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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1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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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流光小指 于 2023-10-21 20:04 编辑
持续中…
《童年》
1《天黑前戏鸟》
夜前朦胧一片。某处突然现出一线明亮后,树又恢复到黑黑难见了。大面积深黑地带中,能感觉到树根在地表盘结着。
这一带这时通常不会有人声,别的声音是在偶尔兽蹄声出现六七点时,比如六点四十刻。声音像极你听惯了某种山里野语,不知是什么野物发出的。你那样想象着去听,声音仿佛就有;你如果持一种平常心态,声音又没有了,极有吸引力。让人不想从那一片树林出来。
突然树林里另外一种声音出来,像受了先前声音影响,随着久久的嘭或冬冬声,间夹呀呀呀一两声,那突然起出声音就听到了。而每当那呀呀呀几声后,间隔中极富捕捉性的那声音便加重了,它来自一棵树上角。
好像突然又现出一线明亮来,在大片林带上。在人所站的这里是什么都看不清的。你不来这样一个角落你不知道,你来了像有什么催着你那样似的,怎么也不想走了。天上茫茫一片。站在树角一看,想象的空间非常狭小,思绪滞留在一个地方。这时头上一亮,才发现霞光出现了。
树上仿佛摇了摇,在这暗下来时刻,像是带崽的母鸟突然想起什么了,比如给小仔的食物够了没有?需不需要将它们换到更安全地方去?鸟语不断,窸窣有声。一阵ⅩⅩ极难模仿声后,树久久不再摇动。
几声后,好久不见的斑鸠出来。斑鸠飞时带着一种翅膀扇动时拂拂拂声音,一会又不知在哪里去了,也许进了柏里,或松树顶。
极静。那ⅩXⅩ声音又出来了,总感到它来自树偏角而不是正顶。也许正值天黑,一切东西在脑海里产生幻觉罢了。
XⅩ声音又断了,一种丝丝丝声连着扇翅拂拂拂声音正起来,但不是斑鸠掠枝响起声音。斑鸠弄出声响是在紧贴树上飞一圈,忽然低掠到地面带一阵风动。那声音是翅擦动音。起来时不像自然刮风,只风过后那点余音,极弱。不知那鸟是不是斜着身在飞?模模糊糊看见一线细痕。那拂拂声音或许是鸟嘴敲树响起的?不像,一定是鸟飞时翅扇动声。人眼大大瞪着。狡猾的鸟在另一棵树上,见人在它从前这棵树下,便不动了。那声音是在它飞到另一棵树距人先前有七八米远传出来的。人走去,它又飞回到先前这棵树了。人又走到先前树下。鸟在树上面飞了两圈,才落下。落时极轻。人努力借依稀的光把鸟影分辨,看不太清楚的那鸟影是在摇动吗?
人不耐烦朝树上唬响两声,不想鸟竟从树上窜出。人又朝先前发出拂拂音地方响了两声。慌乱中鸟飞了过来,X呀X呀响,擦枝飞起翅拂拂音很清晰传播。鸟似乎陷于一圈圈树包围中,盲目在飞。那些树似乎都成了一个个陷阱。很重拂拂音久久响着最后一秒鸟不知落向哪里。稍一瞄,鸟贴着树梢倒飞回从前也曾站过某棵大树下。
人上看,希望看出点名堂,终归看不清晰,于是想着鸟怎样飞的。鸟巢处极黑,任凭人怎样想象也不知确切位置,想了一下后断定鸟在树上人一时不能看清的某个位置。试想一下,鸟飞得那么高,如果不在树顶它稍偏点的话这会飞那么高干什么?如果在树外侧,为什么它不出现在边缘?
