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末班车站台 于 2017-1-5 08:23 编辑
末班车站台,男,汉族,江苏徐州人,本名王计兵,生于1969年,初中文化,1992起陆续有文学作品散见于文学期刊,2009起接触网络诗歌,至今。
《水开了》
炉子上的水开了
但是我并不打算把水壶拿开
或者把炉火关掉。我让水壶尖锐的哨音
像一把剑,指在
你不在家的这个夜晚
连时钟的声音也像马蹄
挤满八个平方
三步开外就是异乡
只要推开窗
黑暗就迎面杀来
灯光走不了几步就倒下了
倘若此时还有什么涌上心头
那么脱口而出的就是担心
说好的,两天就回来
却又把两夜拽的像两年一样长
今晚我没有喝酒
顺着下半夜的坡度一路俯冲
一把剑一匹马一个人
蚊子欠我一个平安夜
我欠蚊子一口养命的血
炉子上的水还在开
《安静》
海水涨潮了
从下半夜开始
时间渗入大地时
有细微的沙沙声
然后上涨
一寸一寸
先是双脚
以次是双腿,腹部和双肩
被柔软浸泡
一些轻盈的虫鸣
荡漾在水面上
我坐着不动
不忍起身的水花打扰夜色
墙上的时钟还在一轮一轮倒退
像山坡负重的马
再退一步
就是我的童年
---手电的光束无声
沿着后窗,穿越
坑坑洼洼的小路
在不是尽头的尽头无端消失
早出的父亲该回家了
卸下一身的盐分
把命里的苦涩析出
《父亲从乡下来看我》
从六楼望下去
父亲就像
五彩画布上一滴墨
他在那里旋转
手足无措地
找不到应该着落的位置
从六楼望下去
父亲突然变得很小
小成一个城市可以忽略的尘埃
他浮在那里
浮在门卫喝斥的声波里
我从未想过
从六楼望下去
从一个城市的窗口望下去
在庄稼地里那么高大的父亲
突然变得那么小
小成一个要人呵护的孩子
《再回故乡》
日子总是竖立着刃口
比镰刀锋利
一张一张曾经稚嫩的脸
仿佛转瞬
就已布满刀削般划痕
许多长辈们不在了
有些晚辈青禾一般
也被意外收割
傍晚的余晖呈现喷溅状血色
父亲佝偻的身形越发让人惊心动魄
而偏瘫的母亲
宛如现场遗落的证据
这一次我是下定了决心
要把父母带离故乡
可父母愈加决绝的态度
更像是故乡坚守阵地的战士
故乡啊!你有足够的泪水要我回头
可岁月总是一往无前
该发芽的仍在发芽,该收割的还在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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