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归来者·2014长诗

黄海声

【原创】归来者·2014长诗


黄海声


之一


一片片花，只有到了今天，我才会不再知道它们的名字。
不用问，这是三生有幸！枯萎了，这是三生有幸！熄灭了，这是三生有幸！

之二

奔了小康的人，怎知黑洞中双手迷茫。大同，大同，抽象又灿烂的世界！流亡者一生（与归来者对称），无法被反对、玷污、亵渎。

焚灭了，杀手们躲在家里哭泣；大悲咒中，喋喋不休着，男盗女娼的好消息！捻珠，捻珠，快得着了魔！

大蛇，狐狸，幻象或实体于大泥像上，辐射出又一个新五年计划的光芒！

人们都去了哪里，酒宴上，是谁遗弃的一具具骷髅！广场街市暴走出哪一个星球上毛茸茸的雕像？祖国，不好玩儿啦！


失踪者有了消息，只是一声紧似一声，都是红白事件报丧的花腔。故乡，不好玩儿啦！


只剩下岩石，只剩下悬崖，祖国，不好玩儿啦！反光的蔚蓝积重难返。火红炽白，跌跌撞撞；一个个梦幻中，泥土何等清醒。老了，太老了，飞舞的核尘，缭绕出末世的美。


之三


霸州，不好玩儿啦！小巧的油锅，沸腾的迷魂汤；诈尸的嘴巴，撕咬在广场舞的上空！
“毛主席啊我们永远怀念您”文言文的阴影，吞噬着抽鞭子的人群。


滑稽，阴森，双胞胎忙碌的鬼影，大金牙呲裂打磨着GDP的快板书。来自哪里的名人被他们纠缠吹捧的昏天黑地。


一次次夜宴，爆破出生产队的豪情；硫酸铜味儿的经典，混沌在雾霾的上空，一次次被合影，小儿科的划时代。


我这样了吗？我真的这样了吗？


之四


我要到更遥远的地方去，为了回首这里一片片风化的遗址，锈迹斑斑的废墟。
我要到离家乡二十里的北面再北面，琼花玉兰花盛开的天涯海角，闻一闻天上还有什么芬芳，没有降临。


