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死了一条小草蛇

李中水

秋末，农村老家的午后
阳光很媚，阳光很暖
房舍砖墙下面的小洞里
一条小小的草蛇
也要分享外面的阳光
它徐徐地爬出来
它小心翼翼地爬出来
它爬出洞外，很低调地围成一团
它不想过多地打扰这个世界
虽然，它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它有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生活的权利

它吃饱肚子了吗
它饮够水了吗
逼仄的小洞容得下它吗
没有人关心这些
也许它并不需要人们的关心
它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可能它还有自己的兄弟姐妹
它有自己生活的天地
它在自己的天地里活得很好
现在它只想出来，晒晒太阳

它没有打扰人们的生活
人们吃喝说笑，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这个院落里也没有猪、没有鸡、没有猫
只有哥哥家的一条小狗跑来做客
它也没有打扰小狗的生活
这个院落里还有一些苍蝇在飞
也许还有一些蚂蚁在爬
院子中间还种着一些白菜、一些葱，一些萝卜
它都没有打扰它们的生活
可是，可是
我为什么还容不下它呢

女儿发现了它
同一个世界的  
按人类自己的概念
是最高级的物种，发现了它
一个普普通通的幼小的软体动物
没错，它也是动物
和我们人类一样
虽然它很丑、很滑稽
更主要的，让人有后背发凉的惊悚

女儿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我
我当时的心里
咯噔响了一下
真的就咯噔的一下
我想，考验我的时候到了

换做一只鸡、一头猪
一条狗、一只猫
在墙根下晒太阳
这是个问题吗
这是个让人心惊的问题吗
可在当时
这条小小的草蛇
确实震撼了我，惊悚了我

我没有把这个问题上交
其实我的父亲
才是这个院落的最高统治者
他有权利处置这个院落的一切事务
而且，我也相信
他有能力把这个问题处理好
但现在，这个问题到了我的手上
我就要处理好
我不能让女儿小看了我

我壮了壮胆子
紧了紧脸皮
像一个严肃的办案警察
我跟在女儿后面
去到案发现场
脑子里快速闪动思维的火花
美女蛇、害人精
滑腻腻的瘆人
看了都怕，摸都不敢
吓人，害人，留它何用
死刑，死刑，坚决死刑

我捡了根树枝，当做武器
果然盘在那里
我大了胆子
恶狠狠地戳了过去
正中了小草蛇的腰身
我狠狠地拧，使劲地拧
希望快刀斩乱麻，一刀毙命
可是，当我拿开树枝
小草蛇很快复原
很机灵地躲进了小洞

我沮丧地看着树枝顶端
那里有点开裂
看来威力不大
但我好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也表现了自己的勇敢
在女儿面前
也算挣回了面子

我和女儿退后几步
继续观察洞口
不几分钟
小蛇又徐徐游了出来
看来阳光的魅力确实很大
我看见蛇身上那处伤疤
皮肉有些破损
似无伤大局
它发现了我们
很快又溜了回去
真是狡猾大大地

看来它是逃不出我的手心啦
啊、啊，什么手心
想起来都脊梁骨发冷
我重新咬了咬牙
狠了狠心
我和女儿又后退了几步
继续观察
真是不死不罢休啊
没过多一会儿
小草蛇又徐徐爬了出来
唉，我说你多个心眼儿成不
这次，我没有贻误战机
我看了看自己厚厚鞋底的旅游鞋
估计踩上去也没有什么不爽的感觉
我像个勇士一样冲了上去
死死地踩住，死死地踩

我小心翼翼地挪开鞋
是一团模糊不清的肉泥
女儿拿了树枝
一点一点地拨弄着，研究着
她也许只是好奇
我有些不耐烦
呵斥了女儿一句
在一个角落里
匆匆挖了个坑
把小草蛇的尸体埋掉

事情过去好多天了
我没有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即使现在
我仍会这样做
但是，我还在想
小草蛇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我们
它不偷，不抢
甚至不吃我们一粒粮食
不喝我们一滴水
（它怎么吃喝，我真不清楚）
它无毒无害，也不干扰我们