人不小心一粒石子一打,树里有嘶嘶声音伴着哗哗声音加一连串X呀X呀声音响起,很清楚。情急中鸟话也不完整。随着一阵娇嗲的稚声响起,可分辨出是仔鸟。人知道那X呀Ⅹ呀声音响起时,石子已打中多只鸟。大鸟心疼,失魂般叫起许多声擦枝飞出一连串极快身影。伤了的鸟跌下来后至少有三四只鸟随即从树里飞出,原来好大一群。想象着也有刚长出嫩羽小鸟嘴肉红鲜鲜的,张开小嘴极需要喂食时候,就给人打中了。
人忍不住几粒石子又一打,打出了二三窝,在树上扑噜噜扇着翅,慌张地一个接一个飞起。伤着的一只鸟看看跌下了树另一只打中飞下的鸟来不及躲闪,慌乱中两只鸟紧挨着似乎一起跌于地上,一只鸟迅速飞离,伤了翅膀的鸟在地上翻转身。
人急忙去捕,眼看要抓到,只可惜慢了一秒鸟或前或后朝树上逃去。只抓着一撮毛。伤得重点的鸟当然无力飞到树顶,轻一点的也只飞到主干分丫处。分丫处并不太高,人两手一扪,连柏树毛也一起扪。
还能看见伤鸟以及原本停留在某处的鸟这会反应过来受到惊吓连连上树情景。人听着鸟用脚在树快速窜动声音,清晰得很,那声音霍霍霍传至人耳时先前停留呆望的鸟已窜高了一大半。柏树毛不时晃动,鸟不时露出几只。好高好高脚踩成的毛当时分开的枝路似乎还能分得清晰。
人只想着石子打上去时树上那鸟巢。树上未伤着的也叫着,鸟低飞下来,又飞回到那树上,不间断重复着,飞得累时,有的到原处在休息。
人对准鸟巢栖息处响响地一喊,鸟们极不安飞起来。小鸟们也叫。多只小鸟同时叫起时,极有感染力。
而一直在树上没有飞的向外小心张望着,像在商议什么,之后听见它们在树里上下也走动声音。而鸟巢旁树里一直藏着那只特大的,先前飞了一下总不见动静,是害怕树下人神差鬼使地再打一次么?鸟崽还在巢里吗?但不在巢里又能到哪里去呢?
2《在沟穴里》
鱼扑哧跳。人在上顶砌封壕沟。沟很深,鱼难看清。沟里只有些微光。鱼晃动着,响声很大,想象着鱼尾甩出来水线直漾到砌封沟外去。鱼再一响,水旋起来。沟靠山壁一面有很多洞,有的互相连着,看不太清。鱼甩得太勤快时,只看见一点点尾,才知它是在大洞旁另一个小洞。这是第二个洞穴。猜想鱼在这个小洞,占了很大面积,不然甩动时出沟的水不会碰砌处壁时而倒向,平时鱼小时水自自然然出来了。喊了两声,鱼朝向了里,仿佛不想让人看见它似的,就那心态。人换了个视角,这洞穴像更深了一点样子。手挨着洞壁向下一伸,石缝卡着了指甲,手硌着了。一发力,拔出指,指让卡着低处水泡得白肿了点。人顺沟往前走还有几个洞,里面更黑,就是人努力往洞外沟的方向伸下手指,仍黑黑一片,只听见水潺潺潺入洞流动声音。
人有点怯场,怕里面有水蛇。往往水蛇一闪就出了来。终于顺着沟又到了一个洞穴。人紧张起来,小心先试踮着前脚尖,身不敢哪怕多移一点点,就这心态。一手越过脚尖向前,随时带动人退回到踮着脚原处,另一只脚跟进于是极缓慢。什么挨了下脚尖趾,一条好长好滑的鱼在第三个大洞穴,脚让鱼不时触动,人不能确定走着鱼准确位置。手向下试了一下,让这条好长滑滑的鱼挨得起鸡皮疙瘩。鼓起勇气,两手一包抄一一因这回确定鱼已离人一个多指头远的样子。咕咕咕,好粗的水线!另一条鱼在张嘴戏水,声音特响,先前那条鱼一下子不见了。原来像有条水蛇在那里。人倒吸口凉气??,这洞穴里人不见一个,得更小心了。