之五


大雾中，剩下最后一个姿势，不是飘飞不是倒下，山顶的风中还有多久的呼啸？


被破碎开被神话掉，心还要扑向哪一首片尾曲？


山坡下，天空的褶皱层层发烧；云霄之上湛蓝，黑压压荡漾出粗糙；
山崩海啸中，不倒的圣像没有微笑，谁的歌声听完了，身边的狮子喘息哀嚎。


沉下去了，一层层岸边，叫嚣着野鬼孤魂。


送别以后，送别者也突然消失，最后一眼，连火焰也没有看清。


看不清首尾，失控的鬼火，在秩序的框架中流窜长征；欢迎，惊恐，颤栗，供奉出来了，痴傻的元神火海中无辜的梦游。


哪里的泥沼，开满了干枯的火苗？热浪空寂，人烟稀少；束手无策的烽火台上，对自己的心问路，向天上之天求道。


之六

花海里富贵者不再流泪。香气挡住了脸，香气模糊了脚步，无数儿童睁不开眼。

花海里富贵者不再流泪，而穷人穷人快乐出晴天霹雳。

月光下瀑布没有话说，流亡者岸边低头刻印。

之七

还有多少话说，帷幔飘摇出浩瀚的局部，唯有夜色窃窃私语；波光粼粼情欲无声无息，枫叶枫叶走在了火焰前面。

每次都是到了子夜之后，造像者才回到不是家的家里，涨潮雪崩的寂寞中倒头便睡。

少年走进了落日，老人迎来了日出。

日出，指缝间的日出；只言片语，没有了必要。

之八

树根越狱出瓢泼乱发，数不清的头被笼罩；拎着香烟的人回头无用，小女子们奔八奔九，峰回路转嗓音粗硬，杭州话说性格不同。

漂亮的这么苍老，手指含在嘴里；旗袍调戏肌肤。仅仅一碗毒药，交际花摇身为三八红旗手；不仅仅一块红布广场舞大妈，火线成反暴恐的苍苍白发。

东方磅礴的喘息，煎熬接近光速，魔鬼们老的掉渣儿。日日夜夜，愁眉苦脸，拥挤不动，死尸垃圾，没心处理。

美，最龌龊里捧着云霄！

黄花露水里扎根。

2014-6-2

之九

最出色的傻子，告别了天真；手下的小草，多么青翠！

琼花绽放在心里，苦难厌倦了他；烦躁也已经劳累。

谈话谈出了聋哑；行走走出了瘫痪；酒宴吃出了饥饿；睡觉睡出了不醒。

怎么回来？你攥紧了你的方法。

全部脱掉，只剩下心；世界是外形，长眠于此。

没有了自己，飞天的暴风之后，万里晴空，心甘情愿为雨后的翠竹取代。

多少劝告，烟消云散；玉兰花下，山河叠翠，清闲无辜；葡萄须摇曳不定，前生来世，嘱托连绵，飘逸成了天尽头的孤帆。

之十

忍心吗？一群群岩石，躲进了鸡蛋壳里；漂亮的妹妹，喷吐着烟圈儿。

人群总会散去；骨骼自有主意；红色暗中血腥；心脏插满尖刀。

主义主义总是，毒液中生根发芽。

宫殿排列向远方，一个人刚刚归来。

站在这里就是少年风貌。风越刮越高衣衫越吹越雪白。苍老、嶙峋、阴暗奉命燃烧；所有刀刃云霄缠绕！

元神依然不灭，扣的帽子越多，就越怀念五千年，不同时期的冠冕。

楼顶上大雪纷纷，小树林飘渺烛光；归来者鸟瞰来路无涯；长夜羞涩迟疑，还是加快了脚步。

菊花万里无言，晴空秋水，魂魄缭乱徘徊；几页淡墨山影，长亭印章牵手隐身，夕阳弯月相忘画外。

之十一

二十五年，暴乱者人到中年，平息者蹚着血浆肉酱；白发蘸满骨灰，泼墨出狰狞写意，动人的面容纷纷下世，惨烈的悲剧临近天梯，无数镜头聚焦东方的地狱。

房地产打着天的主意，战天斗地向天空殖民，火星或地狱赞叹着东方，手把手教出的好徒弟，心连心的好邻居。

爆炸的泥泞，逃难的人群，践踏为禽兽了；自己失踪自己。匍匐在人堆里，半睁半闭辨认，一条条微信，葬送掉自己。

夜半钟声，这些人，要送去哪里？

兴奋出妙龄乏味，骷髅慰问骷髅，微风下绽放新表情，空间中晃动旧光影。

蘑菇云里特立独行，为了将更多的人吸引，气质飘逸飘逸到含沙射影，拼命高雅高雅到血口喷人。一场风雨过后，高声喝问，半毛钱的关系，究竟有没？

微信微信，神经错乱叹为观止，吃喝游唱，密集向一层层血栓心梗；鸡零狗碎，跳楼跳水，家国骨灰，白花花飘落。

转发了再转发，“怎样成为优雅的女人”，“怎样活到一百岁”，这还用问，容貌一天天坍塌，扛不住终归扛不住！健康，是因为百病缠身，才被凝视成聚光灯。

二三十岁的老人们，春夏之交面色红晕；历史与未来挡在掌心之外，大好山河人山人海，生活多么火爆，一个屏幕的范围，一盘菜的面积！所谓繁花似锦，所谓烈火烹油，焦糊的气味卷土而来。

