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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烈火的轻云

[灌水] 路过(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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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46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妮儿年方十六,待嫁(原创) 

本故事全属杜撰,一切内容均不属实,临时想象。(人物表在最后)

话说秋色村五里处,有个花朝屯,内有一俊俏小女,名唤巧妮儿,小名蝶影。长到十六岁时,已是屯里顶尖的美女,提亲访容的数不胜数,都把个荒僻的小花朝弄得宛似大城镇子一般,早晚都有远道而来的客人慕名而访。

却看这小蝶影人虽不大,倒也乖巧灵秀,趣黑的一双亮眼真有无限焕发,说话又明白人情事理,行走又知尊重长辈,时不常就人前人后把屯里那些上了岁数又有威望的老人儿捧得捻须微笑,陶然不已。您说,这样一个又知乖巧,又见俊俏的小妮子如何不以得乡里十村的英俊后生慕蝶而来呢。

只是这巧妮儿不大会写字儿,满打满算能拣出三箩筐来,也就是一二三罢。可那会儿老人们都说:“一个女人家,识得什么字呢,守好妇道就可以了。”所以这巧妮就真顺了村老们的意思,偏不爱字儿,至多有事请先生代个贴儿,央及邻家佛哥儿给捎趟路就完了。总因为这妮子讨人欢喜,就没有人不疼爱她的,先生不收钱,佛哥也乐意颠颠地跑个腿儿,小蝶影就悠悠乐乐长到了花一般的十六岁。

乡里人家,十五十六就是寻婆家要出阁的上好年龄了,是以,巧妮儿的爹娘“老润和秋娘”便颇颇上心,随时从求亲的后生里物色,想给乖女找个高门大户,又要身世清白,有些学问的先生,方不致亏了小妮子的一番孝顺。

小蝶影找婆家的事一传开,十里八乡的人可就都来了。人们都知得花朝屯出个了千载难寻的妙人,官宦家不嫌弃是村里的,要娶她正房;书香弟不介意她是个没文化的,进门再教化也不晚;更别提那山里的哥儿,套里的小伙儿了,都赶着求媒人,舍彩礼,要迎这巧妮儿过门儿。

呵,一时间,三五天光景,老润家竟是被踏破了门槛儿,生就踩低了两寸来深。叫老润的话儿,就想找个书香家的,懂理手轻,真有个不是也不至于苦了妮儿。按秋娘的话儿,就是随姑娘心愿,让她自各儿挑,不看谁的门儿,闺女爱意就成。

望着整天来的这么些人儿,巧妮却是一点也不乐,整天攒着眉头,郁郁不喜。为啥这平日乖巧孝顺的闺女如今就不欢愉了呢?这里倒有个别情,尚得一说的。

原来这巧妮儿爱着凌镇子的桑咏了,可不见人来提亲就不免心烦意乱,又因着隔邻的冷佛儿也待她颇好,也要斟酌不定。冷佛儿近日虽未提亲,但邻里见着,佛哥儿就把爱慕的话儿对巧妮儿述了,成与不就巧妮儿自己拿主意,佛哥儿倒不催急。

一则为着桑咏的事儿,二则因着冷佛儿的事,但最使巧妮烦闷的却是前店子乡的齐婴,这小子狗俊气,只是爱喝个酒,一醉了就偏爱打人。爱慕巧妮儿也不是三五天的事了,掐指算算,也有半年的光景了。没事总来看望老“岳丈”,讨好“丈母娘”;把个秋娘弄得爱个不住,竟许下言语,要把巧妮儿许配给他。后来是巧妮儿反对,老润也瞧那小子不地道,才搁置下来。

可如今,喊岳丈岳母喊得最响的就是齐婴,不但自己要每天上门,得着工夫还要拦一拦求亲的人家们,生吼硬搡就把人家轰跑了。也算是个顶霸道的主儿。

巧妮倒不怕这个混小子,别看齐婴人前浑,可在巧妮儿面前就象鼠见了猫,大气也还没一口儿。巧妮儿不乐意他是知道的,可他不死心,人前人后的晃。为这还把冷佛给打了一顿,气得冷佛跑到寒佛寺院求了庙里的武师傅一休要教训他。

