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又逢核桃开竿时

苏堤春柳2003

[这个贴子最后由苏堤春柳2003在 2003/09/06 01:40am 第 8 次编辑]

又到核桃开竿时
20030902
（故乡是著名特产小核桃的产地，白露开始采果，此前家人已将核桃林乱草清理，等待收获。现在，农村劳动力大都在城市打工，到了核桃收获季节，纷纷赶回乡帮忙。核桃树生长在深山峭谷，树高枝繁，采摘时需要用竹竿击打，人立枝头挥竿，非常危险。而村民从不知道保护自己，年年丰收之余，总有数人命丧黄泉。小核桃值钱，人人争命，举家出动。无劳动力者，先雇人看守，而后亲人会来帮忙收拾。白露季节，正值雷雨频繁，更增加了收获的难度。小核桃价高，小核桃好吃，可是粒粒皆辛苦。）
竹杆布囊俱备齐，核林乱草已清理；
家书早寄城中子，白露前归切莫迟；
天赐仙根摇钱树，地生金蛋碧玉枝；
薄田瘦地入不足，一季核桃可宽济；
又是一年丰收景，但临开竿心似疾；
峭岩绝壁垂金果，虎岭狼窝生人迹；
山道崎岖闻鸡唱，溪泉代酒和早食；
老人西岙林蒲护，童子家中且自嬉。
桃树丈十猿亦愁，横枝百尺人定立！
一竿恨不下万粒，为有弱邻待助力。
频频雷雨苦作梗，湿湿滑树油涂皮；
雾重露寒何所惧，崖边树杪难舍遗！
饥餐冷饼不生火，惫傍树根休片时；
丛棘陡坡拾亦难，树上树下互提示！
但得丰产人又安，何妨畅笑醉一秋！
家家堆彻黄金粟，户户煮锅香满楼；
才议东郡张百万，又传西村钱郎死。
颗颗山宝美珠子，粒粒舍身出山里。
珍果馋心不忍食，留于山外识玉人！



http://www.yyjn.com

清风冀

太刻意、太文乎，反失了天真。与主题反差大。
林泉，特定名词，指退休在家赋闲。非不可用，但须用的是地方，以免岐义。

苏堤春柳2003

说的对，原本只想记录一场农事。因为，有员工要回去收获核桃了，随手就写了几句。慢慢改。

月筛疏影

纪事诗本就不易为，随手写来能如此，已不容易。若仔细提炼，一定会更好。

苏堤春柳2003

[这个贴子最后由苏堤春柳2003在 2003/09/03 09:11pm 第 1 次编辑]

现在记事的诗歌不多，抒发心情的很多。所以发上，大家读了就知道小核桃是怎么个采摘的。一方面记录了一场农事；另外，也可以看出，农民有他们争夺的一面，但是还有善良的一面。我们都说农民苦，那么苦在哪里，诗歌里就写了一个侧面。起早摸黑，不顾危险。小核桃越是值钱，越是伤亡多。每年为了这点果实，有许多村人累得一病不起。因为一年的收入，农业上就指望这个小果果哦。不知道朋友们有没有吃过小核桃。全国只有浙江省的淳安和临安两地产这玩意。今年要50元一斤。多的人家一年可以收入上万，甚至几万。少的就只有几百元了。

清风冀

安徽皖南山区亦产这玩意：）
真不知收获它还有这些故事，长了见识。

苏堤春柳2003

的确，安徽产量少，没有浙江多。翼兄真是见多识广。少年时，我也上过树。下雨天特别滑，不好爬。有些树横长在峭壁上，没有胆力的上都不敢上。核桃树也是个奇迹，和黄山松一样，立根原在破岩中，咬定青山不放松。集体的时候，不容易采的地方就放弃了。现在不同了，果子价高，成了金元宝。为了它，真是舍命哦。我老家产这个，去年一个没有吃着，前几年吃着了，还是老乡想托我卖个高价，拿几小袋样品，让我占了便宜。白露开竿是最早的收获时限。其实，这个时候，果实还牢牢的生在枝头，必须用力挥竿击打，才能脱落。打手就格外危险。如果迟些采更好，可是这个市场就是越早越好，有些人抢着采了自己的，就可以有时间到别人哪里，或帮忙，或摸鱼，或拾遗。不一而足。
    童年时候，妈妈带我一起去看护核桃林，那时，山沟里满地都是自然蒂落的核桃。枝头松鼠自在游戏，头顶不时坠落果子， 我和妈妈随地拣几个核桃，敲开剥公鸡（指里面的果肉），鸟在唱，泉在鸣，真是开心。当时，是生产队，人民公社，生活之苦，不言而知。却不料，还有这么些趣事。

