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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日札记
文/恒心永在
(一)年味的列车
今年的春节是在迷离中度过的。今年冬天的雪多,雪大,雪不再是美丽的征象,却成了灾难的代名词,让久不见雪的南方受了灾,断电、停水、堵路,多少人被堵塞在路上,回不了家;有多少人被困在家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有多少人生活在长夜中,吞噬着无奈和落寞。我常常被困在街上,冷空气扑鼻而来,围困着我瘦弱的身躯。在街道上奔跑的汽车冒出滚滚浓烟,肆无忌惮地弥漫着汽油味,织成无形的怪圈。街道的容颜变得煞白,冷气在空间荡漾。流火般的烟头,让游弋在街道上的冷风紧逼,瞬间被雪花湮灭,褪去了炽烈的热度,融入雪花覆盖的地上。都市深处不时传出鞭炮的脆响,喧嚣在节日的氛围里升腾起来,渐次从冰冷的心底升起。
当人们还沉浸过年的气氛中,全家团圆的日子。大年初一(2月7日)我要跟伙伴一起去日本,开始为期六天的旅游。大过年的,真不想走,要留下爱人和女儿娘俩在家孤独的过节了。爱人和女儿的依依不舍,让我辛酸。可是,出国对于一个人是不容易的事情,有的人一辈子也出不了国。作家余秋雨说过,“人的生命由时间和空间组成。时间再怎么长,也就百来岁吧,延长余地不大,但空间就不一样了,伸缩的范围可以非常悬殊。因此,生命质量的落差,很大程度上与空间相关。”旅行是一种心情。蜗居都市很久,困在无休无止的工作里,很是疲惫,出去旅游也是散散心,去感悟异国文化无疑是一种享受。我被都市弄得焦躁不安的心,通过旅行,可以获得至简至真的愉悦。
下午十七点,按照旅行社导游的要求要在车站集合,从呼和浩特坐火车到北京,乘飞机去日本。车站上人很多,熙熙攘攘,擦肩而过,空气中弥漫着年的味道,“过年好”不绝于耳。我跟伙伴们,几乎都是带着酒气,从亲人团聚的宴席下来,紧随着人群奔跑的姿势,走进了拥挤的车厢。十八点火车开了,大家坐在车厢里,相互拜着年。有的伙伴带着水果、熟食,我还带了两箱子酒,大家就围坐在一起开始畅饮,用水缸子倒上酒,不分男女,你一口,我一口,边喝边聊,整个身心都浸泡在年味中。一起出外旅行,是一种缘分。难得相聚在一起,丢掉了矜持,没有了扭捏。酒香在车厢里弥漫,人们常常也因一种高贵的酒香所困,也为一种典雅的酒香所累,在这灯光柔美的时刻,我被各种目光和语言包围,不得不躬腰一口倒进嘴里,也不得不接受真诚的问候而痛快地饮下。酒意中,感觉到从没有的质朴味道,热切的方言土语,实在的职业语言,虽带有涩味、苦味,才是直抒胸意的真实表达。那工作中浓浓的苦涩、艰辛的疲惫之事,那生活里喟叹、激越交织的心情,一一从酒杯中倾泻而出,彼此从慨叹的目光中,触摸到了浮世中难以抹平的豪情。真切朴实的话语越聊越深,返照在红红的脸庞上,那迷朦的眼角里那一滴滴温情,毫不退却地喝下无情的时光。一口、一口酒的的喝下,没有曾经的嫉妒、争执和尔诈,只有对现实的喜悦和祝福。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饮了一杯又一杯。不去想,总归是要醉的,又何必去拘泥呢?很多伙伴已经醉了,我也晕了。我坐在车窗前。醉酒,眼里的东西都是重复的,朦胧的,一个两个的人影来回的在眼前晃动。坐在下铺的一个旅客,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给我,满眼的怜色,他的关切,是暖流,微笑中透露着无比的真诚。我吃了个苹果,清醒了很多。他告诉我,他是我们城市郊区人,在北京一个建筑工地打工。今年由于南方发生了雪灾,有许多民工回不去,很多人都困在了北京。工地也就没有放假。他是个小工头,家离北京近,也就给了四天假,回家过年。他苦笑着说,我比兄弟们强,好在回家过的年,见了老婆孩子。他说着,我觉察到他的眼睛也湿润了。他说,现在民工的工作环境比过去也好多了,拖欠工资也少多了。他说了一大堆的话,我的心里方才好受些。对于他工对于家乡人,我不只是好奇,或者更有深者是一种关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感染了我,是对弱者的怜惜,是对生活的怅惘,对未来的向往?还是一种说不上定义的淡定?他见我想的入神,推了我一下,他以为我是受了他的感染,心里在替他打抱不平,或是担心他以后的日子。他说,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睡觉吧,明天还要出国呀。人都是有感情的,我的心一阵堵塞,对于他的上工,我更是多了一发自内心的怜惜。我不也是一样吗,要远行。心里的滋味谁也不会明白的。
第二天早晨四点半就到北京站,我早早就睡了。我躺在铺上,呆望着窗外,凝视着灰濛濛的天空,凝听着火车“吭哧吭哧”的响声和伙伴沉重的呼噜声。仰望斑斓的夜空,村庄一闪而过,飘然而来的淡淡清风,是大地寄来的浓烈牵挂,恩惠的一种愉悦的力量。我渐渐进入梦乡,睡的不实,翻来覆去。突然,感觉有人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着实吓了一跳,心想谁会有我这般早,尽管是在这小小的车厢。才三点半就有人起床了。伙伴小博说,该起来了,他边吃着面包,边喝着牛奶。我说,好讲究呀。他说,人要对自己好些呀。是呀,一句赋予生命意义的一句话,让人产生很多联想,人生的好多时候都是这样,总来的不经意。
到达了北京站,我们一行人下了火车。凌晨四点半,北京还是个灯火阑珊的不夜城,天气很冷。导游小张,她带着我们向站前广场走去,去旅行社的中巴。电话联系后,我们就跟着导游走。我没有了方向感,东南西北分不清楚。走了一阵,有的人说,方向错了。我们又拐回来,才找到旅行社的车子。导游小张向我们表示了道歉。我说,到日本千万别犯了方向性的错误,那我们就完蛋了。她说,一定不会的。我跟伙伴匆匆忙忙的来到这里,如同前生定下的缘,理不清被方向掩盖的真迹里。我会充当一个什么角色,于是一切变得恍惚不定。
心里想,或许不会有什么将要发生。很多时候,故事是梦,梦是现实,而现实又是梦的开始。我端详着年轻的姑娘,一个涉世不深的导游,心里面把旅行过程的事情过滤了千百遍,也不知怎么讲,只是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呀。末了,心一阵莫名的怅然,甚至窒息,这是一种感觉。
我把二十几个伙伴,分成了三个班,确定了三个班长,分工负责,管好每一部分人,明确责任。几个班长表态,一定要做好工作,不会丢人的。“好”,我的心里便多了一丝安慰,更何况心里总有一种东西在驱使着自己。良久,良久。心底突然涌入一阵暖流,郗时冲淡了身体被冷空气冻僵的麻木。即便是零乱的步子也变得轻松稳当,方向感也明晰起来。
[ 本帖最后由 恒心永在 于 2008-3-22 21:09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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