自然一休师傅不会轻易动手,但那一手单掌开碑的绝活就让齐婴打心眼里佩服,再不找冷佛麻烦,抽冷子还要求一休师傅,要做他徒弟。

是以巧妮儿就没什么办法,轰了他很容易,可过不晌午又来了,提溜挂碎的什么好玩、好看的都给巧妮带来,叫巧妮儿抹不开口轰他。而这冷佛儿的事儿,桑咏的事儿又都缠得她柔肠百结,竟是对眼前踏破门槛子求亲的大事只做了见不着,一个人儿忧忧郁郁地坐在房里不言不笑。

秋娘问过几回,问不出什么,也就不问,由了闺女去;究竟巧妮儿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她娘心里明镜得很,倒不为她犯愁;赶着忙着,家里家外借椅子、搬凳子、倒茶水的扶她那口子招呼且儿(客人)。

就在巧妮儿要找婆家的事儿起始近一个月的工夫,凌镇子的桑咏终于托人给巧妮儿捎了个信儿。巧妮儿看完信就晕过去了,吓得她娘抹前心捶后背好容易把闺女弄醒过来;巧妮儿就不言语,推了娘出门,要自各儿出去走走,到村老儿周爷爷家静静去。

巧妮儿出了门,秋娘就赶紧抽出闺女掖在褥子底下的信,怕自己不识就赶紧到村头找了赵阳先生给读。等先生开了信,却是无字一画。老先生看完,就说贺喜了,凌镇子的举人桑咏要上门提亲了;说着话,就把信交付给秋娘。

可秋娘却不明白,就说了闺女晕倒又去周爷爷家的事。赵先生一听,就赶紧说坏了,巧妮儿八成是误会了,她不能去周老儿家,估摸要寻短见。就紧着要秋娘快快寻着些人一起去河边、林里找找,别让喜事办冤家出来。

秋娘一听大惊失色,就拖了赵先生一起出门,路上就问了巧妮儿如何看错了信的意思呢?先生就简略一说,唬得秋娘魂飞魄散,见人就喊,寻人就拉,都要大家赶着找她闺女去。

秋娘这一闹腾,村里就乱了,上门提亲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跟着大伙乱哄哄往外跑。有的人说土匪来了,要抢村;有的人说着大火,救不急了,得赶紧出去躲避;也有的人说官兵来了,要抢村里的闺女,拉后生当兵,不然怎么都往外跑呐?

别管说什么的都有,可找巧妮儿的人也不少。大家一散跑,真就在河边望见巧妮儿了,没等巧妮儿醒过神儿来想跳河,这边儿齐婴就拽住了她的手,那边儿冷佛就揽住了她的腰,秋娘撇了老润的手赶紧把闺女搂到怀里,号啕痛哭起来。

倒是老润有了阅历,心不乱,又央及赵先生说了信里的画意,才让巧妮儿破涕为笑。

可巧妮儿是开怀了,一旁急得直冒汗的齐婴和冷佛儿就耷拉膀子了,猛听得齐婴一声喊:“我要宰了那小子,敢和我抢媳妇,我饶不了他;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一鼓劲儿他走跑远了。这又把巧妮儿吓坏了,想央及冷佛儿帮忙,却见冷佛儿抱了脑袋蹲在地上呜呜地哭...

巧妮儿从来也没见过老实憨厚的佛哥儿伤心得直掉眼泪,五尺高的汉子当着人前号哭;一时间呆呆地望着冷佛儿不由得痴了。竟就忘记再找谁人去追齐婴,免得他更生祸端,害人害己。

倒是巧妮儿的爹老润见齐婴喊完那番掷气的话就怒气冲冲地跑了,也真怕弄出事来,就招呼两个邻居一起去追,想把齐婴撵着,拦下来。

一旁围观的人众慢慢都知得了前因后果,就都低低地扯着话,悄悄地散开去。只剩下巧妮子的妈秋娘扎楞着手站在一边,望着自己的闺女;瞧着自己的闺女一动不动站在冷佛儿身前,脸上一时喜、一瞬愁,时而悲意满面,时而畅然神往,又不自禁地猛一激灵,打个寒蝉...

