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诗小说《广州故事》100首定稿连载

刀歹

一：终于又哭又闹，抱，亲嘴，在地上滚，扒裤子（6首）
《荒芜》
好长一段时间
我想去看海
想去看海的那段时间
胡子疯长着
脸就从下巴开始荒芜了
Z，这一次面积很大
眼睛除了闪
鼻子除了气息
嘴里除了牙的一点微白
之外
甚至声音都荒芜了

《楼梯弄得很响》
Z，上个月
阿敏她又视我为知己了
她常上我这里来
上楼时她用的力比别人大
老远就把楼梯弄得很响
我总说她要轻一点
她不听
每次
总是抽了我的烟就讲她的故事
可是，Z
她的故事真的好旧
气味有点不好
我就总要打断她
笑她
或者叫她唱歌我听
她的歌唱得好极了
那年她唱阿莲唱哭过一些人

《血慢慢地出来了》
末了。Z
阿敏总是讲完了她的故事
烟头一灭
起身就走
高跟鞋嘟嘟地
那么响地下楼去了
其实
我就知道阿敏也是有些荒芜了
我就对她说
敏，你很荒芜哩
我一说
她突然就哭了
哭得牙齿咯咯得响
竟把小小的下嘴唇咬了一个洞
血慢慢地出来了
血出来的时候
我慌了
我用手去捂她的嘴

《有点胖》
Z，我真想去看看海了
想去看海的那几天
我老是闷头走在街上
阿敏在附近叫我
她站在一朵红红地太阳伞下
她笑
我问她笑什么呀
她说你没梳头发
又说你没刮胡子
我就懒得理她
转身回家
她却也跟着我回家了
我叫她在沙发上坐
倒水给她喝
然后把风扇对着她吹
裙子就贴在她的身上了
她身上有点胖
有汗
当时实在没话可说
我就告诉她我想去看海
她一听竟惊叫了
她说她正在想哩
你怎么也在想哩太好了太好了
嘴巴迅速地蹦着一些大惊小怪的词
我就注意了一下她的嘴唇
那咬破的地方
颜色毕竟不同

《扒裤子》
可是，Z
那天我们太高兴了
就喝了洒
可是阿敏和我一样是不胜酒力的
喝一点点
脸就布一样红了
再喝
话就开始不着边际了
却又故意要喝得很多
终于
又哭又闹
抱
亲嘴
在地上滚
扒裤子
酒醒后我洗了个头
找把刀子刮了脸
下午的阳光
从卫生间小小的窗子里
斜斜地照了进来
阿敏在房间里哼着歌

《火车跑得好快》
Z，没多久
去看海的日子也定下来了
我打电话告诉阿敏
她就匆匆地从天河那边赶过来
我们去买了一些东西
忙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出发
在车上阿敏老是剥桔子给我吃。
我说你看过海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那么你怎么突然想去看海呢”
“我也不知道。你呢”
“我呀？让我想一想吧”
于是她闭起眼睛想了很久很久
我以为她睡着了
碰她
她却说别急还要再想想
就让她想吧
我索性去看窗外
窗外的树拼命地倒拼命地倒
火车跑得好快

刀歹

二：包厢里的灯暗暗的/阿莲开始说些温柔的话/调皮/慢慢调情（5首）


《抓乳房 》
那天
当你的身影在门口一晃
我就知道你不会回来了
所以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追你
而是躺在床上
盯天花板
眼睛出奇地安静
直到天黑了很久才下楼
在街上转
可转来转去
就是转不掉脚下那团云
后来
我就径直去了乐陶陶
我跟老板娘说我找阿莲
她就带一个姑娘来了
二十多岁
长得也还漂亮
我说你叫阿莲吗
她说是啊是啊你不是认识我吗
我说不认识
她说不认识还找人家你真缺德
包厢里的灯暗暗的
阿莲开始说些温柔的话
调皮
慢慢调情
我说什么这么香的
她说是口红
我说口红又不香
她说不信不信你闻
嘴唇就放在我的鼻子下了
有点厚亲我
我就抱她
抓乳房


