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五根烟的叙事

严纯然

[watermark]    1
雨，终于还是下了。
在凌晨零点
悲剧才于寂静中
以索命的梵音
在灵肉上真切的上演
色彩浓重。
谁还不忍入睡
谁还没有入睡
梦就已经潮湿
谁还点着两百瓦的灯
感受黑夜的逼近
谁在无措中找出那半包
卷含着虚假的事实的烟
像与别人建立叙事连接一样
点着了一根
与自己建立起叙事连接
在第一口之后
我深深的呼吸
终于要相信：
有时候抽烟
比做爱还要过瘾！
     2
这是一个多么悲壮的事实：
关于不吸烟的我开始吸烟。
谁能用微秤一样的心去感受轻重。
三天前朋友向我宣告
“最近他的氤氲严重
不知道什么原因”
而今夜我抽烟
舌头失去辛辣
甚至喉咙失去咳嗽
也无从解释什么
要有，也只能说
在某种强烈的惊恐之中
我需要一种假意的沉稳。
     3
从低头中抬头
张望墙上的日历：
它怎样与时间连接关系
它怎样与时间建立诡秘？
哦，时间。
从我身上流过的
那是我的生命。
我走过的路
做着唯一而
断续的价值体现
“是结束也是开始”
在又一天的过去
和来临之间
我摊开的双手空空：
我拿什么向自己交代
我拿什么替自己赎罪？
生活是四面雪白的墙
是铁一样的事实
而我是一只困兽
终究逃不过自己的拷问
和虚度的虚空和孤独
     4
从碎细的烟缕里
我拾缀起那如烟的往事：
从第二根烟的中间
一点烟火像夏夜
荧火般珍贵的
是我野草的童年
我野草的童年
像一棵泛着白斑的冬树
穿着母亲亲自
为我打上的补丁
哦，野草。
你裸长于山野的路边
接受的是风雨的洗涤
，强光的考验，
石头和季节的语言。
于是我要像大山一样的倔强
像天空一样大方
像土地一样谦卑
像花朵一样善情
更像野草本身的
朴素和坚韧的向上性。
     5
从第三根烟
我开始长大的受难和努力：
教师 业务员  三轮车夫。
上司不分清白的挑剔和漫骂。
七十度的开水和一双浮肿的脚。
臭湿的毛巾和流油的屁股。
这一切都足以：
让一个男人忽然从黑夜中站起
让一根烟加速燃烧
让一颗心脏开始气喘和屈辱的暴跳，
更足以让我的灵肉
变成一块顽石
认为风雨必然的时候
阳光也将必然。
     6
第四根烟。
我从一场恋爱中
落寞的退出，
邂逅一个如烟的女人。
她如烟的长发
在微风中飘缭
是一条调皮的青色瀑布。
她如烟的眼睛
带着朦胧的雾湿
是春天复苏的油雨。
她如烟的脊背
在光明中闪着白光
是一片冰清的雪域。
她如烟。
是乡村的一缕炊烟。
我是一个诚实，多情
而自卑的村庄——
不能贪心地紧握，
只能看着她如烟
像烟一样的消失。
从此那条远去的山路
就是我劳作之后，独坐埂边，
用一辈子也无法屏息抽完的
那一根烟！
      7
第五根烟夹在指间
还来不及抽
就已经烧疼了我的手，
好象新一天的黎明
早已用那燃烧的速度
刺疼了我的眼睛。
赶快把最后的烟蒂踩灭。
赶快把还没完的句子打上句号。
赶快把那些还很零乱的思绪
打上一个括号紧紧封闭。
不知三个小时的睡眠
可否熬过又一个白天。
2004年5月9日   严纯然  无锡。
[/watermark]

左岸公社

坚实、力到、凝炼。

清舞流云

文字比较硬实，个人感觉情绪在某些地方过重过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