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村庄（外二首）

中华民工

雪落村庄（外二首）

文  中华民工

只能听见，白杨树顶的喜鹊窝
摇晃的铃铛。招魂般的
搬运田地间机井深厚的乡音。与雪野垂直
呈九十度支撑村庄弯得越来越沉重的腰

我经过一场大雪，或者一场大雪经过我
回到村庄。当我的皮鞋与父亲返身的脚印重叠
再踩出一串更大的坑。一个憨厚的雪人伸展双臂跟我对峙
是欢迎还是哄赶？每年回家都是这样
女儿娇笑着在雪人嘴里塞一颗红枣
一朵雪花就潜入春天的入口，带来一只蝴蝶
宣告桃花的汛期

再回头，脚窝已被寂静填平
捂住经年的暗伤

河流的终点

一群鱼惊慌失措。河流的终点
水已停止流动，拥挤
一个人站在那，站在一片鹅卵石铺就的岸上
不规则的圆，托起冲击与隐忍的协奏
水中无形的渴，成为河流的偏旁或者累赘
复述这个千里之外的死结

灰白的背景 。城市并不接纳
暮色划过炊烟的伤， 晚霞和血光相映
一次性完成异乡的悲悯。幻化成生活的容器
—— 暂住证

最先回头的鱼，被涌来的鱼群拍在岸上
与一块最坚硬的石头融为一体。最初站在岸上的人
已躺在这块石头上，沉淀成这座城市的雀斑
他的头指向来时的方向。他的故乡
随着漩涡越走越远

春天里

我断定，今天刮的是北风
一朵透明的雪花，与一滴透明的水和解
穿过雨声，接住一把阳光掷过来的刀子
割断吉他绷紧的心思。吊在半空的塔吊
锃亮的钢丝绳挣不脱雨丝的纠缠。水的骨头
支起一面镜子上陌生的脸

我确信，我现在的位置
是这场雨指定的地点。一群迷路的星星
以水的形式从天而降，省略肉体软组织的挫伤
由幻觉回到现场。一群用身体汲水的人
以水流的形式四散。隐匿，或者被匿藏
流向更低处

我不是做梦。我就站在春天里
嚎着“春天里”的兄弟，已经换上夏天的背心
一条河从他迸起的青筋旁流走，另一条河
在我们的额头迂回

地址 天津市武清区南蔡村镇粜粮务村  王志刚（中华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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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罗

如果写诗不能对物质有些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