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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3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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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月13日 读《台北人》
从京沪到台北的苍凉(一)
《台北人》
白先勇 著
2010年10月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定价:38.00元
台北人是白先勇巅峰时期的短篇小说集,包含他最优秀的代表作《游园惊梦》、《永远的尹雪艳》、《国葬》、《金大班的最后一夜》,描述了一群经历内战退到台北的人们,在今与昔、历史与现实、传统与现代的断层中挣扎和失根。
白先勇的《国葬》和张大春的《将军碑》经常被拿在一起比较。同是写将军,张大春是带着讽刺,白先勇是用着感伤。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回望自己戎马一生,究竟能看到什么?是苍凉败落,还是无知背叛,在这两篇小说中各有千秋。
白先勇是白崇禧的儿子,因为这特殊的身份,很多人大抵评价他的小说,都从他的背景出发,说写出了没落金陵子弟的忧伤,世家孩子对繁华盛世的缅怀,人间的世态炎凉与悲悯。但那都只是表象,身份的尴尬,生活的困境,对过往的反思和敬畏,才是真正的表达。
相比之下,白先勇不像大陆形象丑陋的“富二代”、“官二代”,他没有嚣张跋扈,没有仗势欺人,有的只是儒雅和处处与人为善。他不会说“我爸是白崇禧”,我们也不会“恨爹不是禧”。他写小说、编剧本、作传记,身在文字中自得其乐。
虽出生官宦之家,但白先勇的小说中,以关注新旧交替为主的人物中,大多数都还是他接触过的底层人物,对这些底层人物,他的笔下大多也是同情。尽管《台北人》以描述上层生活为主,但其中的《孤花恋》、《金大班的最后一夜》、《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等文字,尤其出场的女性如娟娟、朱凤、王华等,他都写出了她们的痛苦挣扎和对时代变迁的不适感。
白先勇是一个善于描写女性及其复杂心理的作家,他的常用模式是“经历沧桑后的知性美女+老上海的回忆”,相比张爱玲,我觉得白先勇对老上海的描写更为到位,张写尽那表面的浮华,而白则从浮华之中抽丝剥茧,把浮华之后的苍凉,大浪淘沙后沙滩上的鱼写得一干二净。
正像他接受《世界报》访问时说的:“我写作是为了表达人类内心无言的忧伤”,白先勇的小说,伤不是明显显的露出来,而是潜藏在其中,是优雅中的伤,是桃花灿烂时被折断枝的伤,带着繁华的景象,和即将凋谢的危险。
《台北人》中,那是一群远离大陆偏居台湾一隅的各色人物,他们和她们有着不同的身份、悬殊的地位,却拥有同样的乡愁情怀。他们有着过去的苦,有着现在的烦,荣华富贵在小说中,都是过眼云烟。
这是跟着国民政府撤退到台湾的旧人,相比当时的台湾来说,他们或她们都是移民。他们的人生因为这次南渡,分为了两个阶段,如同过了三生三世一样。他们或许过去是没落的,到现在衣着鲜艳,衣冠楚楚;他们或许过去是显贵的,到现在却是颜色褪尽,铅华全无。
比如《国葬》,将军去世,他多年前遣散的副官回忆他的战功和败绩,辉煌的戎马一生,与落幕后的萧条世道相比衬,故国不再的葬礼上,故人也渐渐远去。比如《游园惊梦》,蓝田玉也曾有过一掷千金的豪爽,有过惊动南京府的奢华,而今却已渐渐没落,只能沉醉在梦中,一旦从梦中醒来,便连曲也不会唱了。《秋思》里的夫人在台北的庭院看到花开满园,想起抗战胜利时在南京的万民称颂。
那都是一群曾经与旧政权休戚相关的人,武官、文化精英、交际花、大商人、富豪等,她们或曾是交际花,也或曾是高官达贵,但迁到台湾后,都无法适应现在的生活。当然也有继续人生的,他们相对远离政治,反而过得自在。
比如《一把青》,在上海经历刻骨的爱和死的朱青,曾经背着沉重的心理负担,到了台湾却是在酒菜、麻将、曲艺和嬉闹的轻松自在中过半辈子。又比如《金大班的最后一夜》里,上海百乐门的头牌红舞女已经老矣,如今是半老徐娘要给自己谋身,这最后一夜,居然还有温柔和甜蜜。
原来远离政治和政客,人才能彻底放松心灵,无拘无束啊!与权力无关,与财富无关,这才是我们美好生活的开端。若是为了房子为了车而拼命,那能有几分快活呢?
文|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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