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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无剑

《还魂记》


1
摇晃的枝影，从窗口落在脸上
像印了一层老年斑。木凳上，
徒然衰老的老人，打着瞌睡
窗外，雪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密而无声。偶有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
火盆里的木炭就红一下，随后
一些细碎的灰，就在小木屋里乱舞
大黄狗，养了二十年
前年老死了。也算善终
可我还活着，身体还算硬朗
就怕有个病、灾，躺着床上
慢慢等死。现在过去的很多事情，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2014年，离现在
是50年了，还是51年了？哎，
他叹了口气，抬起头
拍了下肥得可以钻进一只猫的
老棉裤，好像想起了什么
天啦，他长着一副五谷玲珑的脸


2
狐狸皮夹袄反穿着，润滑的毛
贴着心口，这样更暖和。深冬
山里无人，连个猎手也没有。前年之前
还可以和大黄说话，现在连个说话的对象
都没有。前些日子，来此旅玩的北京青年
帮着埋葬了大黄。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昨天是哪一天，我想不起来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没有说过话，好像过了50年
又好像过了51年。他皱起眉头
像搓过的苞米芯。哎，你怎么还没来
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啊！他伸出烟色的手
在火盆上烤了又烤。看上去，那双手似乎
有熟了的味道


3
他想着想着，便又来了困意。
最近困意来得紧。一睡着
就梦到年轻时候像一只豹子
隔三差五和人打架。这不怨我
谁叫那些人偷偷摸摸，给你塞小纸条
还在上面写诗。翻墙头，偷果子
是因你和你家的杏子树
现在想来那青杏子直流酸水
你的学生装和短裙，是真好看
你骂我小坏蛋的时候
我就醒了。你一直喜欢叫我小坏蛋的
我一直喜欢你这么叫


4
夜还很长，除了发愣
还是没什么好干的。仿佛有重要的事，
但偏又想不起来。我们相好的那年秋
是2014年，还是2016年
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你先讹上的我
学会了写诗的那晚，我为你念了一首
你就生生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说明天出门打工，你说要先为你
负责。可柳家屯的那桩亲事
必须先退。说媒的李二嫂说
那姑娘长得壮实，侍弄庄稼，是一把好手
屁股大，一看就会养孩子。
我如实相告，你说我是小坏蛋加小坏蛋
2046年，或许是2036年，
我从背后拥着你，轻声说：
有个小坏蛋，爱你的断藕裙。
你笑着，捂着漏风的牙齿，说我老不正经
这么想的时候。我仿佛看见木墙面上起皱的木纹
越发深刻了


5
睡着了比清醒的好啊。
我看见了你梦着我的垂暮之年。
没有人爱我
我也不想再爱别人
还未告诉你，我有一副睡着等死的决心
天就亮了。
你依旧是，起床，洗漱，做饭
哄孩子起床、上学
走时，照旧写一张便条：
今天有雨，出门带伞，中午饭你做
这周不许上网和陌生女子聊Q
闲着难受，允许你
给我写诗。
砰。


6
有刺眼的阳光照进来
他粗糙的脸皮和老年斑，一块块往下掉
他在书桌的镜子里，揉着惺忪的眼睛和太阳穴
昨夜睡得太实，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发胀
我凑进，瞅一瞅他
这个一脸倦意的中年人
正是我一直讨厌的那个人
他指着黑格尔用了四卷100多万字去谈的美学书籍。
黑格尔谈清楚了美的核心定义，就是存在，
美的最高定义，就是虚无
可我不知道这个梦，是不是？
那个在北京写诗的女孩
是不是我一直想爱
又不敢爱的那个人？
镜子里，他突然开口说话：
这么大岁数了，还扯出爱来，真不要脸
我靠！


7
山坡上，一头黑色的老牛
一直在山坡上啃着嫩草
好像每天，都出现在窗子的对面
好像每天都是故意
让我看见。而我，诗意全无。

















《蔓哚儿的猫》

果，很忧伤。这个秋天，抓破了脸
阳台上芙蓉花，红得，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蔓哚儿又伤风了。
她的咖啡豆，在精致的小罐里，滴着雨水。
苏州，有一个月没下雨了吧
凉风从窗户，一点点涌了进来。
蔓哚儿还卷在墙角
玫瑰香的纸巾，一团团湿在地板上。
她的大眼睛，蓄着阳澄湖里的湖水。
总有一些忧伤的事，
值得流泪。
假设深爱了一个绯闻的男人；
假设这一百八十多平的房，只是爸爸的一小块心房。
可假设，又是没道理的。
那个方言浓重的男人，远在天涯；
苦处花钱的爸爸，远在天堂。
这个秋天，我尽量不开口说话。
尤其是这样的天气。
我只静静看着你，把你当成一只孤单的猫。
而我做你喜爱的一枚糖果。

2014-11-18 05:14:46速临

[ 本帖最后由 剑客无剑 于 2014-11-18 06:33 编辑 ]

穷人~

一下子这么多，还只一个
先坐剑客的沙发。

绿z衣

一写就是一大串，先亮上再看啦！

剑客无剑

俺就写这一个

绿z衣

唉，还是那个悲凉的调子。

花土

小剑肯定还会写的，因为看得出你手痒

蔓哚儿

原帖由 剑客无剑 于 2014-11-13 23:49 发表
俺就写这一个

幸好你没说每个都要这样写

墨指含香

如果每首都 这样写，会怎么样呢 。。。

墨指含香

记得主贴后面跟贴。。

这里有阳光

睡着了比清醒的好啊。
我看见了你梦着我的垂暮之年。
没有人爱我
我也不想再爱别人
还未告诉你，我有一副睡着等死的决心
天就亮了。



也许有了年纪，魂就回来了

钓雪斋主

看来《还魂记》这类题目还蛮对剑客胃口的，一下弄出这么多

钓雪斋主

摇晃的枝影，从窗口落在脸上
像印了一层老年斑。木凳上，
徒然衰老的老人，打着瞌睡

诗从一开始就把人带入一个快要离世的老人的世界了

穷人~

原帖由 花土 于 2014-11-14 04:01 发表
小剑肯定还会写的，因为看得出你手痒

你说的对，我押你。

戈眉

故事性很强，感觉这个题目适合写成故事，呵呵，问候剑剑。

落月

强大。。。最喜欢第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