腿开始麻了,活动了一下,试着进另一洞穴。在第四个特大洞穴旁。洞穴里由沟渗入的水因为洞穴大水势较平静,有两块大石凸在穴壁边,人手能试出它所在穴洞壁深度。能看见上处漏下光了。一条比先前更大的鱼,长长的尾戏着水。眼睛幽幽闪着斜视的光,鱼故意用那种斜视的光引人注意、和你交朋友似的。咕咕咕水音响起来。而稍远的水却纹丝不动,奇怪的是,鱼身边的水也不总在动,它似乎练成了在这长深洞穴戏水一种绝活,也许是在这洞穴呆久了缘故吧。人两手指导着水往外漂,鱼前挨了一点,但幅度不大,困惑中只唼喋出了点水花。后,水仍保持不动。人叫了一声,声音很快袅袅着转到洞穴外,鱼也甩下尾,这一回前身却不乱摆动,像知道人的心思似的。手再伸进去一点,另一条更大的鱼在往洞穴外出。两鱼位置交换在同一洞穴横截面边上的不同方向。其中一条动,两条就全动;一条不动,另一条也不再动。一条向洞外转时另一条也顺原方向迅速转了向,里面的鱼顺理成章晃到外沟了。水,明亮亮光漏下洞穴水,人借着旋转的光一看,洞壁下流着的全是旋着回涟的水。人顺着流畅到一个方向后的水把鱼双手一捧,好长,有几个指头那么粗。
咕咕咕响!还有第五个洞穴在另一沟段。人还未去,手扶在洞穴壁一边角。沟里本来就很黑,中间一段到这个洞穴从上方同样漏出了光。人向光亮处过去,手掌扶着的那块洞壁石头也亮亮的,人的影子映在那阴阴壁水下方,人伴随着波动着的影一起移动,人连影颇有点像石粒漂在水面上走的感觉,只是水上方的那个走着的人好矮,用壁上窄小一块石头尺寸去衡量,人只不过占了两块洞壁石面,整个人成了块狭长小石条。扶着壁,过去,就看见整个洞穴了,看见这个洞穴鱼动了,也许这里真能发现水蛇?人不怕吗?人这样想着就有点不怕了样子,这段时间在沟里也习惯了,不怕时候倒更多些了。人把鱼摸起来,一条红尾鲤。
第六个洞穴,隐在第五个洞穴另一段,是个小洞穴。从两个连着的洞穴侧面一转,沟顺着山势弯了弯,就近到那洞壁了。洞壁上粘贴着前人一个石灰手掌印,掌指印好矮,手一落下就挨没了。人前走过去,有声音哗哗哗,像是什么怪物在。怪物倒没发现,下水摸了一会摸到了两条长长水淋淋大尾巴鱼。
3《燕子飞得很低很低》
田野上突然多出许多燕子。燕子飞着飞着忽然从高空一掠到了地面,像让什么引诱着。
突然一阵雷响,轰隆隆,轰隆隆一一天边闪过一道长长红光时,炸雷声已传在山那边去了。 人们抬头一看,天像塌了一大半。这是今年打春雷第一天,第一天春雷就打出了极响气势。
中天出现一片红光,往村所在处闪下来非常亮,接着天上云像有风吹动着飘了起来。而山角侧飘风带雨沾上人睫毛,人睫毛湿润润蕊一样动着。雷夹红光过后,雨一阵比一阵密,密密的雨越过了田界,山界,路,人们第一次嗅到了春雨气息。雨仿佛马上要催生嫩笋那样下着,在风的作用下山和水田有时竟分成两个雨界面:风飘忽回旋着由一边撞向另一边,在这边和那边交接处回旋风连着雨最终又融为一体,春雷好像又要响了。
春雷真响了一一轰隆隆!一一轰隆隆!闪过中天的红光又一掠,村前塘水涨了涨就高上一大截,白亮亮叫人发呆。风吹得人们渐渐暖起来,看作那一片白亮亮的水在道旁转来转去心里舒畅多了,敏锐地意识到春雨刷刷时节到了。那个季节的到来总会带来那样一种气势。
燕子又往村子所在这边飞过来一大片逃窜般让人吃惊,雨在后它们在前,雨在山它们在田,雨在近它们飞向远,雨在这边它们飞着飞着立即爬升似逃向另一边,越飞越快,迅捷的翅在田水上,一点点映出它们略略慌张、惬意。风吹来春天那一股融融暖意它们不时享受着,不防备时候惊雷轰隆隆一阵又炸得它们东窜西逃。
风渐小,像要停雨的一瞬,天上却又挂满许多细点线条,极清晰,越远越多。看着看着天上又布满了雨。田外遥遥山那端,有穿蓑衣老者站着,他望了望,是先前下过前方早黑了一片,云堆积着成山变成雨往下泻。
又一阵气势压过狂风的雷响后,雨一阵比一阵猛,呼啸着而来,很快在远方空中布了一大片。
紧跟着风又大起来。之后,东边风,西边雨,不知是风吹雨,还是雨追风,风雨有时也混在一起。雨啵啵啵极响地从天上直砸下,地面上水线看作看作分两边散开。
雨脚似刀。雨从空中砸下来砸出响声时候,平静的间隙中极短,一秒,水沤沤漾出了春天那一张笑脸。水沤沤漾在地面极具层次感的水上,水沤沤漾在地上回流着的水纹上,水沤沤漾在激荡的波尖旁,水沤沤漾在水中映有红或黑各对半的物体朝一边流去,水沤沤漾在极暖和色调中五花八门的东西一并夹杂着流在那个开春世界里。
