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夜雨书》

沈鱼

《夜雨书》
by:沈鱼 http://www.yinghai.net
这样阴沉的夜晚容易伤感，心碎，也容易
疲倦、想睡。远远地，传来夜行火车暗暗的呜咽
我突然拼命打喷嚏，不是有人远远地
想我，只是夜深了，空气暴露了心情的阴凉
我对桃花敏感，可璀璨的桃花总开在眼前
我对你敏感，可十三年前的细枝末节
恍如昨日重现。呀，那些云上的日子恍如隔世黄花
还有，还有那些晨昏卸妆时遗落的乌发……
一本书看到一半，起风了。天阴，欲雨
柳丝随风飘，却已不能比喻为你的青丝，我想我们
互相怀念时早已唇脱齿落，须发皆白
作为背景，雪霜雨露都太令人憔悴
那么，反弹一曲琵琶如何？——趁着桌上残酒微温，但是
下雨了。
雨水暗示了分手的结局，这是唐诗惯用的笔法
那么一次偶然相遇是否值得浪费笔墨？是否值得我
穿过小令绕过宋词小心翼翼地
把你从一部琵琶行里抱出来？
也许，真心相爱者注定互相错过！
公元2005年，或者沈鱼十三年、十四年、十五年
那应该是属于线装书的，属于明朝书生的落魄江湖
不适合放进CD-ROM，一遍又一遍地倾诉
再说了，我也找不到倾听者，况且雨声太大
悲伤和痛哭都是暂时的。就像春天是暂时的，倒春寒是暂时的
那绵绵细雨也是暂时的。“一个人默默爱着，忧伤着，怀想着”
也是可能的，当一个人到了晚年
爱那些阴阳相隔的，爱那些相守一生的，爱那些暗恨的，
积怨的，互相口角的，爱那些忍受生活折磨的
都是可能的，只是，他早已倦于把爱说出
“桃花开了，送你一朵如何，只是这桃花是旧的，破败的，开过的
你如果喜欢，我可以为你在锦帕上绣一朵……”
“不，闻闻花香就已经够了，更何况，有你在身侧……”
“或者，我给你写一首关于桃花的诗……”
与漫长的岁月相比，这首诗何其单薄，如花瓣凋落
委身烂泥，了无踪迹
人生百年，红尘易老，我只是你身边的一个过客，只是你
手指间滑落的一个低音，一枚断羽，一根残柳
我不是佩剑侠客。多年来，我隐身于市井、漏巷、荒野
做过码头工人、花匠、镖客，还在诏安县城的酒肆里当过店小二
我居无定所，食不裹腹。为的是，跟随你的芳踪，只是，唉，
我不愿对人说出我的痛处——你早已嫁作商人妇
你也想攀龙附凤，或至少，给解甲归田的员外郎当填房
虽然只是小妾，但至少衣食无忧，甚至可以弹琴、赏花、饮酒
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但事与愿违，你嫁给那个商人，只是退而求其次
我知道，他比你老三十岁，但他却比我多三十两金子
是的，我没有金子。我手无寸铁，脚无寸土，无以谋生
我赞成你的选择。也许，你从未想过要得到
一个穷书生的爱情：他只是毫无理由地爱你，爱着，怀想着
我承认，“占有你反而失去更多”，甚至会让你
承担柴米油盐的折磨。既如此，与其纠缠，不如放弃
彼此心安理得：你风花雪月，我风雨沧桑，都只是一生
被爱是幸福的，相爱是快乐的，爱着，却忧伤而痛苦
像这夜雨，慢慢慢慢地下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
也许今晚就不停了
“爱情永远折磨那些把爱情看得太重的人。”
“哦，卷子，把你那首《夜行火车》再为我弹一遍行不？
冰凉的铁轨伸向不知名的远方，像我的爱情
没有终点……”
但这些叹息与哀怨都已太迟，
只有爱慕是永恒的，只有忧伤，是爱情的底色
使我的抒情也如此无助——
2005年4月12日 22：19 于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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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无寸铁，好啊！

云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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