《太阳月亮》
Z，从海边回来后
我们开始忘掉一些事情
高兴是时候谈谈未来
那天不知怎么就说到孩子了
我说生小子跟我姓
她就说那生女儿就跟她姓
争
我同意了
她又问我打算叫他们什么呢
我说早想好了
小子叫太阳
女儿就叫月亮
她念着太阳月亮月亮太阳
冲我笑半天
又看见猫在地上打个滚
又笑半天
那猫就老打滚
这死猫
我拿脚去踩它
它却嗖地上了对面的墙
蹲着
晒太阳
秋天的太阳比春天好
颜色更淡些


《赣东北》
阿敏穿好看的衣服上街
不停地摆一只手
一只手弯在我腰的位置摸着我的皮带
突然她说你的皮带怎么这么旧呀
我买根新的给你吧
后来
买皮带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傍晚
我们去中山大学的路上
她拉我去了一家超市
皮带是在二楼买的
108块
我说贵了
她说不贵
我还是说贵了
可她就是不喜欢我说贵
跟我争
我终于生气了
服务员就笑
Z，她和你不同
如果是你
你不会跟我争
最多跟服务员争一下就算了
我就泄气般想你了
Z，你还在广州么
或者早回赣东北的家去了吧


《猫一样叫》
看海回来这段时间
阿敏又老是唱歌了
东一段西一段
做饭的时候唱
在卫生间唱
不和我说话的时候唱
唱得好听极了，z
屋里又像你在时一样有生机了
我天天梳头
天天刮胡子
而阿敏天天抹口红
那天
她抹口红的时候我瓷着眼睛瞧她
她发现了
问我瞧什么呀
我傻笑着不做声
她就拿口红来抹我
我躲
躲不过就干脆放倒了她
大清早的
阿敏又猫一样叫起来了


《小南街》
可是，Z
那天我突然叫她
却叫错了
叫了你的名字
她似笑非笑地看我很久
后来没说什么就上班去了
那是一个多美好的心照不宣的早上呀
可是，Z
晚上我又叫错了
阿敏一下就从被窝里拱出来了
把被子掀到地上
摔杯子
哭
骂什么意思嘛什么意思嘛他妈的
地上到处都是玻璃
闪光
我好久都不敢下床
结果那几天
我都在哄阿敏开心
终于哄好了
牵她的手在小南街散步