燕子在了楼台,密密麻麻水珠布满眉毛,打湿的羽皱巴巴的。唧唧则则滴滴响个不停,或飞在横梁上尾巴一翘一翘相互观望着。
地面流入田里的水让田界淹了许多。之后,流入的水缓多了,看着极舒服,田界上到处溢满春水,白净净的。天空渐渐变亮。春田里满满的水,一阵风呼啸之后,真匀,真匀。减弱的柔风中,水纹一道一道。田里的水平静时,水下白净净的泥也清晰现了出来:泥土气息夹着田埂上送来草花香,那种诱惑无处不在。
一场雨下来之后,人们发现田里的水更有层次感了,新增加的活水自上而下不时转换着空间位置,响起声音让水底小动物听着。
而流入沟里的水远远激起的小水波,尤其好看,在宽宽水面那种惬意感。波一线一线旋出的回纹,也真美。
埂上柔风弄出线条也多,那边塍这边塍草上都是。还能看到透出水面来呼吸新鲜空气小动物,动物们在田里不时咬动着嘴,小小响声在草丛这边清晰地听到。
值得一提的还是雨后田里的水,柔柔的,比原先似乎更清澈,极利于视线透过。春天田里的水目之所及的是明晃晃直射太阳光以及各种散光不同角度入水之射:每一次射入时,似乎比人看视的眼晴跑得更远,小动物极活跃地试踩着折射光所在,光更在了前面。
燕子又从屋里出来了,从低处飞到高处,从后坪飞到前山,从前方飞到更远。颤动两翅忽然一掠低准准地到了沟中心波点,一下子又飞很远很远了,那波也没了,燕也没了。燕走了,波给穿破了。
水面仍是水面,春天仍是春天,平静还是那平静。一场雨后,一切仍象从前一样,一切又和从前有了不同。
4《山杜鹃开花红艳艳》
杜鹃开花时候,蝴蝶飞过来,携花粉蝴蝶真香。蝴蝶飞起时整个山林惊讶看着它们。它们在飞,从一朵杜鹃飞到另一朵杜鹃,太阳闪闪光芒洒满山岗。春情萌动山岗一切都遵从既定程序,花的惊艳改变了人们对这一带山脉印象。
狭长地段,返坳一边的花事正盛。
一朵鹃花下?映着一个人。她是鹃鹃,鸟在她身后。她走上岗,在一丛毫无声言杜鹃花掩映下,她笑了。明明在她身前,她朝向她影子比一朵山杜鹃还有些距离。她被衬托得俏丽极了。没有人在她后面。一个说:“鹃鹃!你今天上午有其它的事吗?”上午的春景把她眼神掩映成一条河流,许多蝴蝶向她们飞。看看一上午就要挪过,一个时刻正在交替中消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这交替中消逝或诞生。这山便如画莫明地涨出几分说不出的生动。
是明明在问:“你今天上午有事吗?”
“那你今天上午有别的事?”
鹃鹃站起来,目光朝向她。在她感觉里明明那么小,山那么小,一簇簇山树渺渺长在山某一个角落。
我今天上午没有事呀。
我也没有事。
我们来摘杜鹃花吧!
我们来捉蝴蝶!
捉蝴蝶不好,摘杜鹃好!
杜鹃有的是摘,你咋那么着急?
我们来捉蝴蝶。你看一会慢点一会小跑一阵猛追,把蝴蝶在手上一捏,多惬意呀。你捉吗?她的注目中一一低俯下来明明的影,明明微弓着,她要去捉蝴蝶了!呵!捉蝴蝶真惬意!蝴蝶身轻,翅薄,薄薄的翅张起如两片细细叶子,风小。在款款飞起姿势中,明明轻轻走向它。脸上有一抹红润光,也许心之所向,她捉上去时手就十分轻样子。蝴蝶不飞,她的手便不动,山蝴蝶想飞,她反而起了去捉的愿望说不出为什么。太阳光长长透出一大片新绿,把她的小心思照的植物一般清晰让人神往,身后的影子是一丛丛新现出来背景中的红艳?。
她去捉,欲弯下腰,两手指像两小树枝一样伸着。蝴蝶思维不同人的思维,蝴蝶轻悄悄想走。风的流动清晰标注一座山脉走向一根小手指微动。她舒爽透入草木芳香手掌轻轻流荡着气息。明明的呼气很轻很轻,她不能说话。
突然明明大叫起来:捉住了,捉住了!
她真的捉住了!
