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

哑榴

咣当，咣当
每一天就这样
开始新生活
建设新世界

咣当，咣当
每一天就这样
打碎了自己
拯救着灵魂
咣当，咣当
打碎了鱼缸
我就是这条
流淌在卧室的金鱼
咣当，咣当
打碎了花盆
我就是这株
窗台上枯萎的水仙

咣当，咣当
打碎的过去
我就是碎片里
颤栗的心跳
咣当，咣当
什么都是
自己打碎的
从碎片里，回忆


咣当，咣当
生命被一双手
最终，打碎了
在碎片里，哭泣

哑榴

咣当，咣当
这是语言的坟墓
这里埋葬着
死者
和生前的信息
盗墓人
你来盗窃他的灵魂
咣当，咣当
帝王之墓
王侯将相之塚
埋葬的珠宝
令人眼花缭乱
盗墓人
你来叫开他的棺材
巡视他的白骨

咣当，咣当
敲落他的金牙
你将他的头骨扔到
地沟里
你将他的胸肋
手足弃在草地
狗也不吃
咣当，咣当
你想不起他是谁
正如他不知道
三百年后
你和他究竟有没有血缘
那些珠宝
他想留着自己慢慢到老
咣当，咣当
想到这里
他长叹一声
这金子藏在坟墓里
也不保险
死后也不得安生
哎，那些穷人的坟墓
日子一天天安宁
真叫人羡慕

咣当，咣当
看不见掘墓人
只看见一把铁锹
还在将秽土不断抛出

哑榴

我寻找一种语言
游离于身体之外
骨头上的血
咣当，咣当
随便扔弃在哪里
懂得疼痛

它不必说话
疼痛已经
渗入了
路过人的眼睛
我寻觅一种血液
流入身体之内
这血有腐蚀性
叫那大脑懂得
离死亡已经不远
愚昧的磐石
涂成谁的裂纹

它开口说话
风化了
一堆白骨
这些名词
这些累累的果实
这些动词
一把腐朽的刀子
砍在树木上
这些形容词
闪过一道白光
那人
扛着树回家


那人砍了树
在城市搭积木
他想
一夜之间
一片森林消失
积木搭成了
楼群
他就在
更高的一层
搭建
积木
越来越高
指的是他的技术
让每一个名词
有凌有角
让没一个动词
灌入沙漠的风
让一个站立的人
被雕刻
被腐蚀得
面目全非
狰狞
每一个孔眼
有风声吹过

哑榴

在酒壶里
置入一些粉末
趁着你们
看不见的时候
在诗行里
我也是这样
置入同样的粉末
让醉生梦死的
醒酒
这杯苦酒
自己先干
我让自己先醉
为了你
吐出内心的苦水

每天，说出小草
花朵
一棵树
用刀子
砍掉
无用的诗行
用火焰
烧焦

弯弯的，灵魂
冒着青烟

语言的红唇
真让人情不自禁
着了魔一样
意淫
从天黑到天亮

语言的逸散
如同薄薄的霓裳
那美人
在迷雾之中
在水一方

太阳的红脸
是语言的
微笑

哑榴

在穗穗帖子里留言:

有时，只需要轻轻的一句
那只溢满沸腾的杯子
来不及回答
破碎，一地

[ 本帖最后由 哑榴 于 2011-12-2 12:03 编辑 ]

哑榴

“沧浪之水清兮，
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
可以濯吾足。”

——《渔父》


屈原抱石沉没
沧浪之水洗涤千年风骚
一种风骨容不得半点污迹
渔夫笑也唱沧浪之水
搅乱泥水助长浊流捕鱼
醉醺醺与世同醉，与狼共舞

千年沧浪之水
清了又浊 浊了又清
时光流淌到了今天
“日月之行，出于洪波。”——
生命轨迹片刻不停
世道沧桑变幻，灵魂大起大落
大智大勇层出不穷，大善大举风起云涌
在浅岸，在深潭，在一条条人生长河
沧浪之水清也罢浊也罢
大灵，隐隐出没

[ 本帖最后由 哑榴 于 2011-12-2 22:26 编辑 ]