三：你的肚皮比我的凉一些/灭了灯/席子嚓嚓地响半个小时（7首）
《三个人睡一张床》
Z,阿敏开始
缠着我讲我们的事情了
不讲
她就赌气
一赌气
就回天河去
老打电话不来
我就讲简单一点吧
可她的耳朵总是抓住了我省略的东西
闹
不依不饶
没办法
我只好想讲实话吧
编故事太难
我有时候讲得很投入的
可是有时候就讲得很不耐烦
尤其一讲到床上的事情
她一定要弄个一清二楚
她问三个人睡一张床吗
我说对
她又问哪个睡中间呢
我说开始是Z后来是我后来是萍
阿敏就终于明白了
噢噢地掐我
有时候就吵架了
《又酸又麻》
那段时间
广州的夜也变得奇怪了
好像长长短短的
睡得很不踏实
经常突然就醒了
床头的灯分明是粉红色的
可有时候发出的是绿光
我推推阿敏
她竟还没有睡着
我的手一直被她枕着
枕久了
又酸又麻
我要抽出来
不肯
我说那么换一只手吧
答应了
我就睡到她的另一边去
终于又睡着了
《那小点血》
Z。你说你小瞧萍了
我也是呀
她动不动说和某某在小天鹅开房
还动不动描述她过去男友的那东西
又小又短
像烟屁股样的
说完
笑
指我手里的一截烟
她说得那么好
谁都相信是真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全是假的
而Z，你却猜对了
我衣服上的那小点血是萍的
当时她哭得好凶
叫痛
眼泪流到脸上
头发上
我的身上
夜色就一下潮湿起来了
《对我说谢谢》
Z，我们刚把事情搞完
我还没有来得及安慰一下萍
毕竟她哭了
毕竟她是第一次
可是
很快你就回来了
你回来时
萍看电视
和你说话
换频道
一副没事的样子
可是我的心却跳得很高
以至削苹果的时候
皮削得好厚
我削一个给萍
又削一个给你
萍接果子的时候对我说谢谢
Z，那一刻
我有点崩溃般地爱上萍了
下半夜
我上卫生间时
路过客厅萍睡的沙发
我蹲着
吻着吸着她的脸
她一直没有醒
《说白话》
Z，我不会说白话的那段时间
总爱听你和别人讲
我老是跟在你身边听
多半听不懂
那时
我很为这个城市的语言焦急
这时候你就带萍回来了
萍叫你姐
叫我哥
时不时地叫
她像鸟儿一样快活
我也开始喜欢家里多了一个人的日子
没事就跟萍学说白话
我坐在沙发的一头
她坐在另一头
她讲一句
我讲一句
可是我发音不准
老不准
她总是笑得要死
《嚓嚓地响半个小时》
Z，那时早出晚归
晚上洗衣服
刷碗
催我冲凉
帮萍铺好沙发
完了上床
却叫我别脸对脸的
嫌我呼吸太重
我就拿背对你
赌气
可你又贴着我
手弯到我的肚子上来
半天不说话
后来你突然问我萍好吗
我说好
你又问我俩哪个好一些
我说你好
老说老说
我的睡意浓浓的
一下沉下来了
可是萍在开卫生间的门
唬了一下猫
我又清醒了
你没说话了
手在动
我就转过身抱你
说一个词
你照旧捶我两下
说我是下流的东西
我就爬到你身上去了
你的肚皮比我的凉一些
灭了灯
席子嚓嚓地响半个小时
《过不了关》
那一年
萍看还珠格格
都看得好起劲
吃饭的时候都在讲小燕子的故事
而那一年
大街小巷都在唱的歌是心太软
不过很多人者唱走了调
可是，Z
我讲这些没用
阿敏要知道的是
我们三个人怎么就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而具体的细节我也记不清了
我说好像那是一个共同的阴谋
三个人私下里都动了点心思
这样说却过不了关的
我答应阿敏一定好好回忆
讲清楚
先哄她睡下了
窗外
城市好安静

[ 本帖最后由 刀歹 于 2008-1-3 18:59 编辑 ]

低处的迷雾

语言很生动,趣味盎然..问候

低处的迷雾

回头在细读..

刀歹

谢谢。期待！！

踩不死的小草

生活的气息很浓，第一感觉是真实。问好

刀歹

四：我梦见和萍做爱/可是萍的小腹上开着好几个口子（5首）
《捅我刀子》
台哥终于卖掉了一些画
那天请我们喝酒
Z，台哥比谁都能喝
可总喝醉
自然那天又喝醉了
当阿敏的面捅我刀子
他说你对得起z吗？
啊？兄弟！我瞧不起你
阿敏就拿眼睛看我
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理他们
吃菜
小莉就和阿敏说她准备买什么
她们谈那东西的款式
性能
好不好看
两个女人老说话
好不容易吃完了
别了他二人
回去的路上我老讲台哥的坏话
阿敏很少做声
时时拉我靠边一点走
叫我小心来来往往的车子


《太阳那么灼人》
那幅画
台哥画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的每个手指都戴一个戒指
项链比和尚的念珠要粗
耳环和头发一起被风吹动了
往后飘
神情也飘
衣服一件也没穿
乳房特别大
乳头却小到几乎看不见
回家后我问阿敏
“你说像谁”
“不知道。不像小莉”
“倒有点像你的”
“他妈的放屁”
我就指着她的那个地方强调一下
她找衣架子打我
我就跑出去了
外面的太阳那么灼人