然后两个人又去摘杜鹃花。这样的时候总觉有鸟在山上叫。她们返过身去看,地下有许多鸟爪印,密密麻麻仿佛印证着土地深处心事。那些山杜鹃开呀,一朵,二朵,三朵…一簇簇开在深丫上。你想把深枝处的全连枝折来。宿雨无声,许多沾上手隔夜雨似还是那样新鲜。无声润着的雨珠让花蕊舒张极了。有了阳光,吸足了水分,每一朵花蕊,才持认真护卫花瓣的样子。几点无声滴落下来,往它们身一沾,那些花真的是明艳极了。一枝枝,开满,铺满,挂满,往往人小手还没有去,珠已先滴了,漫洇的一地湿红不知是不是花红,还是太阳在上又附着一些哂笑吗?这山杜鹃没有人来,这山杜鹃总不言语。这样的连枝折下来它们会重燃起对新生活的向往和对曾有过生机占有欲么?生机是在从前那片丫上吗?阳光那么暖和,花粉那么润足,它不会总那么心事重重,像在垂坠着和另一花回忆着从前旧事。
一滴雨珠滴下来时候鹃鹃在笑。鹃鹃低头时真好看,和杜鹃一样。
鹃鹃!鹃鹃!明明摘远了,在山那边喊,鹃鹃!快过来,这里更多!
你过来那!我才不过!我这里也多,你过我这里来!明明在另一头。鹃鹃声音远漫入阳光里如微尘纷纷摇入花之蕊花之心,仿佛叫她自己的心都有点在欢乐,受了明明那感染。
你过来那!来我这里!她缓缓走着这时不知不觉过山坳了。山坳接近溪流是一丛低丫,簇簇富生气山杜鹃花还未待人过去就看见伸出来了。那里地势较低,她想喊一声谁然而她在想着摘时候她没有喊。掩着姿势叫她现在做任何一个不和心相对应动作都那么显得来得不是时候。她默想着的那“时候”在她身后流动成心事,好像在冉冉滴淌,化成那阵落英缤纷。在她身前更多花变幻媚笑,在这深丛中,在这没有人经过地方,她一边折摘一边看一边只想找明明。
明明就从另一端来了。明明笑了。明明把折来一大把花枝先放于地上。她们建起了一个花坛。把花枝用藤条串起,层层绕叠成一个缀满绿叶“大筐”,或“花笼”,圆拱形一围就圈了许多摘着放上去的山杜鹃花。那些山杜鹃花从来就野惯了,她们开着时习惯了阳光的流淌,风的抚慰及茎及时撑起向天空方向。她们哪里能习惯这人为姿势呢?
山杜鹃不出声喊了二句,这让鹃鹃感觉到了,鹃鹃笑了。然而明明没有感觉到。鹃鹃把一束山杜鹃重新从花笼拿出来,明明惊异看着她。干啥?放笼久了,拿出晒晒太阳。晒太阳?这山杜鹃是需要这么样晒太阳的么?你不觉它们在笼与万物隔绝太孤单寂寞么?它们爱闲散么?自由在它们的心愿中就只差这天然一茎之高风动么?她们需要人疼,需要人看上几眼。它们要开就开到这山上来岭上来。既然你人来了,就让你人来摘!你不觉得它们除去不需要那些寂寞孤单外除去需要天然阳光温暖之外…还保持有一份童真么?你不为它们的存在感动么?在深深挚爱里,鹃鹃体会到了一种平和,在一些善于遗忘尘世之事当中她分明悟到了一种意向。
明明眼里放出光来,受了鹃鹃那一通话影响她再看这山岗,山杜鹃分明美得和从前不同了,山杜鹃未必是你一眼扫过去就对你柔情的吗?它们不为谁知萌动着,开出那一身艳来,为的只是,在你经过那一片坳口掩映四周时发现它们的小小惊喜吗?满山满岭杜鹃花一如从前一样在微风拂动着蕊伸着地红着。鹃鹃看着明明笑了起来:哟,明明,咋不知你摘这么多!
明明说:鹃鹃!你比我摘的还多!你看!你的那个花笼都满了,我的还未满!
她们两个互相看起来。真的,鹃鹃的其实比明明的还少很多。明明那个花笼又大又肥,而鹃鹃的呢,只有明明一半那么大,不过高一点点而已,花当然少很多了。
有许多铺在地的花在地面瞧着她们。
她们一边响响连枝折摘,各自不分心。阳光淡淡,山杜鹃分得清摘上去的手感。一阵嘶里嘶里响,那默默酝酿在花蕊心的情感打开在这一片同样敞开天空吗?长蕊出了花天,试一下你人手与阳光的温暖。颤颤的蕊这么样红着,想那花儿情窦初开时的温柔,人一挨上去就把那可爱一起摘了来。红出那一朵朵的笑意,浮现出阳光周遭清水样臆想的真空:它们肆意地开,空气中剩下的就只阳光下它们摇荡心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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