杨望远

在酒壶里
置入一些粉末
趁着你们
看不见的时候
在诗行里
我也是这样
置入同样的粉末
让醉生梦死的
醒酒
这杯苦酒
自己先干
我让自己先醉
为了你
吐出内心的苦水

每天，说出小草
花朵
一棵树
用刀子
砍掉
无用的诗行
用火焰
烧焦

弯弯的，灵魂
冒着青烟

语言的红唇
真让人情不自禁
着了魔一样
意淫
从天黑到天亮

语言的逸散
如同薄薄的霓裳
那美人
在迷雾之中
在水一方

太阳的红脸
是语言的
微笑





这样给人眼球一亮的诗发到诗歌大厅应是上乘之作

哑榴

春子，小二的书信收到了吗
真的，这些年木头不说话
也忘了你索要的嫩芽
只落得一身斑驳在天涯

不敢打你的电话隐瞒
这一身穷书生相没底气
你寄来的关心太多啦
怕你破译了蹊跷，疯急

你一人操持四代同堂
没少受气，挺过来啦
咱这一把老朽在外
中了邪，几次被骗啦

女儿也该出嫁了吧
不争气的儿子别赌气啦
母亲夜里还咳嗽吗
父亲坟上荒草深了吗

再过一个春天
俺就会炒老板鱿鱼回家了
心囊里一直舍不得把你放下
听小二说关节炎又严重啦

春子，小二的口信捎到了吧
这些错别字和符号
你都认识了吧
说不清楚的你都明白了吧

哑榴

2.春子，你那里下雪了吗


春子，你那里下雪了吗
小二的口信收到啦
寄去的衣裳你说很喜欢
说不该花这么多冤枉钱

寄到的药品很有效
娘的咳嗽好点儿啦
只是眼睛慢慢有点瞎
盼望早点回家眼泪流干啦

做梦常常看见爹爹啦
他老人家说房子漏雨
也该修一修了
当年走得匆忙，阴间没好房子

寄给那坏小子的名牌兑现了
听你的话我才这么做
上学考了好几个鸭蛋
这一回竟然听话及格了

闺女的婚事该办了
女婿也是穷人家的孩子
虽然在外打工挣的是血汗钱
婚事从简也要风光一回

一场大雪耽误了
回家的日程
工地压塌的工棚
骨折了工友的呻吟

黑心的老板逃跑了
一年的工钱正在追要
等到春暖花开
这一把老骨头也就值了

哑榴

河流经过了

     浑浊

        进入

            一朵花

哑榴

做一个世俗之人

        我结识真相
         
          比了解的“俗”病

            更可怕

哑榴

*死亡快乐


从来没有靠近炉火
也许我不会这样寒冷
一个被寒冷冻僵的雪人
把爱人紧紧地拥在怀中
听清了人类忏悔的泪水

只需轻轻一吻
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孤独

[ 本帖最后由 哑榴 于 2011-12-8 23:09 编辑 ]

哑榴

*臭鸡蛋


“你是怎么孵化的？”——
一只臭鸡蛋被孵化器检出。

它想起蛋壳上的一滴鲜血，
还有鸡窝里母亲的温暖。

[ 本帖最后由 哑榴 于 2011-12-14 22:45 编辑 ]

哑榴

*孵化器


一块块工地，孵化
一窝窝

凤凰？下蛋？笑话。

爆炒，或者成为餐桌上的鸡汤
你可以选择

土地，只剩下
一只只臭鸡蛋。空壳



*臭鸡蛋


“你是怎么孵化的？”——
一只臭鸡蛋被孵化器检出。

它想起蛋壳上的一滴鲜血，
还有鸡窝里母亲的温暖。


………………………………

………………………………

————————————

好端端世界少了一人
经过草地，几只蝴蝶飞舞
她们的笑，她们的闹
她们不知道，她们之中少了一只蝴蝶
一只蝴蝶说：“少了一只。”
“怎么死的？”她们问。
“死了就死了呗。”她说。
“究竟是怎么死的？”——
谁知道？谁会悲哀？……