秋娘痛惜自个闺女的善良,也觉着几个哥儿的苦楚,心里不免就生出苦来,就生些怨气,再跟着无尽的怜惜,幽幽的心里就埋怨起老天来:‘唉,可怜的孩儿...咋偏就老天不长眼呢,娘要多生出几个你来该多好...’

2006.2.2日18:12分秋色论坛

后话:先提个问:希望大家想想桑咏画了个什么画,怎么不识字的巧妮儿就觉着是悲,赵阳先生就看出了喜呢?我不写出来,留给大家慢慢的琢磨,也让大家动动脑筋,寻思寻思人间的事儿,有无识见的苦... 唉,祝愿天下人都有情、都圆满!也愿天下人都得识!愚昧是人生的苦楚,也是国家的悲哀...

——注:这里写到了秋色的一些笔友的名字,有的直书,有的近义,不为什么,只把大家都书进来,都感受感受入了故事的心曲;写好写坏,莫要埋怨罢。

人物对照表:巧妮儿——蝶影   老润——润笔   秋娘——秋硕(反串)桑咏——桑阳(小名蚕蛹)赵阳——赵阳   冷佛儿——冷佛 齐婴——弃婴  一休——灵魂  周爷爷——周梦(反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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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47 | 显示全部楼层
齐婴醉酒(原创) 

话说齐婴是个村里的混混,可就是喜欢邻村的巧妮儿;但巧妮不喜欢他,前几年还嫁出去了,再不被这齐婴纠缠不完。

按说,人嫁了就什么都了解了。可自打巧妮儿嫁了桑咏后,齐婴就整天喝的醉不起身,眼不抬面,到处提溜个酒瓶子晃悠。真是见人骂人,遇犬踹犬,他谁都不惯着。要是更有谁人闲着没事提起老润家的事,齐婴就更要借酒发疯。这不,今个晌午,因为冷佛家的栏没关好,跑出一头小猪来,就在老润家门口转了两转的工夫,就被转街踉跄过来的齐婴瞧见了。

你说齐婴也不是个三岁的小孩子了,巧妮都嫁出去三四年了,他还搁在心里不放下。人谁介绍不看,就是他老舅霍轻云介绍的漂亮又贤惠的王各庄的冷云他都不去瞅一眼,就知道喝,喝得烂醉如泥还是喝。还不容人看,谁看就跟谁急。

就说他看见这头乱跑出来溜达的小猪罢。你说这猪懂什么呢?也八杆子惹不着他呀。可齐婴不管那个,一瞅有个身形跑老润家门口去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横起膀子拿瓶子嘴一支街口的老槐树,借着劲就冲过去了,照着猪脑袋就是一巴掌。

这一打,就把那猪打得直叫唤,哼哼唧唧叫个没完,撒开四条小短腿就逃。
这头说,齐婴这一巴掌扇得狠,猪是被他打着了,可他也被自己回臂的冲力给摔到地上去了,成了一个滚地葫芦。不过这葫芦却是个装酒的酒葫芦,一摔就把嘴摔开了,顺着齐婴的嘴开始往外流哈拉子,被风一吹,满街口都是酒气。

这猪一叫一跑,倒引出一个人来,你道他是谁?就是巧妮他爹老润。老润刚从集上回来,打老远就瞧见有头猪歪着半边脑袋,边哼唧边狂奔而来。他就想:“莫不是发猪瘟了?不然就是被马蜂给咬了,要不怎么是歪着个脑袋的德行呢?”

