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美人

文眠

荒武元年，兵败的盛帝行至象山，卒。其子龙儿年近五岁，正随师父生活，每天一早月儿还在山崖上挂着，师父拎他到溪边的空地上习武，日复一日。
　　在那个崇尚法术的世界，外界分争不断，帝子聪慧，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渐现盛帝的神韵，他心性柔弱，令师父所忧心。师父思虑再三，认为心性的磨练还在于生活的闯荡，于是他选择闭关，任其发展。
　　自由了，在这山谷中，龙儿就像入水的蛟龙，玩兴也让他少了些顾及，他竟进入师父言说的禁区，禁区内有条隐形的线似乎有魔力，吸引着龙儿，让他不自主的想去靠近，想要穿越，那却是山谷的结界。
　　法力之下，结界像个镜面闪现出静止的画面，龙儿想破壁而入，不果，便寻屏障的节点，渠成水到。画面动了，出现个新奇的世界，里面有张小脸，细细的眉，晶亮的眼，微张的嘴露出水晶般白的牙齿，舒展的笑容像个顽皮的孩子，眨着眼睛，说着话。这漂亮的女孩就像溪水中的倒映，时隐时现。
　　那空间一切触手可及，但却无法进入，惊喜的龙儿只能摆着手，任那时光的流水远行，他称那女孩为青儿。
　　月光下青石旁
　　一位美丽的长发姑娘
　　漂亮的眼睛似她的心窗
　　乌黑长发似她的衣裳
　　有心将姑娘带上
　　却不知伊人心在何方
　　这是那位歌者提炼出这美丽的意象，让龙儿在石屋内日夜地辗转，冥想。
　　“可以下山了。”师父出关，看着跪在地下，神思飞远的弟子，沉静地说道：“站起来吧，龙儿，师父有东西给你，它定会让你在你的血地立成就你的。”
　　一个精亮的光点在虚空中化为无限的能量深入到龙儿的眉心。
　　“去吧，龙儿。”师父声音尚在，人已没了踪迹。
　　龙儿感觉眉心一热，油然而生的使命感，让他心间有刹那的明悟。

　　又到了结界处，龙儿依师父所言，心意一动，坚实的屏障逐渐虚化，他兴奋地踏进让他向往的新奇空间，这有着不同生机的空间同他感觉到世界相异，虽然陌生，但他还是喜欢。
　　龙儿像从沙漠里走出来的疲惫的旅人，视野中的城镇让他雀跃。
　　街面上，店铺林立，各色的行人，他一身的疲惫融入到其中，空气中的浮尘被车马扬起一阵黄雾，呼吸之间令人不适。
　　“闪开，闪开。“一袭黑装，背插明晃晃大刀，一脸横肉的壮汉，挥鞭叫喊，策马在街面上狂奔。
　　街市上鸡飞，狗跳，人们竟向避闪，急速的马队让街面的人不断的倒地，曾拥有过的那静止的画面，活动的场境，恬淡的言笑，在龙儿灰头灰脸地行进中逐步的在消隐。他就像树木融进晨雾中，这个混乱的世界，等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背在身后的包裹丢了，立在当街，只剩空空的紧握的双拳，茫茫人海，那白马，红装，飘逸的长发，飞掠的英姿，这些景象越来越遥远，环顾四周，只有绝望上泛。
　　饥饿难奈，龙儿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条流浪狗跟在身后。肚子也咕咕叫了，他突然理解了身后那只狗的眼神。
　　出镇的官道上，一人一狗蹒跚而行，人与狗像是在赌，谁先倒下。
　　转过茶庄越过土岗，路边有篝火的遗痕，散落的石头边，有干枯的树枝，龙儿碎碎地的小步，晃晃地摇摆着，缓缓地倒在松软的草地上。
　　流浪狗下蹲，像头恶狼，起身前探，舌头耷拉着流下口水，随即像似骤然生出气力似的，向倒地的人身边冲去。
　　龙儿感觉到狗舌头的温润时，他动了，只一指，流浪狗就倒在地上。
　　篝火之上生出久违的香气，架在火上的狗，焦黄的皮变得油亮，看上去还欠点火候，一根粗大的枯枝，又被龙儿丢进火里。但饥饿让他失去耐心，随手撕下左后腿上的肉，撕裂处还透着猩红的血丝。
　　远处有马蹄的声传来。龙儿抬起头打量，一匹白马一马当先，大红的披风像一面旗帜，聚着一帮青衣人，由远及近。
　　烤架上火已暗淡，远处领头人收缰绳，马鞭向前一挥，几个青衣人从马上滚下，只见冲在最前的人吼道：“小瘪三给老子滚。”
　　真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龙儿看着火上还有半片自己未消灭的狗肉。对这帮冲上来恶狗般的家伙，边吃边伸出手脚，出手的力道好像弱了不少。
　　在谷中时，龙儿的手掌轻拂，母指粗的枝条戛然而断，可这些张牙舞爪的青衣人，只是受力倒地，让他大感不爽，难道真有天地力量的压制？！即便如此，面对狰狞的嘴脸，他依然一脸的不屑。
　　“没用的东西。”
　　这时，娇嚣的女高音突然地响起，一匹精壮的白马窜出，扬着的马蹄踏出破空之声，飞扬的浮尘遮住了龙儿的眼睑，冲击的力道，让他的神色凝重起来，力量不自觉地从丹田集聚。
　　高昂的马头被缰绳勒着，白马围着龙儿踏着碎步，马背上端坐一人，红装，长发，正是月影之人。
　　“青儿！”
　　龙儿叫了出来。惊喜让他集聚的力量瞬间消散。他横跨一步，那女子急忙扬起马鞭。
　　龙儿定神再视，还真是青儿！

　　一个流浪汉流露的温热眼神，有点猥琐，马上女子柳眉一横：“取你狗肉，又不是要你‘狗头’。不知死活的东西，滚！”
　　声音升起，马鞭落下。鞭梢开了皮肉，疼痛消了龙儿所有的期许，怔在原地，心像破了似的。一任脸面伤口的血滴下。
　　马儿远了，梦醒了，天高云淡，残阳如血，就在龙儿心灰气冷之时，一根精亮的光点出现在虚空里，龙儿叫了起来，光亮闪过竟是师父。
　　“师父！”龙儿飞泪似雨悲凄地叫了声。
　　儿女情长，过眼云烟，龙心上路了，他踩着夕阳下自己长长的身影前行脚步更加沉稳。

真缘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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