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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黑夜以及一切 ......由一則偷牛事件引發的分行书写
早上讀到一則過時的新聞，据忠縣《忠州之家》2月22日報道 今年二月的一天，汝溪鎮上兩戶農家餵養的兩頭黃牛 深夜被人偷走了 而在此前的一月，與汝溪鎮相隔不到30公里遠的 黃金鎮，已發生了一起農戶耕牛夜間被盜事件。 這裡需要說明的是，黃金鎮 並不產黃金，它就是那个 幾年前在其镇政府所在的山頭上 修了座类似某城楼的黃金鎮， 而汝溪鎮，也就是那个网名叫fly 酒桶的詩人 在他的詩歌里 不厭其煩長篇累牘幾乎隔十天半月 就要提及一次的汝溪。
话说案發後，忠縣警方高度重視， 如同大多數失竊案件的偵破一樣 他們集約便衣大隊、警犬中隊、網安大隊、圖偵大隊 以及刑偵技術室等警种民警 立即趕赴現場，協同派出所開展工作。
請允許我簡單敘述一遍，具體的案情是這樣的： 今年2月4日，汝溪鎮安全村村民趙大爺 報警稱，自己和鄰居家的兩頭黃牛不見了 且2月3日晚上十點還看到自己家黃牛在牛棚里睡覺 第二天早上六點鐘起來，就發現牛不見了 自己在尋找的過程中發現鄰居屋後田埂上 有兩頭牛的腳跡。
请记住，“腳跡”这个词。了解基本案情後， 辦案民警兵分三路： 技術室、警犬中隊民警進行現場勘查、痕跡追蹤；網安大隊 圖偵大隊民警進行線上視頻圖像排查；便衣大隊 汝溪派出所民警，對周邊農戶進行走訪摸排，查找線索。 經過多次翻山越嶺實地勘查 和走訪線索信息匯總，辦案民警判斷 犯罪嫌疑人對逃離路線 提前進行了規劃，且對周邊環境熟悉，有意避開了 大路，和可能存在監控的路線。
經過分析，最終確定了犯罪嫌疑人的 大致逃跑路線。 循線追蹤，辦案民警迅速查實了被盜耕牛被轉賣的信息， 並先後三次前往萬州區、梁平區相關牛場核查。 案發四天之後，也就是于二月七日， 辦案民警在梁平區一家農場 追回了三頭被盜耕牛， 當日便分別發還了三名群眾。
隨後，根據被盜耕牛买家提供的相關信息， 辦案民警進一步鎖定了 犯罪嫌疑人趙某忠、張某。 据偵查掌握，趙某忠、張某二人此時已逃往杭州。 忠縣警方二月九日對兩人展開網上追逃， 2月10日二人在杭州落網，便衣大隊、汝溪民警 星夜兼程趕往杭州， 順利將二人解押回忠。 經審訊，趙某忠、張某二人，對其犯罪事實 供認不諱。
話說在汝溪，在農村，經常有人開玩笑， 對那些一大早就沒精打采的人， 劈頭就是一句： “啷個搞的喲，昨晚上偷牛了邁？”
想來，農村偷牛之事， 也曾是經常發生的。 而且一定是在晚上。 毕竟偷鸡摸狗，偷人，也時有发生。從案情敘述中， 我們可以看到 農戶趙大爺家，特別愛惜自家耕牛。 癸卯兔年的二月三日，正好是農曆正月十三 而鄉下，正好還在過春節，儘管也有人 已在外出打工去了，但一般來說 绝大多数人都會過完正月十五 才會出門，也就是說 多數人尚在吃吃喝喝中逍遙， 而我們的趙大爺， 依然沒忘記晚上入睡前要去牛舍里看看， 一大早起來去到屋後頭屙屎尿尿， 也會順便瞅一眼自己的老黃牛。