待这猪奔近了,老润也就瞧得亲切了。原来这猪红了半个脑袋,肿起多高来。怪不得他跑,看来是被人打成这个模样的。老润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除齐婴没别人。这两年老小子整天没精打采的,要么就是一脸酒气四处骂人。为啥?老润心里明白,也挺可怜这个孩子的,偏就对自各家的巧妮用情那么的深,三年半了,还拔不出个青头蒜来。老润就总觉着过意不去。

正寻思间,这就看见那猪歪着个半红的脑袋过来了,老润一伸手就把脚底下这半打不大的小猪给搂住甭起来了。

看着猪红红的脑袋,眼里水汪汪的泪,老润也怜悯这猪:“唉呀,你咋就碰着齐小子了呢?算你前辈子没积德吧,挨他两下就挨两下,可别记恨。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们就都彼此让扶让扶吧。”说着话,老润拍拍猪脑袋。猪被老润抱着,好象定下神来了,被老润一拍脑袋,马上又一蹦达,仿佛还没忘记刚才齐婴那死命一巴掌的狠。

老润瞧猪吓成这样,不由得好笑,又觉着不忍,就又搂搂猪,轻拍拍后背,把这猪给安静下来。

老润认得这花瓣猪是冷佛家的,也就没放下,反正左邻右舍的,顺道回家就给稍回去吧。老润倒出手来紧紧挎着的包,把小猪合在怀里就往家走。

老润往家走呢,那头齐婴在地下滚达了半天沾了一嘴土,又横在地面上舒坦了好一会,到底是有些神智,觉着不大对劲就想爬起来回家睡觉去。可是人喝多了酒,这手和脚就不得力,脑子里也昏乱得很,他想爬起来,可手不支地先要把酒瓶子给抓回来,仿佛这是他的命根子。然后就拿这瓶子支地,支了左边支右边,一头支起另一头就耷拉下来,怎么说也得有一头沾地的。

齐婴这正和地较劲呢,老润可就走到跟前了,拿脚趟趟齐婴的腿子,见他不搭理,还在那往起支酒瓶子,就哈下腰,一伸手把他从地上抻起来,半扶半拖往家里去。

老润往家扶齐婴,齐婴倒也老实不怎么挣扎,可嘴里不闲着,紧着嘟囔:“别拉我,别拉我,你他妈的谁啊?再拉我我就揍你,你等我站起来的。”老润不管他,把他扶进屋就丢在炕上,自己到灶房去烧开水。

齐婴被老润一丢上了炕,马上就觉着挺舒服,挨上炕他可就睡上了。只他还不怎么老实,睡也睡得不踏实,紧着在那嘟囔个没完。屋外老润听见齐婴的话,挑帘瞅瞅,见他睡上了也就没理会,坐到灶坑前抽起一袋烟,等水开。

不多工夫,老润的水可就烧开了,他倒了一碗对点醋,扭身进屋,打算给齐小子醒醒酒。可一挑帘瞧见齐小子又醒了,睁着老大的眼睛在那骂桑咏:“桑树皮的,你小子他哥的哪好?妮儿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咱这么有男子汉的样,咋就不如他呢?狗日地!”老润也不听他多说,过去就托着脖子给扶起来了,要他喝点水,精神精神。

可没想齐婴见碗到嘴边可就吐起来了,把碗里、炕上、自己的身上、老润的手上吐得满哪都是,秽臭不堪。没等老润把碗收回去,他就给扒拉掉了,一转头望见老润瞪着眼睛沉着脸儿望他,猛然间就觉着悲上心头,他扯着老润就号啕大哭起来:“我的爹啊,你咋就不给我做爹哪,啊....”齐婴是放声大哭。

老润被齐婴这么一哭,很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有些难堪,也有些恼怒起来,就伸手给了齐小子一嘴巴:“你醒醒吧,你还是人不是,你也是个大小伙子了,怎么就醉个没完呢。我告诉你说,我们家巧妮儿喜欢谁是她的自由,你要是再这么东家里喊西街里骂的,别怪我和你不客气。”