我看见草地上，这么多蝴蝶
一只，一只，失踪了
雪花一样，扑腾一下，没了
没有人听见她们的哭泣
有人在铲土……
有人在一旁观看……
看不见的坑里，都是折断翅膀的蝴蝶
好端端，谁在杀人？干嘛杀人？
好端端，干嘛被杀死？凶手在哪里？
走在大街上——一个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一个人睡在卧室里——醒来的时候，她不见了
一个人钻进厨房，饭香着——她没吃，好端端不见了

冷冷的，香。没了。没了就没了


一个小女孩也不见了
她的玩具还在机械地震动
她的鞋子还在沙滩上
她的话语还是温热的留在一朵花的眼睛
有人看见她走入森林
满夜里的灯笼找不到她的小书包
活人……不见了
怎么说不见了就不见了呢
好端端，母亲喝了毒药

喝了毒药的的人，也不见了
医院里呻吟着——病床是空的
只看见她们走进，没看见走出
我到太平间去寻找，找不到人
我也丢失了很多次
跟着人群一起去寻找
回头来，发现
好端端——自己不见了
我到处寻找自己的尸体
大声呐喊——谁杀了我，站出来
我被活埋在哪里？……


一片死寂。真的，有人杀人
好端端，一只蝴蝶被活活扯掉翅膀
好端端，一只蝴蝶被活埋在一念之下
好端端最后一只珍稀动物被枪杀
他们不认识我，或者认识我
他们杀我——为了什么
他们举起枪——扣动扳机
他们是怎样扣动杀人的扳机
我倒下了……他们也不见了


我倒下了，只剩下肉体，这就是空？
肉体在行走——有人抬起我
抬起枯叶，没有眼泪
抬起我的人吹干了我的眼泪
他们是萧杀的风——杀人的冷眼
我的肉体是一间空房子
现在被抬进坟墓
我的肉体是黑暗的夜晚
早上起来——我要去寻找丢失的灵魂

我从坟墓里逃出来
遇见善良的人们，他们是抬我的人们——
“先生，你在干什么？”
“我在捡拾自己的骨头，建筑自己的肉体。”
“先生，那天空里飞行的是什么？你干嘛追赶着它？”
“那是我的灵魂，破碎的。我在缝补自己的灵魂。”
“先生，你的肉体和灵魂哪一个更痛？”
“我的肉体被糟蹋，杀害。我不会感到疼。
我的灵魂被玷污，它就会滴血。我的灵魂在滴血。”

“先生，我能听见你的话，可是越来越看不见你的形体。”
好端端，我从他们眼前又一次消失。

[ 本帖最后由 哑榴 于 2011-12-17 20:24 编辑 ]

哑榴

*苦味之花

1.

所有的承诺换来一纸空文
所有的真心付出换来生死敌人
……流干了汗，也流干了血
我的犀利对于生活……是一场噩梦


2.


我想不说谎，交出自己所有的汗水和血滴，就不会有人说我的懒惰
不为了谁，就为了那每个月到时发放的薪水
我想流干的汗水足以交换低廉的柴米油盐
我想流尽的心血足以染红爱情的笑脸
还有这可怜的薪水里养育着一些朴素日子的甘甜，我的开花的梦想
我的孝敬，我的爱情，我的朋友，我的让自己感到充实和幸福的人生
还有我的清贫的诗行从头脑里流出来，足以支撑一个瘦削男人的骨骼
不在乎多与少，不在乎贵与贱，不在乎短暂或者永恒


3.


满脸横肉。一手甩着一叠子红红的钞票，一手用鞭子高高扬起
一个生硬的声音总在耳边回响：“还在做梦啊，干活去。”

奋蹄——我们在拓荒，他们在收获
他们对身强力壮的耕牛说：“瞧瞧，干完了活，多么丰盛的野草等着你们享用。”
他们在暗处屠宰耕牛，喝酒，吃肉，花天酒地
他们将年老病衰的瘦马迁到古道西风……该回哪回哪去


4.


