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我是六十年代生人》//旧稿整理

身后眼前

是的，我年轻
我是六十年代初出生的人
我虽然生在困难时期
我吸吮的却是母乳
----人类与生俱来最好的食品
也许，这时的母亲正饿着肚子
啃的是树皮与观音土
母乳苦涩而干枯。但是这一切我浑然不觉
无知无觉的我便没有痛苦

是的，我年轻
我的童年适逢全面内战，人人斗人
人人挨斗。在游行队伍里
大人们森林般的长腿中，我是一条悠闲的小鱼
突突枪声过后，遍地的弹壳是我
以及我的小伙伴们的最爱。至于
血色与残阳
哭泣或者哀伤
这一切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是的，我年轻
我成长在造反有理的年代
我们罢课闹革命，习惯于打砸抢
踹老师，揙父母
我们都是狼孩子
人近于禽，或者
禽兽不如。但是
我们的确又是时代娇子
我们都以人性泯灭为傲

是的，我年轻
我们不学无识，崇拜白卷英雄
知识越多越反动是我们人生的最大信条
我们的灵魂被扭曲。我们的身子有如压在大石块下面的幼苗
曲里拐弯地生长。我们被釜底抽薪
我们的青春与纯真不可再造
我们亲历不堪
我们没有未来
我们注定要被人类抛弃

是的，我年轻
我年轻哇。我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
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
我们的生活比蜜甜
我们的一切被浸泡在红色里
与血色为伍。有说，我们是无比幸福的一代
我却说，我们是天诛地灭的一代
我们是空前绝后的一代
最终，我们还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一代


1983.4.24，蒲纺。2017.1.15，整理。

陈润民

与血色为伍。有说，我们是无比幸福的一代
我却说，我们是天诛地灭的一代
我们是空前绝后的一代
最终，我们还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一代
首复，问好。一切如意！猴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