都晓得，老黃牛是老黄牛的命根子。 別人借不得，也使不得， 更何況偷。在古代，無論自耕農還是佃農 家裡丟了牛，意味著什麼。 想當年，汝溪水堡寨上的那幾座石頭山 幾乎每個山头上 都有人工開鑿的牛圈。那是在半山腰上的石頭上， 一錾子一錾子鑿出來的。 门洞大的能容納兩三頭大水牛，小的好几头， 為了不讓盜賊轻易偷走 石窟只有一條崎嶇小路上得去。在牛舍里， 有栓牛鼻繩的石頭樁子，草料和石头水槽。 石窟並排在一起，農人们夜裡将牛仔们送進去 天亮去牽出來，愛它們， 比愛自己更甚。
而且，春夏秋三季還得見天去給它放牧，陪它溜達 洗澡、玩水。 怕它餓着，怕它熱着，怕它冷着。 誰家的老黃牛老水牛 要是突然病死，主人必慟哭不已， 鄰居也會陪著難過多日。 而今說起白天放牧，夜間偷牛 就是在那時候，也是難以想象的大事件。只可惜 汝溪水堡寨的旧貌 未能保留下來。春風吹遍神州的那幾年， 它们就陸續毀的 乾乾淨淨，以至於一點舊時痕跡 也沒有留下。而今，那裡已經被一所小學校舍完全佔據。 說這些似乎純屬多餘，我只是想告訴你 一所學校跟一排牛圈曾經擁有過同一片時空。 白天讀書吃草，夜裡一邊反芻 一邊仰望星空。方案情中說到“腳跡”， 讓人突然就想起 它在汝溪鄉人口中的那个 原始發音。
顯然，“偷牛”是件蠢笨費力的活路，比不得 去地裡偷南瓜冬瓜萝卜，更比不得 在水堡寨腳下林子里、集市上，去偷人家的李子杏子， 去偷一個花姑娘的小紅心。“偷牛”， 已很難一個人完成。 是的，它需要配合。 需要天時地利。需要溫和的老黃牛一聲不吭 默默跟隨。需要盜賊 足夠耐心，在農捨裡靜悄悄將牛從牛圈裡牽出來 爬坡，上坎，連夜連晚走脫。 沒熟練技巧和快速安全的运输工具 如何能夠辦到？ 從抓捕时拍攝的圖片可以看出 盜賊趙某忠、張某，是一男一女，雖然也算稱得上 男女搭配，陰陽配合， 但僅憑二人，如何能將兩頭牛搬上車子？ 知识青年和革命群众，有足够的勇氣推测 二人一定还有不與外人道的秘密。 或者說，他們還有別的幫手。換言之， 他們是慣犯。 只是，黑夜裡，高低起伏、一路顛簸的山路上， 二人又是如何保證兩頭黃牛 順順當當走上車 再穩穩待在車子裡，始終不哞哞叫喚不掙扎 而沒被甩出去？
就因為兩頭黃牛平時是鄰居，知根知底， 朝夕與共彼此守護？ 莫非说偷牛賊身懷訓牛術，除了周密規劃 還會默契配合...... 難道这就是天时地利与人和？ 細思極恐，二人選擇春節夜晚動手， 想来已筹谋多日，双眼紧盯着村里的一举一动 要知道那时，乡民们的心思 還沉浸在左邻右舍一起打麻将炸金花 和斗地主的热闹中，两头牛被一前一后 牵出来、上车、上路，居然 沒吭過一聲，昏昏然以為主人 过年有了大慈悲，外出旅行也帶上了自己。 想起這些不禁感慨，在这偉大的巴國忠州 一個叫做汝溪的鄉下，那些丘陵山野、梯田溝壑 似乎還處於農耕時期。 被偷盜轉賣的幾頭黃牛，似乎並沒有 從長年累月的熱情勞動中，窺見自己的薄命。 甚至都不知道在搖晃的睡夢裡 随时有變成爆炒黄牛肉、牛肚、牛舌， 燉牛癟，紅燒黃牛蹄…… 的可能。幾天時間就很快被警方追回 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儘管旅行短暫， 充滿危機，但畢竟只是 被人轉賣了一次而已，並無性命之憂。 早年从鄉野出来輾轉各地 而今又不得不回到鄉野的人，或許， 可以從這起偷牛事件中看到農耕時代僅存的一絲良心 在汝溪鄉野模糊而清晰的影子。
2023年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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