做人难，做骗子不易，做诗人更难
偶尔说一次谎，我就会脸红
有人对自己说：“说出来，或者到笼子里来，这一叠钞票就是你的。”
有人高喊：“那你还犹豫什么，加入我们。说一句话多么简单，和我们一样做那些事情，做一个与原来不一样的人。”

我知道那一句话，从他们口里说了无数次，已经无人相信
从我的口中还未曾说出口，只要我一说出来这句带着吐沫的脏话
立马变成了信任我的人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真理”……我不能说
我不能昧着良心欺骗那些善良，正义，和自己一样怀揣着一个简单而温馨梦想的人们


我不说，绝不
我知道，那些话一出口——我就成了真正的骗子
结果——我成了“骗子”


5.

我像个骗子吗？——我的血汗被骗了

我的心裸露着，从来不懂得设防
我掏出一颗红色的心脏——回头它已经被一双黑手染黑
那双黑手说：“看看，这颗黑心。”



6.


我不说，绝不
我用眼泪洗涤被亵渎的心脏我将受伤的心脏装回自己的胸腔——我的胸腔是一片净土
让它静静的疗养生息



7.



这白日里甜蜜的诱惑本是这黄连一样的苦剂
那些藏着刀子的笑容一翻脸就变成了血淋淋的刀口
毒蟒缠绕着正直的灵魂如毒酒浸泡着可怜的生命
喝了这么漫长的苦酒，麻醉了我的躯体，瘫痪了我的心脏
好难受，我的心和我的胃——
这心中的苦水折磨你太久！



8.
这溢光流彩的生命之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苦味的生命之花压榨出甘甜的乳汁
一滴一滴滴入贪婪的狮子口
生活的残羹等不到热汗冷却
等到自己享用已经变了馊味

这苦味之花你不得不摘
这苦味之酒你不得不酿
这苦味之果你不得不自己品尝

这生命之杯里永远浸泡着自己的血液
你喝，你饮，永远是自己的苦胆
你一转身，有人在你的生命之杯里加入麻醉药
趁你睡着——偷吃你的心脏
要么，投毒……毒死你，
你不止一次饮下累积的毒素
生命之杯变成了有毒的容器
再也不能向人类奉献甘美的琼浆
生命究竟是个什么杯子？盛满了忧郁和痛苦
留着它还有什么意义——怀疑！
你真的想一下子摔碎它也不再显露神奇的生命之光
哎……彻底打碎它
毒蟒撕裂了五脏六腑
人间的蛊惑尽是穿肠的毒药
我不再想饮，不再想喝
我不再想一点滴奢华的色彩，只想清白
打碎吗？——我一次次问自己
真该打碎——怎们能打碎？！
不能自私——为了还爱着我的人们！
我的汗水还没有流干，我的心血还是那么粘稠
我还有苦味之花要为所爱的人们采摘
压榨——为所爱的人们奉献苦味的酒浆
所爱的人们——我还有一个活着的理由
那就是我的苦味之根还能年年发芽，岁岁开花
我的苦味之酒用心血调和
有独特的芳香
为你酿，为你枯萎，破碎
我的高昂的头颅决不会为钞票低下




9.

我的心地是属于我的——谁能掠夺
你可以残暴的捣割，盗走
你不可以挖走这一大片苦味之根
一到春天——看，它又在萌芽
谁能掠走自己心目中神圣的高地
这些土壤的气味就是我的身体的味道
烧焦的土地上——一具木乃伊也能在春水里复活

草招来火，那就激情燃烧
雪化成水，那就迅速溜走
苦水流过了，河流就变成了幸福
眼泪流多了，自己就成了海


我不说，绝不
我用眼泪洗涤被亵渎的心脏我将受伤的心脏装回自己的胸腔——我的胸腔是一片净土
让它静静的疗养生息


10.


我的血管淤塞了吗？
那就让它破裂吧
连同疼痛的血液从自己的口里吐出来
我的话语冻僵了吗？
那就用火焰烘烤自己的头颅
我用眼泪洗涤被亵渎的心脏我将受伤的心脏装回自己的胸腔——我的胸腔是一片净土
让它静静的疗养生息

苦味之花呀，你依然是那样鲜艳，醒目
你是为所爱而生，而死

[ 本帖最后由 哑榴 于 2012-1-14 22:4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