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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诗派第四篇
陈忠的诗
《让我告诉你吧》
在我居住的这条街上
没有灯红酒绿的酒吧
和调情的网吧
惟一娱乐的台球室也被派出所关闭了
据说是因为常常有人打架
我虽然不是从这条街上长大
但我知道这条街上的人都很喜欢说假话
人们在低矮的平房里生儿育女
在大杂院里打着哈哈
把生活垃圾堆在铁道边上
看见别人女儿场面地出嫁就喜欢磨牙
所以我就把儿子放到了他姥姥家
我不希望儿子长大后也那么无聊地溜达
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说些闲话
所以我就拼命地写诗
希望有一天儿子会说他爸爸很儒雅
竖起大拇指说他爸爸在这条街上最有文化
哦,我忘了告诉你了
我住的这条街上曾出过两个教授三个作家
《四哥要想学写诗》
四哥知道我出了一本诗集
就说什么玩意
不就是把疯疯癫癫的汉字
分成行
罗列在一起吗
也语法都讲不通
还好意思到大学讲课去呢
过了一段日子
四哥买了一瓶二锅头
和一包花生米
说要拜我为老师
也想玩玩诗
说他喜欢上了他的女徒弟
可女徒弟说他没档次
没有一点浪漫的情趣
四哥知道写诗的人都很有情趣
所以他要做一个有情趣的人
我说我从不收学生
你要学写诗
就多买些大师级的诗人的诗集
看常了就会玩一两句
四哥说那样太慢了
爱情已经等不及
几天后
四哥垂头丧气到了我屋里
说我这下栽大了
我问为什么
他说他抄了我几行诗句
没想到她说她认识你
书橱里就有你的烂诗集
赵大海的诗
《我以前的一位东北老总》
土匪出身的老总坐在那里
大发雷霆 震得山响
下边一排副总 部门经理以及我这个
刚刚分来的总经理助理
噤若寒蝉 老总抓起一叠单薄颤抖的报表
扬在整个会议的脸上
五大三粗的身子便仰躺在那个虎皮椅上
猛吸黄铜的烟袋锅 大口大口的吞吐
蓦地一个响屁从老板桌后炸出来
一杆猎枪悬在他身后的墙上 晃了晃
我脸上的火迅速烧到脖跟 斜眼其他同事
一色僵硬的杵在那里
我的东北老总 在县城东部带领一干人
办收购站 把整个县 18个乡镇积压的大豆
一车皮一车皮的推销给南方
拉动了县城1/3的经济
老总被推选为县人大代表
他现在一跺脚 整个县城都一哆嗦
之后不久 随他参加县里一个会议
有副县长在场 终于轮到老总——县工商联主席发言
他拿下墨镜 单腿踩在椅子上 大手一挥:
少说废话 多干人事 嗡嗡的嗓音吓的录象机
直后退 副县长一声咳嗽 会议
匆匆结束
《树》
对面大街在栽树
动用了一辆大吊车 七八个人
将两米来高的一棵大树 五花大绑
根部 像被锯断的铁
枝梢上的日子 风及鸟鸣被一一剪掉
从遥远的大山开始
一路 僵硬地斜躺着 隔一段就
洒下几片叶子
现在它们看到了
那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位置就这么定了 每隔十几米
埋上一棵
新区的每条大街都望不到尽头
张宏雷的诗
《出乎想像的老乡》
在街上东溜西逛
如同网上东一棍西一棒
友人说那边有烟火人家
跑过去一看
那小版主竟然是同乡
名字与山有关却出乎想像
野菊芳龄二十二
家住蒙城饭碗在镜湖
三班倒操作机床
上等的手艺尽出正品
常常受到公仆们奖赏
睡觉醒来就写诗
封面像他雪白的皮肤
字里行间有热血流淌
一个人漂泊在异地
挣几个钱还不够付给食堂
我明白他也许不喜欢我
说话的方式
但修养的鞭子迫使他接收
这样就常聚在对话窗里
数着星星指着月亮
《山妹妹》
细雨泣湿了遥远的山岭
新叶淹没着云烟里的小径
一双半旧的灯心绒布鞋
刚穿过枝桠晃动的树林
背负心形花篓的山妹妹
如林中花姿般优雅
一脸桃花半掩在长发里
幽幽成一枝吐芳的兰花
村外去年丢失的那一朵
是否释放无声而醉心的消息
黄亮的竹篓芳香滴雨
一阵阵击碎过一个心房
念她不露声色的品性
独守幽深的荒山与布衣
想她雨中自信而低垂的浅笑
使沉积十年的冰雪融化
她的忧郁碾碎岩石
她的细语让画眉哑然失语
谁踏着落花满径的梦
一路拔雾消失在天涯
上兰春的诗
《诞生在垃圾堆上的人,那是诗人》
诞生在垃圾堆上的人
那是诗人
于是,垃圾就成了你的养料
有人说:你是生长在牛粪上的鲜花
你说:不是
牛粪是益人的、垃圾就是垃圾
有人不解
你说:垃圾、金属
诗人是垃圾堆里闪着光芒的金属
《夜是冰冷的》
夜是冰冷的
带着锋利的刀子,欲把生活的肉体破碎支离。
在现代新型的都市中,我预支着生命、青春、
婚姻和爱情。未来的光阴是模糊的。
气温逐渐下降,梦想和抱负也随着气温降至零点
谎言和欺骗让我学会了在黑夜里走路。
在我成长的过程 是又一次罪恶受孕的过程
西泊利亚的冷空气,也随着细菌一起注入我的肉体
侵蚀着我的灵魂。
我热烈的心 啊!装满着赤诚,可在我眼前的是出租车
妓女一样地停靠在大酒店门口,用扑闪扑闪的眼睛勾引着出出进进的人。
等待是寂寞的,尽管它多么注重修饰的完美,也遮盖不了内心的千疮万孔。
酒店门前的两边站着的是漂亮、妩媚的小姐
里面有酒瓶和灵魂的残核
空气是污浊的。
尽管服务生是多么努力的搽洗,老板还是感觉不够干净。
有数钞票的声音,它是和咒骂、奸笑联系在一起的
包房里光着身子的亚当和夏娃,充其量是个时间上的行尸走肉 电视机
是开着.处女膜再造术和情缘无限在频繁上演
马路边上的疯子 光着屁股行走在大街上
皓臻的诗(原残情孤爱)
《应聘工作》
一个孩子的疼痛 过早到来
在七月 他的欢乐 是只鸟
已飞出了囚笼 而他不是
他的花在枯萎 像个虚无的
气球 往体内挤压 膨胀
而后扁平 成一张报纸的形状
摊在他手上 揉一下啊
再揉一下 皱纹 那些淡淡的味道
灰色而又鲜红 如一条街
正走在他的脚上 步子很缓
缓地远比不上他此时的焦虑
落满黑暗的雨点 太阳
在招聘广告的背后
三小时了 依旧没有露面
考虑一遍 再考虑一遍
他想着 这最后的 疼痛的决择
就如同背着一个地球
被公转和自转一次次欺骗
《杭富高速公路上》
在这条路上
我至少见过十次车祸
二十个死人
三十只死狗
包括空中掉下来的鸟
雨水冲走的
一些 死人的尿
在这条路上
其实 我每五天
便要穿行一次
挤入
来来往往的人流
顺便也与他们一起
充当生命的大军
抵挡失业、贫困和病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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