莫非因为对它印象不佳
满脑子是它邪恶的传说
也许它长大后会为非作歹
谁能说清楚呢
这种很少见的异类
让人惊悚的异类
本身就是罪过
居然敢招摇过市
而我对它又有生杀大权
不杀它杀谁
想到这
我又惊骇地想到
我们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来说
比如小老百姓对权贵来说
是不是也像小草蛇一样

我们老实，我们无罪
我们只要自己简单的生活
但是我们仍像小草蛇一样
在权贵眼里本身就是罪
可能我们不太听话
可能我们还有点自己的想法
就因为这，我们成了他们
眼里的异类
成了他们可以随意处置的小草蛇

想到这，我终于明白
小小的草蛇
无罪的小草蛇
在这样的环境里
的确该死

[ 本帖最后由 李中水 于 2014-12-5 09:07 编辑 ]

斗笠

像是寓言故事

大漠孤旅

仿佛很纠结，既然杀死了，还又有些良心发现，不就是出来晒晒太阳嘛，怎么得罪你了？
哈哈哈

李中水

谢谢大漠版主和斗笠先生来读。确实有点纠结，又想到人类自己，感觉自己也像小草蛇一样的形象，在某些当权者眼里。

囫囵食神

往小的说，这是分行式小小说，也叫记叙文；往大的说，这就是散文。

李中水

谢食神版主的评点。我想，这叫不叫叙事诗呢。

囫囵食神

原帖由 李中水 于 2014-12-5 09:04 发表
谢食神版主的评点。我想，这叫不叫叙事诗呢。

叙事诗的突出特点在于以点带面，情节讲究粗枝大叶，尽可一笔带过，无需过于细腻。细腻是留给读者去发挥的。

[ 本帖最后由 囫囵食神 于 2014-12-5 09:23 编辑 ]

李中水

我这样的写法，也许写成散文更合适。但习惯了诗歌，对散文就有些发憷。感觉脑子里的东西不多，写成散文，身单力薄的，不像样子。而诗歌，不太讲究这些。我这样想，也许辱没了诗歌。哈哈

盆栽菩提

好像大厅也有

李中水

是。不允许吗？想让更多人看看

李中水

我先放在了诗歌大厅，没啥人理我

囫囵食神

原帖由 李中水 于 2014-12-5 10:55 发表
我这样的写法，也许写成散文更合适。但习惯了诗歌，对散文就有些发憷。感觉脑子里的东西不多，写成散文，身单力薄的，不像样子。而诗歌，不太讲究这些。我这样想，也许辱没了诗歌。哈哈

你言重了。
对于诗歌，确切点应该是所谓的现代诗歌而言，根本就不配谈什么辱没不辱没。
如今的诗歌，用唐僧的话来说就是，妖是妖他妈生的，人是人他妈生的。诗歌他妈也没个什么标准。
垃圾派诗歌见到屎每一个嗅觉细胞都会变得很灵敏；下半身诗歌每见到一丝球毛都会变得无比冲动。
但不管什么样的诗歌，至少在其文字里面，都会有一个飞跃，有人叫这跌宕，有人叫这弹性，不管咋说，总是有读后的N中空间想象。
如果你的诗歌在别人读完后会得出同一个结论，那么，它就是很糟糕的；相反，如果你的文字不同的人能够读出不同看法，那么，哥们，那就欧耶了。

下午我闲得蛋疼，上来日鬼一通。见谅哈。问好亲人

囫囵食神

原帖由 李中水 于 2014-12-5 13:58 发表
是。不允许吗？想让更多人看看

是不允许，诗歌报论坛向来主张一夫一妻制，可以每版同时发不同内容的文字，但也最多不超过3个/版。

李中水

欣赏食神对现代诗歌的阐述。我这篇东西写得太满，也是对生活片段的一个机械的记录。没有给读者想象的空间。即是来源于生活，却没有高于生活，空具了诗歌的形式。
但如果要改写，那就是另一篇东西了。
谢食神对本论坛一夫一妻的提醒，我已注意到，以后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