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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部长诗贴在这里/《驴唇》六章 大家批评
徐慢
驴 唇
天很高
薄薄一层贴在窗上
象一块透明的玻璃
十年没有换过
——摘自《非非》第二期
《自由方块》(周右佑)
第一章
这个夏天,我一直酗那种劣质的白酒,我想哭,我想去死。
我寻找一种可死的理由,我想死得毫无痛苦,死得想入非非,这个夏天
祖母的脸上就悬挂在我的上方,我一直朝她望,向西、向西
祖母生前是个凶女人,爱收集古董、爱抽水烟爱打纸牌,爱
祖母的脸就悬挂在我的上方,象一颗脱轨的行星
象卡西比尔的摄影,她的后面还出现许多其它的脸。
她的后面,一个茫茫的平面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渐渐地
我仿佛看见呆笨的巫法教母挥动了一下魔杖
世界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变化之快,我差一点就噎不过气来。
一枚无动于衷的白色太阳在高空照耀,这个夏天
我多么想在上面把自己磨得象刀刃那样圣洁,那样薄细
那样精炼,那样,那样。
我途径夜晚,我呕吐不已,我裹动一下羊皮上衣。
那个肥大奶白的月亮是你的。那个小树梢上的乌鸦是我的
我途经今晚,一切都在沉寂中,在沉寂中放纵自己的血液,
我知道植物物恋、海龟恋、毒蛇恋,四尾交叉的猫跑上屋檐
这个夏天。
我拉你走进K老板的咖啡屋。噢!来点什么。
桌子上放着本破烂的太太杂志,放着几张《生活》和S城晚报
风不知来自何方,万物都丝毫未动只有你
被刮得弯了弯腰。你窘得满脸通红,鞋子被一个酒鬼踩了一下
我随手拿起一本卷角的杂志。
翻到中间,艾森豪威尔的脸象瓶子里的胎儿似的,
那种光秃秃的单调的肚皮
在对我微笑,巴黎时装展上,小偷们大打出手
其中黑人五名,华人二十七名,北欧人和日尔曼人、土其人各七名。
你在看那本粉红色的菜单。你对那个男人的窥视充满幻想。
你在。我在。
让我们开始喝大力牌咖啡。热度在30℃-35℃之间
李太太是个退休的护士,她经常站在她家的浆硬的白色的窗帘后面
偷窥我家的动静。
这个心怀歹意的女人。我们的近邻,这个夏天,她的丈夫死了,
她的猫跑了,她的前门的公葡萄今年竟开花结果了,
她两次给我母亲打电话:一次说我在楼前路灯下面
坐了一个多小时,抽烟,向西望。捡女人的皮鞋跟
跟一个五岁的女孩接吻。一次说我没有放下房间的百叶窗
那个晚上她正好牵着她的苏格兰狗在外散步。
看到我半身赤裸着准备上床,这个女人。
身高不满五英尺的女人,挺着令人发笑的肚皮。正推着
一辆破旧的黑色的婴儿车,沿街走来,她裙子的黑影里
摇摇晃晃着一条狗的尾巴
我很熟悉这个女人,她是多多。
脸上闪耀着平静的,几乎是虔诚的微笑。
这是个古怪,闷热的夏天,他们用电刑处决第一党组书记的夏天
他们用枪杀人。右手戴着白色的手套
法医们在呻吟的死囚脑后用刺刀捅了捅,这个夏天。
我不停地把水从盆里舀到水泥地上、天有时阴森森的,
我在想象中吃一根细长的木棍。我吃下去半截.人就多了起来
我希望这时发生交通事故。打群架或者
展销实验室的瓶子里泡着的婴儿标本
他们穿黑色、灰色。甚至棕色衣服瑁我都不在乎。
那个侏儒终于走了过去。
穿着垫高了的桔黄色羊皮鞋,寒酸的圆领衫,不大挺刮的
蓝色运动衣,想到这个胖子慢慢走动的样子,
我感到发笑。
我冷冰冰地,我不想和他打招呼。
我转过身去向挤在观众中间的酒贩子要了一杯酒。
杯子里的酒搀水太多。很不好喝,我越喝越觉得淡而无味。
杯子拦腰漆着一圈带黄色的粉红色线条。我喝到线下
大约一英寸地方。停了一下,当我再次去呷酒的时候。
那酒又升到圆圈的地方。
空中正有人在抛汽球,有人向上吐唾沫
空中传来一声人的尖鸣。音乐中断的时候,他们还在跳个不停,
我觉得自己在渐渐缩小,成为红色、白色地毯和松木嵌板上一个小小黑点。
我觉得自己是地板上的一个小洞。
广场上枪声又一次响起,广场上人犯又一批倒下,广场上
开始放天长地久的音乐,卖蓝花的女人在窜来窜去。
金色的弹头约以每小时一百万英里的速度驶离万家灯光,
驶离激动人心的生活,这个夏天,
我在一个空空荡荡,遍地纸屑、烟头和鸡尾酒餐巾纸团的大街上茫目走着,
经常踩着几具开始腐烂的尸体,
瓢泼大雨冲洗着我的头顶而地面却干燥
长青藤在纠缠着一些我眼中的泡影。
这个夏天!
