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

每当想起你

到了快结束的四月,父亲还穿着中山装,
父亲说要去草原,却错过了一生,
父亲说当年追母亲很辛苦,
喝得摇摇欲坠地赶车,还追了好几个山头,
说完父亲就打了个酒嗝.
父亲说你以后别娶你妈这样的,
她就能搁你心里闹腾.
然后父亲眼瞅着酒瓶跟二胡,
我站在酒瓶跟二胡中间,
想象父亲在漆黑里跌跌撞撞,
甚至摔倒.
父亲在四月里,就象一堆干草,
等啊等的,熬到了这份上.
他把身子埋到红土里,
没了酒瓶跟二胡,就没了言语.
母亲说你别学你老子那样,
半辈子的人了还顶不起个屁来,
父亲就不说话了,象个气泡,
在空气中碎了.
一定是什么人,把父亲带给了我,
我在每一站的守候,
象渴望一封鸡毛信的儿童团员,
张望在村口.
那么多的黑夜,我听见大地裂开又聚合,
一个父亲,走向天际,走向远方,
转瞬即逝.我不得不承认,四月末的草原,
许多青草滚滚而过.远处的白果,
远处的牛,父亲奔跑起来,
咆哮几声,我听见一个英雄般的父亲,
朗诵一首诗以及,一些日记.
我看见一位父亲,他的天是蓝的,
他在没有麦田的土地上,眼看一位儿子
背负一筐麦杆.他是否该经过?
父亲曾经质问一些花,一位儿子,末路的人
走过了,未到的在路上.
父亲看到一些洞穴,草原的洞穴,儿子的洞穴,
父亲走向永远不能达到的洞穴,象踏着一支歌.
而我又站在这四月末,父亲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可还是那么狡黠,花一半时间喝水,另一半用来赶路,
被远远落下.

蓝鹰

亲情厚重。

raochunhai

感情真挚、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