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雾

张勇

临晨，列车到达邯郸站，我掀开窗帘，透过车窗向外张望；这才发现起雾了。
    车站的灯光被冷雾笼罩着，向四下散射着昏暗的光亮。依然有拖着行李箱和肩扛着化肥袋子上车的人，他们行色匆忙，将一层一层的雾气撞开，又迅速被雾气吞没。
    她终于来了。那天是我俩值日，早上最迟六点半就得到校把教室里的炉火生好。可她快七点了才来。我手里拎着一小捆从家里拿来的干柴，背靠着教室的后门，双脚冻得直跺。
    “对不起，我妈忘了叫醒我。”她摘下手套，赶快用钥匙开门。
    “好了，别说了，快生火吧！冻死了！”
        她去教室前面的炉子，我在后面。先是拉亮教室的灯光，打开炉盖，用火勾捅了炉灰，将炉灰到掉，这才给炉子里添上废纸和干柴，再划燃火柴。很快后面的炉子窜起了红红的火苗，前面的炉子还冒着白烟。她是个慢性子，别人五分钟作一道题，她最少得十分钟。考试最后一个交卷子，放学最后一个出教室。老师竟让她拿着值日的钥匙。
    “你把窗扇打开，再敲敲烟筒，看看是不是烟筒堵了！。”我没去前面，看见满教室呛人熏眼的烟雾，我冲着她大声喊。
    看见她开窗，敲烟筒；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心里直乐。
    当然，她有时也挺历害。记得有一回课间休息，她跟同桌李波因为谁先跨越了课桌中线发生争吵。李波把她的本子推掉在地上，她竟然把李波的文具盒摔在了地上，钢笔、圆珠笔、橡皮、三角尺、量角器、圆规撒了一地。见李波怔怔地望着她，不敢动手，我冲上前去，拨刀相助。我吼道：“李波，揍她！我给你撑腰。还怕她不成，一个小黄毛丫头。”她两眼愤怒地瞪着我，高高的举起了板凳……
      她今天来晚，该不会是报复我？故意让我受冻？
列车驶离邯郸站，下一站是石家庄，区间列车还得运行几个小时。我闭上眼睛，想再睡会儿。
    记得是上高二的那一年。一个早晨，去校早，便站在教室的窗前向外遥望远山的雾。那山叫公字山，因为有人用白石头在山腰上镶嵌了一个公字而得名。那雾挺怪，先是沿着山根象蒸汽一般一齐涌向山腰，在山腰缠绕，象一根玉带；随后又向山尖攀爬，很快在山尖形成一个巨大的棉花球，直到七彩阳光针一般将其渐渐挑散，幻化为一片片在天空飘浮的白云。
    校门口，上学的人群从四面八方聚集又散去，分别走进各自的教室。突然，我的目光在一个女生的身上停住了。女生缓缓向我们教室的方向走来，这下我看清了，是她！
    她穿着一件粉底点缀着细微白丝的外衣，头发乌云般盘在头顶，高高的鼻梁，深凹的眼睛，两腮旁边飘坠的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荡漾。好美啊！怎么平日里一点也没发现？俗话说：女大十八变，真不假。她变得让我踫到她的目光，心就“咚咚”地跳。我不敢跟她对视，但又时刻用目光寻找着她。我怎么了？那时候还真有点说不清。如果是爱，怎么瞬间就发生了？
    雾，或许还在延续，编织着谜一样的境界，引领着奔驰的列车，不停地穿行。
    我鼓足勇气给她写了一张小纸条，我受不了整日被不安和焦虑折磨。纸条是我乘她不注意的时候，折好偷偷放在她的文具盒里的。纸条上写着：晚上七点整，我在小渠边的树林等。署名，一个男生。我想如果她看见纸条在班上惊叫起来，我没写名字，别人不会知道是谁，我也不会丟面子。
    我在树林里没有等到她，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赴约。那天晚上，树林里弥漫着淡淡的潮气，天空也被大片的乌云遮盖，有零星两颗星辰躲藏在乌云的一侧，偷偷向下张望。我觉得自己好傻。
    我想找她当面问问。如果她没看见纸条，或者把纸条当废纸扔掉了。我岂不是冤枉她了？！我故技重施，在折叠好的纸条背面用红笔画了三个大大的惊叹号。
    树林里有夜鸟归巢的鸣叫，有小狗的狂吠，甚至有几声秋后的蝉鸣，但还是没有她的身影。那天晚上，我在一棵树前站了很久。第二天，我拿了一把小刀，在相邻的两棵树身各刻了一只眼睛。
    眼睛彼此对视，没有语言，没有故事，没有开始或者结束；却恪守着最初的选择，永远默默地守候。
    “石家庄快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收拾好行李，作好下车的准备。”列车员站在车箱口，大声朝着车箱里喊。
    我揉了揉眼睛，向车窗外望去。
    雾，已散尽，一如静悄悄地来，也静悄悄地离去。
    收拾好行李，一夜辛苦的旅程之后，我准备下车。

[ 本帖最后由 张勇 于 2014-9-25 21:52 编辑 ]

ke_ke_lingmeng

早上好，张勇

ke_ke_lingmeng

青春期的小故事，傻傻的单恋，可能许多人都有过这样美好的曾经吧

盆栽菩提

行色匆忙，匆字下边多了个心呢。

盆栽菩提

品到一种青青涩涩的滋味。
也喜欢这种写法。

盆栽菩提

标题的象征意味也很浓。

张勇

原帖由 ke_ke_lingmeng 于 2014-9-24 07:49 发表
早上好，张勇

问好i]ke_ke_lingmeng版，睡不着就写一点，或者可读，解闷儿！

张勇

原帖由 盆栽菩提 于 2014-9-24 15:09 发表
标题的象征意味也很浓。

问好]盆栽！谢谢来读！

ke_ke_lingmeng

原帖由 张勇 于 2014-9-24 15:29 发表

问好i]ke_ke_lingmeng版，睡不着就写一点，或者可读，解闷儿！

打拼音那么费劲，何不直接打“可可”两字。不用那么拘谨

茨维塔耶娃之痛

读这个，看电影似的。

茨维塔耶娃之痛

人生况味。

张勇

原帖由 茨维塔耶娃之痛 于 2014-9-27 07:55 发表
人生况味。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