《一路在笑》
傍晚
我和阿敏在小南街散步的时候
去买西瓜
阿敏挑瓜的时候可认真了
一个一个敲
敲得卖的人都有点不耐烦了
终于挑中了一个
8斤
我的手有伤
她提
她两只手换来换去的
手臂给拉长了
像猿
我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有这么重哩
她怀疑
我说鲁迅说的七斤嫂
意思就是她嫁了一个
生出来时七斤重的老公
她就有点信了
问我生时几斤
我说不知道
就猜
八斤？七斤？六斤？两斤？一斤多
猜来猜去的
一路在笑


《去夜总会坐台》
Z，记得那时我常做梦
那时候萍已去夜总会坐台了
带走萍的是另一个女人
我不认识
我到处打听萍
找她
找不到
我又失业了
整天在外面失魂落魄的
晚上回来得很晚
你就天天为我伤心
劝我
可那时我脾气很大的
半夜
我被梦惊醒了
你却还没有睡着
背对着我
你说我在梦里哭着叫萍
我不做声
拿手去扳你的脸
摸到了你冰凉的泪水


《出不来了》
我梦见和萍做爱
可是萍的小腹上开着好几个口子
我不知道是哪一个
后来看见有一个流出黄色的液体来
像菜籽油
那个靠边一点儿
我就以为是它了
进去
进去的却是我的头
我拼命地钻拼命地钻
钻得精疲力竭了
想要出来
可是这时萍却把洞口给堵了
头被埋在里面
出不来了
我喊：萍！萍！救命呀

刀歹

五：而阿莲每次都说她爱我/软绵绵的情话说几个小时（5首）《爱和我亲嘴》
有段时间
阿敏的烟抽得有点凶
劝她
跟她解释
她不听
可是Z
我也一样抽得凶的
满屋子的烟
那天台哥和小莉来玩
台哥倒没事
小莉站在外面不进来
台哥开玩笑说他若不戒烟
这辈子怕是别想亲到小莉的嘴了
小莉在边上静静的
笑得有点甜
我想
阿敏爱和我亲嘴
是因为她也抽烟
嘴都一个味吧
但是Z
你是不抽烟的
你却也爱和我亲嘴哩
亲多了
你说你的嘴里辣
后来舌尖上就起了火泡
后来还烂掉了


《笑话我们》
其实台哥不喝酒的时候很有礼貌
话也讲得俏皮
不过俏皮的话多半是针对小莉来的
小莉还小
小女孩
什么没盐没醋的话也能让她笑半天
阿敏就跟我说过
瞧
小莉那傻样
台哥叫阿敏老弟嫂
他以前也是这样叫你的
只是阿敏不像你那样别扭
台哥这样叫
她就这样答应了
爽快多了
而我叫她老婆
她就叫我老公
慢慢叫惯了
公共场合也这样叫
有些人就老笑话我们


《猫在客厅弄翻什么了》
Z，自从台哥上次喝醉了
说我对不起你这些话之后
阿敏变得有点敏感了
她好像在但一件事
就是怕你突然哪天又回来了
而这件事
却正好发生在我的梦里了
可梦还没做完
她就把我给推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抽烟
抽一口
把烟屁股塞我嘴里来
我不抽
她不依我
又塞
我就也坐起来
点一支
她就得意了
她说说说话吧
我问说什么
她说说Z
我就恼她
我说别整天没完没了
好不好
你不累吧
我累呀
我的声音的确大了点
她就嘟得一声把烟头栽在烟灰缸里了
缩下去
睡
过一会我碰她叫她
她不做声
我就灭了灯也睡
猫在客厅弄翻什么了
响一下


