母斑鸠
总有事无事唱那些撩人的情歌
就像在故意等待黑黢黢的弹弓
大开杀戒。生命在猎人的眼中
就会纯粹到如把玩一件雕塑
或采摘一朵路边的野花。

饥饿的年代早已过去
我们还有必要去欺凌
一只弱小到不能再小的鸟类吗
他们也有至善至美的内心
也有忠贞不渝的爱情,也有
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感觉。

这些意象如果不值一提
那么,乡村爱情总可以拿来说说吧
我和我的爱人就是从橘颂坡开始
到乐平里到屈原镇到工业区
再到出租房里堕胎,蜕变,成蝶
最后抛弃亲人作茧自缚
住进烦杂的城里。

这样一个生命轮回
过程与乡村事物有必然联系
本质也息息相关。就比如
老屋门前的那棵梧桐树
从土里长到云端花了整整三十年
再一枝一枝地枯萎至死又花了三十年
最终还不是逃不过与土结为同类。


故乡之痛

故乡离我越来越近
亲人却离我越来越远。

就在车窗之外
诗人找到了都市雾霾的成因。
就在入村的路口
诗人看见了一片枯瘦的包谷林
也看见了一位枯瘦的老人
和着孙子的舞步在马路边踱来踱去
等待城里烂漫的假期生活。

一缕炊烟
就能证明村庄的律动
声声犬吠
就能找到灵魂回归的层次
思想及语言的尖锐
难以阻挡城市的无限侵略与扩张
还有牢笼的竞相堆砌与叠加。

那末,我终将选择什么
来抚平我亲爱的故乡之痛?
看,那些百年古柿
横看竖看斜看都是一排排
坚强的卫士。还好
就把故乡寄予他们吧。


山村墨夜

这个夜晚,没有一丝光
也没有城市的骨架,汽车和街灯
如一湖秋水顶着一口大黑锅
坐在院子里纳凉。远山不在,蓝天也没了
只剩下我,和这孤零零的村庄。

不,你仔细聆听,就在
身后,草丛里有两只蛐蛐正打情骂俏
还时不时长一声短一声地
喘着粗气。这是动物之本能
无可非议也不必刻意联想。

我家在乡村之外?不
这个一年四季也难得回来几次的家
是我不小心弄丢在乡村之内
但根还扎在这里,无论你
树冠有多高大枝叶有多繁茂
你又能伸向哪里呢?

这个夜晚,一丝风儿也没有
也没有诞生一丝风儿的意向啊
却怎么能够将我的心思吹走?哪怕一阵犬吠
一声鸡鸣,一只猫捉老鼠的动静
也可以吵醒我浓浓的乡愁。


显灵观

显灵观,其实不是一座观
而是一座山。而且
这座山就住我家老屋的屋顶。
小时候,我动不动就
双手合十微闭双眼
面对屋脊昂首苍天
为验证爷爷说过的那句话:
显灵观是非常灵验的。

父亲经常去山上砍柴
挖药,捉蛇,渴了寻找水源。
我也学着父亲的模样
手杵打杵背背背篓
腰别一把弯月刀找寻历史
将一些本来的事物
砍回到过去或者说是从前
在诗歌的词典里我绝对相信
有“返璞归真”这四个字。

我能算作是诗人吗?
我能听得见读书洞里的壁音吗?
我相信显灵观是非常灵验的
大可不必越过屋脊站于山顶高喊
或者疾呼:理解万岁
理解万岁。


城堡在山岗上熟睡

午后的太阳
陡然从天上掉将下来
明晃晃的光
竟没砸醒我和故乡的梦。

城堡在山岗上熟睡
山大王姓甚名谁已无从考证
只有古老的城墙石
还有一些残存的青石街踏痕
可以拼凑出当年的喧嚣。

爷爷曾告诫我说
千万别碰那相王寨的
任何一块历史碎片也包括瓦砾
传说堡主的一根手指头
足可以戳穿五指山上的铜钟。

城堡在山岗上熟睡
我不敢,再大声赞美故乡
总担心历史的影子
会掩盖我对故乡的苦苦探寻
也担心熟睡中的堡主
会陡然从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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