老润这一骂,齐婴这酒就有些醒了,定定神望望老润,有些灰溜溜的,也不说二话了,爬起来就往外走。老润不拦他,由着他去,歪了眼睛瞥着他歪歪斜斜踉跄着出了大门口,老润就叹了口气,拿东西拾掇齐婴吐完的东西去了。

三月的天,说春不是春,风一吹就透着骨子的硬劲,齐婴一出门就被风吹着了,脑袋里就清楚起来,明白自己这人是丢大了。于是他谁都不看了,低个脑袋紧着往家里走。

他正走着,没等绕过冷佛家的院墙,就被突然闪出来的冷佛娘陈蓉大妈给拦住了。她冲齐婴一伸手,说:“拿来。”

齐婴可就懵住了,愣着神对着大妈说:“拿来什么?我啥也没拿你家的啊。”他就想绕开去,开步走。

可陈大妈却不容他过去,再一伸手又给拦住了:“你把我们家的猪给打了,这猪招你惹你什么了啊?叫你把脑袋给打歪了,到现在还躲在草窝子里哼唧着哭呢。你当这是个酒瓶子啊,你想咋地就咋地,我告诉你,这猪是我们家蓝子养的,是省城里头名贵的品种,买一头得好几万呢。”说着话,又再伸手到齐小子面前:“猪打坏了,你得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告你去,没准蓝子回来得多难过呐。”

齐婴一听,心想:“这下坏了,敢情刚才我把她们家的猪给打了,可我哪知道那猪那么值钱啊?让我赔,门都没有,我得拿话把老太太给吓回去。”想到这,齐小子就鼓起一双金鱼眼,小腮帮子一支棱,大嘴一撇就说开了:“我告诉你说,陈老太太,你们家的猪咋就那么金贵呢?你说多钱就多钱啊?我还说你们家的猪跑出来惊着了我呢。你说这法院是给人立的还是给猪立的,我不告你们家没管好猪,吓着我这人就不错了,你还想拿这吓唬我,还想叫我赔。告诉你,我这就上法院告你们家去,说你们没把猪看好,出来把我咬着了。谁都知道猪瘟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得要你们家赔偿我,赔偿我二十万。”

说着话,齐小子挺胸抬头,气昂昂地就奔村口去。

陈蓉陈大妈本想借机会好好教训齐婴一番也就完了,也没想要他真赔个什么,她也知道这小子穷得叮当烂响,三五年锅下都不起一回火,就靠着四处胡混乱打抢喝。可是猪不能就让他打完了就没事人一样,也得教训教训,仗着自己是妇道人家怎么着他也不能冲自己抡拳头;当真要抡,陈大妈也打算你抡我就当街一泼,管叫你齐小子下半辈子得耷拉着脑袋从这门前过。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跟自己放起泼来了,还说要上法院告她们家去,陈大妈还真怕。上几个月就是海风家的狗把一个进村考古的老外“北什么扒拉桥的给咬了,叫随行的人给告上乡法院,赔的是倾家荡产。你说陈大妈怎么能不怕,这法院根本不照你的理去啊,人家就说‘狗咬了人,就是你们没看好,既然是你家的狗咬了人,你们就得赔偿人家的损失,这是法律规定的。’随后,乡法院的江南院长还说:‘何况还是外国人,要是不赔,那得多丢咱们中国人的脸啊。你可不能只想着你的小家,也得想着国家这个大家不是,照法你也得赔。’所以这陈大妈一听齐婴说要去法院,她可就慌神了,赶紧几步奔过去,一把就将器小子的脖领子给揪住了,生生要把他给扯回来。

齐婴见陈大妈服软了,心想我得见好就收,得点就算,别等蓝子回来,那可是个难惹的主儿。于是不说话,冲陈大妈点点头,转了身还要走。

陈大妈一看齐婴不理他还是要去告状,心里就急了,又把齐婴扯住,陪着笑脸挡住他的去路,说:“你看你,大妈都和你赔不是了,你怎么还和大妈当真呢。这孩子。”