《800块》
Z。你走的那天
我去乐陶陶找了阿莲
后来就老去
有时候阿莲不在
就找别人
比如小月和阿花
后来阿莲和阿花打架了
阿莲说阿花不讲义气
不久
阿花离开了乐陶陶
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
从此我再不和别人一起了
去了就只找阿莲
而阿莲每次都说她爱我
软绵绵的情话说几个小时
Z,有一次阿莲要给我钱
800块
我不要
她就拿脚踢我
问我嫌脏是吧
我就收下了
塞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
当时
我几乎身无分文了


《日子没有形状》
Z，我和阿莲在一起时
也想萍
我一想到萍也正在某一个地方
做着和阿莲一样的事情
说一样的话时
我的心就一阵一阵抽搐着痛
Z，自从萍走后
我天天盼着奇迹出现
能哪一天一不小心就在街上碰到她了
但是，Z
奇迹真的出现了
那天我去天河找阿敏
在天河城附近
我看见萍和另外两个女孩走在一起
她挎一个黄色的包
我追上去想叫她
可我终于没叫
我跟踪了她们
她们拐几个弯
进了一家歌舞厅
进去后就消失了
我转来转去地找
终于在一间包厢里找到了
里面人很多
音乐好吵
我站在门口大声叫萍
萍显然吓了一跳
要站起
却被身边的一个男人按住了
我过去拖她
很多人就围过来问我想干嘛
我没理他们
只是拖萍
可是萍像是有点不认识我的
表情怪怪的
这时我觉得有一阵风
立刻
一条腿就哗地扫过我的头
失去知觉的一刹
我只感到脚板好宽阔
像石头一样重
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床上
雪白的被子和墙
阳光从窗子照进来很安静
我以为萍在
她却不在
Z，我知道我是永远失去萍了
那段灰白色的日子没有形状

刀歹

把第三节给忘贴了特补在二后。

[ 本帖最后由 刀歹 于 2008-1-3 19:01 编辑 ]

wj208

读完了,不错的问好.

云抱

诗歌报论坛要成垃圾站了。

刀歹

哈哈。此话怎讲？

刀歹

原帖由 wj208 于 2008-1-3 23:02 发表
读完了,不错的问好.

谢谢 谢谢 ！！！

刀歹

六：拉尿/拉完放水冲/水哗哗地响(5首）
《拉尿》
台哥家
是我和阿敏常去的地方
台哥和小莉住在三元里
台哥以前老独来独往的
好像从不恋爱
后来却突然身边有了小莉
Z，这件事发生在你走之后
以前我们的朋友
有的不见了
失去了联系
但又有新的出现
而老的也基本上还在
有空彼此走动一下
打个电话
或发条不三不四的短信
日子依然有滋有味
可是阿敏老说我有点消沉
我说思想家都这样
阿敏不承认
争
我就笑着上卫生间去
拉尿
拉完放水冲
水哗哗地响


《磨菇汤》
Z，其实阿敏
是爱我的长头发的
我终于决定去剪掉时
她却死活不肯
最后撂下话
什么时候剪了
什么时候不要回来
嘴气得翘起来像磨菇把子
我说
敏，晚上我们煮磨菇汤吃吧
她不理我
可是晚上她果然煮磨菇汤了
加几两瘦肉
好鲜
我多吃一碗饭
吃完了
拣一点给猫吃


《猫的耳朵》
阿敏一大早回天河去了
晚上外面下雨
打雷
我一个人在家里睡觉
睡不踏实
一下子醒了
一下子又睡了
有时似睡非睡间突然想起什么了
身子嗖得冷一下
就害怕起来
我喵喵地叫猫
猫就从外面窜进来了
我抱它在床上睡
摸它
它眯着眼睛不动
雷又轰得一声炸了
猫的耳朵挺了挺


