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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4 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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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罗兰之蕊——塞弗尔特的心脏
作者:塞弗尔特
诗歌万岁!
诗是穿上了词句的美和穿上了美的词句。
世间的一切并非都那么美好,然而诗人所挑选的那些却能长久地存在,至少直到他所写的诗歌还活着的时候为止。
诗歌万岁!
我相信,可是更直率地说,更确切地说,我只是认为:一般所说的诗是一个伟大的秘密。每个诗人一一虽然各不相同,都从中或多或少揭示出点什么,然后搁下笔来,或砰的一声合上打字机,沉思着,到晚上死去。
诗人必须试着使读者无法摆脱你的诗句,使他忘不掉它们, 至少伴随它们走过一小段人生的路程。
脸上一丝淡淡的忧愁, 心底装着微笑与欢乐。
在战争后期,我出版了一本小诗集,我给它取名《石桥》。
哈拉斯读完这本集子之后,皱着眉头对我说:"它倒是挺美的,我喜欢它。可是我想,在今天,诗歌似乎不该唱得甜美醉人, 在今天这样的时刻,诗歌应该像秋天的狂风一样哀号,像挣脱锁链的狗一样狂吠,像猛禽一样吼叫。"他可能说得对。
然而,我却不会。
《无线电波》作为我早期创作的一本诗集明显地倾向新的艺术流派。不仅它的作者,而且负责它的印刷装帧的泰格,都竭尽全力让诗歌主义在它的每一页上大喊大叫,并带有煽动性。从诗歌的角度来看,它不仅是对严肃诗歌的一个小小的叛逆,而且还有一些面目全非的马哈式的诗句:
脸上一丝淡淡的忧愁,
心底装着微笑与欢乐。
大约在二十年前我出版了一本诗集。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为它寻找书名。拉吉斯拉夫·费卡尔读过我的手稿之后,在封面上写了一个极普通的词儿:妈妈。于是这本书便用《妈妈》这个书名出版了。我深信,与其说是文学价值,不如说是这个书名使它获得了成功。人们都这么猜测:我在诗中写了一个同我的母亲相似的形象。是这样,的确是这样。
有一位评论家在写到《披着光明》这本书时,责备我在诗歌中只描写了布拉格的历史美,而对曾经住着布拉格贫民、工厂林立的无产阶级城郊区却不予顾盼。这种责备无论在过去和现在都不符合事实,我必须为自己辩护。我出生在日什科夫,这个美丽如画的城郊区过去和现在都带着它的全部欢乐和忧愁活在我的心中。即使有人将我的眼睛蒙住,领着我从卡拉洛夫·维诺堡走到日什科夫,我都能准确无误地说出它们的地界,我对它的街道的气氛非常熟悉,我的脚能探出它的人行道以及没有修建房屋的空地上与公园里的每一条路。当然,我并不想作一番自我鉴定和评价,但是无产阶级世界一如往昔地存在于我的诗歌之中, 同时,我也可以描绘加冕大典上的珠光宝气。
前些日子,有位评论家指责我说,在我的诗歌里常常翻来覆去地描写扇子。可他忘了提紫罗兰。紫罗兰在我的诗中也曾无数次地出现。请原谅我,扇子与紫罗兰从我孩提时代起就有着决定命运的意义,我喜欢它们。
离开音乐,我无法想象
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对,我们现在在谈论音乐。也许我只是跟自已说说,在心里说说,不让任何人听见,这样可能更好些。我简直像个蓬头垢面的野人来到音乐世界。我看起贝多芬的交响乐总谱来就像一个文盲读普鲁斯特的小说。
但我不是个伪君子,所以在音乐会上,我并不闭上眼睛来装着倾耳聆听的样子,也不用手支撑着脑袋。在演奏音乐时,我喜欢观察包厢和座位上那些美丽而有趣的女性。但我也在全神贯注、入迷地听着。离开音乐我无法想象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我没有什么音乐修养,但我离开音乐可能会生活得很贫乏。我必须有它,我必须每天都听到它,我对它几乎不知饱腻。
卡雷尔·恰佩克曾经有一次对我说过,我记得他还在什么地方写到过:他常常边听着唱片轻声放出的音乐边写作。我也试过,可是音乐常把我吸引过去,钢笔水也干掉了。
我终于看到了《被出卖的新嫁娘》。我长久地、深深地汲饮着这口十分清甜的捷克水井里的水,我从这个歌剧中学习了热爱这片土地、这里的人民和它的艺术。
我欢喜苏克和马尔丁努。巴维尔·博什科维茨有点倾向于我们这一代人,尽管他年龄比我们大些,奥内盖内使我震惊,巴尔多克使我激动,辛德米什使我感到刺激,然而我却爱着,深深地爱着莫扎特。
我对鸟儿的歌声
要远比对军歌喜爱
我不曾入过伍。我对鸟儿的歌声远比对军歌要喜爱。
在那些年月里一一我指的是战争时期,这个国家的日子很不好过。仿佛泉水变苦了,井水失去了清甜味儿,连鸟儿的叫声也变得惶惑不安,也许我们根本就听不到鸟叫。生活蜷缩在昏暗的窗后,恋人们接吻也感到羞怯,仿佛嘴贴近嘴这一两情相依的温柔象征也已不属于生活和爱情,有时只意味着永别。生活变得令人沮丧、苦涩,越来越沉重。
我从来没有渴望过武器。当兵的行当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我不曾在军队里呆过,没有学过杀人,我也不属于那些只把这当作英雄行为的人。然而,我却经历过这样的片刻:我真心羡慕那些及时避开了灾难的、手里握着武器的人们。当他们能够紧握手中枪时,这对他们是多么伟大的瞬间啊!这就是希望和保障,就是在这没有武器就会产生绝望感的艰难岁月里的自由的翅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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