砍人砍心砍尊严；卖身卖心卖尊严。遍地汽油，围绕着一枚枚火星，自转公转，日夜飞旋。

找到自己，回归凯旋。

2014-6-2-23：21

之十二

不再抵挡。不再矫情于风雨里豪情。

臧否，红尘里，狼烟四起的勾当。

坑坑洼洼，卸满了，伤痕累累的盔甲。

水涨墙不高，孤独了，让风雪温暖。

走投无路，长夜，昏睡翠蓝。鬼一样的知音，不屑于火红的杀气。否定了再否定，绝顶的哀恸，渊底寸草不生。

“孔雀胆！孔雀胆！”梦呓袭来抹平了雨中的火焰。

之十三

老，车祸一样降临；老，这样的资源谁来抢夺；老，雪山膨胀接近了光速；老，疏远了银河；老，心外已无家。

不想！不见！不要！心里心外，鬼疯了，哭嚎，忘记了仇怨。

苦，终于看不见了。疯狂的日子，爆发新的星系，新的立足之地。

苦， 新的疫情蔓延，褐色的心跳被省略；说不出的苦，独立于银河系的梦魇，一滴水，千行泪。

交织在一起，是因为远离了家乡。

用昏迷挽救自己，醒成了癌；峰顶只剩下针尖儿；星云埋没双眼，如此暴雪让谁瘫痪进来生。

之十四

纷纷扬扬，路上的话，不适合这个国家；飘飘洒洒，路上的话，不适合今生，星云正中的幼芽。

满树的短信（这样的花都开了），这样的花可怎么开？

之十五

春夏之交，与谁对话？闪电的尾巴？抽打了谁？口号口号，你是死不改悔的霍乱！

天黑了，更多的不知道来临。

哽咽，为了一种平凡。

高估低估，弥漫出老一套的灾难。

之十六

懂得的未必慈悲，犯傻的继续犯傻。一路标榜作践出烽火离乱，自私的大纛熊熊无情，揭开狂妄、虚假、迷乱，谨慎，谨慎小花小草后的杀机四起。

焚毁在一起，是因为远离了家乡。

之十七

聋哑者久处鸟语花香，双目失明者找到了家。

自己的呼吸， 彩虹也服气，因为那是家的韵律。

2014-6-4

[ 本帖最后由 黄海声 于 2014-7-9 20:17 编辑 ]

哑榴

一个个梦幻中，泥土何等清醒。

哑榴

奔了小康的人，怎知黑洞中双手迷茫。

哑榴

我要到更遥远的地方去，为了回首这里一片片风化的遗址，锈迹斑斑的废墟。

哑榴

花海里富贵者不再流泪。香气挡住了脸，香气模糊了脚步，无数儿童睁不开眼。

花海里富贵者不再流泪，而穷人穷人快乐出晴天霹雳。

哑榴

问好老兄！

阿鹏

聋哑者久处鸟语花香，双目失明者找到了家。

自己的呼吸， 彩虹也服气，因为那是家的韵律。

阿鹏

结尾较为精彩！

真缘嘉措

穿透时代，自有坚定的庄严。。

黄海声

原帖由 哑榴 于 2014-7-9 20:30 发表
问好老兄！

问候哑榴！又能目睹兄弟红火火热烈列的风采！

黄海声

原帖由 阿鹏 于 2014-7-9 21:02 发表
结尾较为精彩！

阿鹏！幸会！谢谢您的赏读！

黄海声

原帖由 真缘嘉措 于 2014-7-9 21:54 发表
穿透时代，自有坚定的庄严。。

是时代教会了我们什么时候有距离、有条件的激情澎湃，铿锵慷慨；什么时候只求唯美自问、婉转低回，而后者好象更是一种对自己的悄然救赎。远离、投身、穿透时代，于浩瀚无际的时空里，默然发呆，悠然惊讶，也是前所未有、难以意料的升华。
正读《沈从文的后半生：1948--1988》（张新颖著）。

凤凰影子

好长的一首，隐喻某些不便明说的东西。

黄海声

原帖由 凤凰影子 于 2014-7-10 13:14 发表
好长的一首，隐喻某些不便明说的东西。

你怎么给挑明了啊 是啊是啊现在真是不在于写什么了，只在于怎么写的问题，弄不好就会“被嫖娼” “被吸毒” “被央视” 。晦涩终于有了妙用。

黄海声

原帖由 阿鹏 于 2014-7-9 21:01 发表
聋哑者久处鸟语花香，双目失明者找到了家。

自己的呼吸， 彩虹也服气，因为那是家的韵律。

这个当下，灵魂与主见在家的人实已寥寥，这是真相。人类从来没有过人人如此登峰造极的自恋，搂着抱着自己的那点最渺小最狭隘最低下的东西又舔又亲又啃，自己成了自己的小宗教（正的？邪的？）。可看吧，所遇所见是否都是灵魂不在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