《广播体操》
Z，记得那天
我们很早就缩在被子里说话
你贴我那么紧
我们说童年
说学生时候
说呀说呀
你不知怎么就泪水汪汪了
外面的小学在做广播体操
广播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那旋律近乎虚拟的感觉
完了
你一把擦了眼泪
缩下去听我的肚子
你说咕咚咕咚响
我说饿了
你就光着身子下床
披一件粉红色的外衣去做早饭
我听见你在厨房里说猫什么
一会
你就端着碗进来了
热腾腾的鸡蛋和面条


《虾子炸得通红》
台哥的房间里颜料味很重
像汽油
但Z，你却说你喜欢闻
你还说你侄儿也想当画家
台哥立马说
别，当画家饿死人
那时
台哥的情况不好
我俩也一样
我们就常在一起
谈钱
骂人
最后又都笑作一团
晚上去外面吃饭
喝啤酒
虾子炸得通红
我说台哥找个女人吧
台哥说没钱千万别找女人
然后兴致来了
就把女人说得一无是处
这个时候
你就跑去结帐
台哥大叫着他来付
东倒西歪得要起身
我拉住他了
叫辆的士把他拉回家

刀歹

七：趿着我的拖鞋去了卫生间/阿敏那两天在来月经（4首）

《一窗子阳光》
阿敏回天河去已三天了
晚上又下雨打雷
我给阿敏打电话
她说就这么难过么
我说关键是一个人太无聊
她问猫呢
我说猫老跑掉
说着说着又打雷了
“挂了吧，在打雷”
“你明天真的回来么”
“回来。挂了哦”
电话就挂了
天一亮
我又打电话给阿敏
阿敏说起来了
在上厕所
再打电话时
她已经在车上了
堵车
这个早上我是那样坐立不安
想再睡一会又睡不着
阿敏就终于回来了
她尖锐的脚步声从远一点的地方传来
一进门我就抱她亲嘴
那一阵子
我有一种踏踏实实要哭的感觉
但哭的不是我
是她
她说看你傻不
笑一下
眼泪就出来了
外面出太阳了
满满一窗子阳光

《骗鬼去吧》
晚上珠江边的人很多
男男女女
有坐的有走的
也有躺在草地上的
有说的有笑的
也有打滚的
连打几个滚
女的就爬起来了
娇嘀嘀地骂点什么
小小的一个卖花的女孩
挨个挨个地卖着玫瑰花
我也买一枝送给阿敏
我说这可是我第一次买花送人
可阿敏死都不信
就好比
她问我以前叫你什么
我说叫名字呀
她也死不相信
她总是说骗鬼去吧
每当她这样说时
奇怪的是
我竟和她一样
怀疑起自己来


《是处女吧》
Z，阿敏听了我们的故事后
她也和我说了她和老宽的事
她说老宽长得比我好看
打蓝球可历害了
阿敏认识老宽是去深圳的路上
车上两个人老是聊天
老宽夸阿敏说话的声音好听
那时他还不知道阿敏的歌唱得更好听
当然后来知道了
阿敏唱过很多歌给他听
他就常在阿敏的歌声中入睡
做梦
下车后
老宽的朋友来接
阿敏就在老宽的嘴里成了他的女朋友
后来假戏真做
深圳回来后
他们竟同居了
说到这里时阿敏来瞧我的眼睛
我说瞧个啥哩
她说瞧你那个鬼表情呀
我把眼睛闭上
“是处女吧？”
“什么意思？”
“不可思议。”
“别老惦记这个事好不好。”
阿敏狠狠地掐我一下
趿着我的拖鞋去了卫生间
阿敏那两天在来月经

《一肩的肌肉》
Z，后来阿敏和老宽
在体育中心开了一家体育用品专卖店
阿敏说
那时老宽可高兴了
脸都笑得塌方了
他喜欢那些运动服
运动鞋和各种球
在店里
他整天穿个背心
一肩的肌肉
可是生意并不好
竞争得凶
他们又没有经验
支撑了几个月终于关门了
投进去了十多万
没影了
老宽开始一无所有
一天
阿敏从外面回来
不见了老宽
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老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