苏堤春柳2003

村里人都说小核桃不好吃，不如卖了划算。其实，不是果子不好吃，是舍不得吃。因为太值钱了。就是有老乡给我带点，还是送朋友尝。

高伯甘

现实主义的诗好。
只是结语用词上还可酌。

苏堤春柳2003

高兄说的对，我再改一改。

苏堤春柳2003

又到白露开竿时（散文）
                   20030902
    朋友，你尝过山核桃的滋味吗？这里我说的山核桃不是那种壳儿皱皱的，个子大大的大核桃。是产于浙江西部千岛湖一带的小核桃。包着绿软蒲皮的毛果有乒乓球那么大。把外面的蒲皮剥去，就露出金黄色的果实了。小核桃个儿不大，大小和葡萄差不多，外乡人叫着习惯，把山核桃称做小核桃。小果果有坚硬的壳，中间有条地球经线一样的纹路，那是留着开壳发芽用的。小核桃看上去圆圆的，但不完全似珍珠一样圆。它一端长着一个小尖尖，另一端却又有个小凹，桃子似的。是不是小核桃继承了仙桃的基因，不然，怎这么像？再说，小核桃名字中也有个“桃”字，多少与桃子有些瓜葛。况且，小核桃比大核桃，水蜜桃和黄桃更香，也更有营养。虽然个儿小，但小往往意味着精。精意味着更美，更有价值。小核桃天天沐浴着浙西崇山峻岭的神风奇雾，山高水深，自然超凡脱俗。
    其实，小核桃树脾气并不大，田里地里沟里甚至峭壁里照样生长不误。它高大的树身伟岸挺拔，枝叶茂密。树高者相当于五六层楼。树皮光光的，叶子大大的。虽然身高马大，可并不象松柏那样喜欢迎风曳枝。因为它的树干特别密实，所以，更能抗拒风雨。走过它身旁，它就是根木头，不声不语的，象老实巴交的种田汉子。它不娇气，无需施肥，无需浇水。而带给人们的财富，却比别的果木和庄稼都要多。到我老家走走，就会发现，除了种粮的田地，山上到处是密密的核桃林。这些果林，许多是核桃树凭着一股子憨劲，自个繁衍出的。从一小颗苗苗到一片片桃林，中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时间，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试问，小核桃哪来的神奇力量！越是陡峭，它长的越欢。有的几乎横着插在岩缝！人皆赞美黄山松咬定青山不放松，其实，小核桃树丝毫不比黄山松逊色！树苗种下了，只要不是有人故意伤害，它就会默默的成长，长大了，一年一年给你长果子，送银子。就是冻啊热的，你也不必天天挂心。
    小核桃味道美妙，不吃不知道，一吃上口就停不了。味道好，自然价格不菲。这些年，它的身价越来越高。三十元一斤不稀奇，五十元一斤也不稀奇！另外，小核桃产量少，物以稀为贵，的确不奇怪。奇怪的是，小核桃就爱在浙江和安徽交界的一小片区域安家，别处的富贵温柔乡，它却不愿去。就有那么一股子犟脾气。
    要说树是摇钱树，枝是金银枝，果是金元宝，我说何尝不是！
    老家的百姓，一年农业上的收入可就指望这小宝贝。乡亲们年年望穿秋水，盼望着小核桃丰收。也盼望着早早收获。在平时，谁人折了一根小枝，乡亲们也会心疼的唠叨不已，仿佛自家的孩子一样。秋风起，收获的季节就要到了。白露是最早开竿的时限。在这之前，家家户户，都已经将核桃林里的杂草乱禾清理的干干净净，以方便拣拾。爸爸和妈妈老早就带信和打电话，告诉在外工作的哥哥和嫂嫂：准备好了竹竿，果林也已清理完毕，到时无论如何要赶回。我知道，二老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届时，如果没有劳动力，老人一定会急坏身子！
    收获小核桃，当地人叫打核桃。“开竿”相当于开镰，就是指核桃收获开始。因为小核桃长在高大的树上，你得上树挥动长长的竹竿击打果子，才能将小核桃震下。敢立定枝头挥竿的人，必须有胆有能，否则，两脚簌簌发抖，别说挥竿，恐怕是挥泪了。树下，往往是陡坡，要在草丛中一个一个将满树的果实拣到布囊中，也是件非常辛苦和危险的事情。清理后的核桃林，比较光秃，万一摔交，陡峭之处，连手抓柴禾避险也不容易。但是，与树上的人相比，站在横向数丈的树枝上挥竿猛击，当然更危险。每年，总有人于疏忽中出事，摔伤或摔死，令人痛惜！
    偏偏老天爷也和人作对。白露前后，正是雷雨频繁发作的季节。电闪雷鸣，依然有勇敢的村民坚持劳作。雨中的小核桃树，又湿又滑。地上也是一样水汪。乡亲们为了尽量多收快收，雨啊，湿啊，也就顾不得了。