黄昏时。黄昏已后。黄昏。蝙蝠乱伦的时辰。
蝙蝠象一朵朵过时的蘑菇在天空中铺展。
我们在台阶上贴着黑色胶布,又是一阵风,周围的树枝只动了一下,
而你的腰又弯一个弯,你随风迅速转一圈。
这不要紧。
我们在台阶上贴黑色胶布,我把遗书、放大了五寸的相片,
把墓志铭者藏在这里。脚步声分两种向我们传来。
那只花白母狗后面拍照片的男子在追,气喘不停。
喊——奥格——奥格——奥格——
奥格是谁?
我朝你望时,你不自然地在发笑。
奥格是谁?这个夏天。
我心中的疑问越积越多,灰尘也多了起来,
我觉得它们象胎儿一样在我肚子内滚动成长,
你还在傻笑,有意地指手指脚,有意地制造恐惧的场面,
把黑色胶布错贴在那条花狗的屁股上,它一溜烟就消失了,
我开始揍你,要求你:
乘6路电车到45号大街然后换13路电车,
然后去皮恩地铁的墙壁上画两个方形交叉的黄色的符号,
然后按原路返回,我要求你:
这些!
这个夏天。有了这些条件后
我就象一滩奶白的液体在地下管道内流动,
我的妻象一朵琼花漂在上面。随水漂浮
这个夏天,我用五分硬币去买那根绿色的线,
它现在传到谁的手里。这个人是谁,他是否穿红衬衫去公园买鹦鹉
他嘴上会不会有一颗淡黑的痣,他有没有抽过博爱香烟的历史,
他会不会用麝香换回一叠卫生纸然后用它焚烧自己的一条大腿,
这些问题已够我消磨整整一个夏天,
要一个劲猜。越离奇越好:男人怀孕,女人射精,
狗熊与火车相撞,树梢上结出女婴的脑袋,
要一个劲地猜。剩下的日子我该怎么渡下去,
这又是一个问题,我手足无措,我想去死,
去弄一点烟土,去弄一点酒精,去淫荡去山上打猎,
这又是一个问题。
我茫然地望着远方一个不冒烟的黑色的东西,
这个夏天,一些人的肉体和灵魂被烧成了灰。一些尘土
被烧成砖头,砌成墙。有人用头往上撞。
这些巨大的物体(怪物)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激动,
它们一直沉住气,让火在炉堂里静静地放肆着,把木头烧得
越来越细.在火的尽头,死人有时也会坐起来合唱祖国颂
世界的末日就要到了,我们把手搭在胸口,把头蒙在塑料布里,
我们已经习惯了黑暗。黑暗中,我们快速地朝地狱走去,
这是我们最后的想法,也是你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
世界的末日就要到了,跑散的动物又聚集在一起,
其中有鹿、有鸡、有一群白色的老鼠,它们在灾难面前
比人还团结,镇定着排着方队,它们镇定多了!
这个夏天,我们把灵魂珍藏在火里,
无限的是它的虚幻的色彩,有限的是一个幻想的梦游者,
快了!我知道它们已越过了万顷花园,逼近于我们的视野,
不想去死的的人啊!有一天你们孤独一人躺在路旁,
谁会弯腰把你随手捡起,放进火中焚烧,
你只有自己腐臭。白骨日浙呈露出来,
谁会记起你,曾经反对过巫师的魔法。
灵魂不死只是一个谎言,
谁都曾有过美丽的一个时刻,你们相信永生。
这个夏天,我聚集一大群古怪的人在墓地相会,
祖母挑着油灯迎面而来,
我想去死,这个想法一经说出,象迷底揭露出来后
引起一阵骚动,它就不在有任何意义,
我们请继续玩那场永不会消失的游戏,
游戏,黑色的游戏,白色的形式,
请那个胖子站起来
请那个涂口红的女士——多多站起来
请跟我读——很灰了
——天色暗了下来
22930个春天的早上和三头大象
——请吃无花果。
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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