    善于上树的人不多，顾了自家还要顾别人。亲戚，邻居，朋友，老弱，都需要这些强劳力帮忙。自己家赶紧收获完毕，接着就去下一家帮工。就是最苦最累，也得坚持。谁没有个老弱病痛的年纪呢？此时不帮，更待何时？当然，也有自私过分的，偷偷到别人没有开竿的地方去占便宜。这些人毕竟极少。为了尽量保护自家的果实，没有能力收获的人家，也会派人看着林子。就连老人和孩子，不是实在动弹不了，也都上了山。
在那几天，也许只有战争这个词才能形容紧张的气氛。半夜，村里就闹哄哄的，鸡犬不宁。人们背着竹竿布囊柴刀干粮，纷纷向山里进发。仿佛铆足劲的弓，一箭千钧。肚子饿了，和着泉水雨水嚼几口干粮。累了，就傍树靠上一会。哪有时间生火慢烹！
小核桃值钱了，人们也愈加辛苦。多少人漫山遍野去寻觅和采集果实。以前，那些特别危险的地方，绝壁断崖或者树杪枝远的果实就放弃了。而今天则不同。人们为了多一点收入，甘愿去冒险。
时代不同，情况也不一样。我小时候，还是人民公社时期。妈妈带我去护果林。因为是集体的，小核桃收获就不需要在白露开始，也没人去抢摘。到了山上，满地满沟都是自然蒂落的小核桃。顺便拣几个，敲开壳儿。妈妈挑出一只只小公鸡（当地人将大的核桃果肉称作小公鸡）往我嘴巴塞。有些苦，又有些香。树上许多松鼠也欢喜的跳跃着，风送来一阵阵清爽，核桃林呼呼作响，山溪哗哗流淌，野虫自在歌唱。依偎着妈妈，在树下，在岩边，有说有笑的。一阵风来，核桃树上便劈劈啪啪的落着小核桃，象流星雨一样。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找到双胞小核桃，象个对称的8字形，非常漂亮。回家了可以拿来做玩具。玩厌了，再敲了吃。年小的我，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但感觉特别开心。那个时代，生活之苦，是现在的孩子无法想象的。然而，快乐和幸福，并没有因为今天生活在物质丰富的大都市就随时可捉。社会发展了，我们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就是小核桃收获一事。如果能将开竿日期推迟一些，等到果熟蒂落，再去挥竿，既省时省力，果实又饱满丰富，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可是，鲜果上市总是越早价格愈高。人们愈迫不及待抢先采撷。也是被逼无奈！
以前，村人都说小核桃好吃，比什么水果都更有味道。如今却说小核桃味道不怎么样，比不上苹果和橘子。其实，他们心里是舍不得吃哦。小小的一掬就值几十元钱；小小的一袋，就可以换回一台大彩电。换了你，如果是个普通工薪阶层，也一样舍不得。
提到吃，又勾起了我的食欲。小核桃有许多种吃法。冷热咸甜，应有尽有。生果子可以直接放入火中煨，待到满室生香，就可以取出品尝。煨熟的小果果已经分裂出一丝隙缝，还冒着丝丝清香呢！那味道，尝过的人必将终身难忘。而今，市场上买来的，一般是煮后烘干，甚至放上盐或者伴上奶油炒制的。这样的制作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自然风味。更有甚者，将果肉拌入甜饼，权作面包果腹，真是糟蹋了小核桃的仙芬！现在许多人家有微波炉，将小核桃放入烤制也不错。但终究有些遗憾。
又到白露开竿时，当我期盼家乡小核桃丰收的同时。心里也在期盼家乡的父老乡亲平平安安。
忙碌的人们，往往会忘记危险和嘱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是烂熟之语，可又有多少人时刻牢记？希望今年，再也不要听见乡亲们不好的消息了。
虽然家乡是小核桃的产地，可我已有二年没有尝过小核桃的滋味了。我想尝，但又不想。因为，那颗颗仙果虽是天成，却来之不易。纵然有亲友赠我一些，也宁愿将之送于挚友。毕竟，小果子里总挥不去乡亲的一份艰辛和真诚，我也舍不得这份珍贵就轻易消失在我这八戒似的肚皮。
再说，小核桃是仙果哟！

清风冀

拜读。推。

同河

苏堤春柳2003辛苦，真让读者长见识了

清涛

见春柳君本色也。

苏堤春柳20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