齐婴冷着脸说道:“那我的损失怎么办?我现在就觉着脖领子里冒凉风,后背上汗哗哗的,回去准得病倒,谁给我钱看病啊?”说着话还要走,扯得陈大妈拽着他的手被衣服扭得生疼,可陈大妈不敢放开。

陈大妈不放开,心里也明镜似的晓得齐小子想诈两个钱走,陈大妈不想给,寻思自己家的猪被他打了,怎么自己还要包他的钱呢。不想给钱,人家就要去告状,陈大妈一时猛住了不知如何是好,但扯着齐婴衣服的手死也不松开。

陈大妈不说话,齐婴就微带着劲儿地轻轻挣,总叫陈大妈心里哆嗦个没完。末了,到底是陈大妈憋不住了,一下撒开手,坐到地上就放开哭来:“想我那口子死得早,如今都来欺负我这孤儿寡母的,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陈大妈这一哭有名堂。你想啊,她一开始就打算齐小子要是抡拳头她就打算开哭,如今人家要告状把她吓着了,转转了老半天脑袋才想起来,如何能不赶紧使出杀手锏呢?想这也是逼得没法,不然谁肯当街放声呢。

陈大妈这一哭把齐婴吓着了,也把街坊邻居都惊起来了。老润刚拾掇完齐婴吐的污秽,正在院子里做木匠活儿,猛听得陈大妈的哭声传来,他手里抓着斧子蹭一下就窜出去了,直奔哭声来路而去。

老润奔到哭声传来的地方,就见陈大妈坐在地上正收悲声,一边齐婴吓得手忙脚乱紧着劝陈大妈别哭,说不要她赔钱了;边上站着几个村人,刘悦之、老兵谢东锋和周梦周爷爷都在一边指着齐婴怒斥。

老润听见齐婴说的这话就气炸了,心想:‘你小子,刚从我这出来,却讹诈起陈大妈来了,我不能饶了你。’就赶前一步,一把拽住齐婴的脖领子:“好你个齐小子,你还是个人?喝完了酒乱打猪,现在倒把陈大妈逼得这个样,你给我去派出所,非得好好劳教你几天不可。”

说着话,他就狠扯齐婴,那手还提着斧子。他这一扯,把齐婴吓得扑通就给陈大妈跪下了:“陈大妈陈大妈,都是小子的不对,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我可是再也不敢跟你顽皮了,你看老润大叔要拿斧子砍我呐。你快救救我吧!”

陈大妈闻听话一抬头,正瞧着老润提着斧子又来扯齐婴,可她没在意老润刚的话,就以为真要砍人,急得泪也没了,声也收了,一下从地上蹦起来,死死抓住老润拿斧子的手不放,嘴里紧说:“没事没事,老润你可不能杀人啊!”

老润一瞧齐婴跪下说出那么一番话来,气得又好气又好笑,正想给他两脚,猛见陈大妈又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拿手抓他的斧子,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砍他干什么,我是做木匠活呢。这小子欺负你,我得送他劳改去。”

陈大妈见不是要砍人,心放宽下来,又开始哭天抹泪地:“老润他叔啊,你可得管教管教他,他要我赔他钱,说我们家的猪咬着他了。你可得给我争理啊!”

老润正想说话,齐婴赶紧移过来又给老润说话:“大叔啊,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喝醉了酒乱惹事,现今我是清醒了,您老就饶过我这回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您也可怜可怜我是个孤小子,别总看我不顺眼啊,谁家没个娘亲爹近的,就我孤零零一个人过着苦日子啊!”他边说着话边拿眼睛瞥陈大妈。

齐婴这一说,老润心下就唏嘘起来,那头陈大妈就觉着过意不去,就先自己站起来,再把齐婴也扶起来,对他说:“唉,苦命的孩子,大妈咋忘了这个呢。算了,大妈不和你计较了,你也苦啊,大妈瞧在眼里的。”说着话,陈大妈眼泪就掉下来了。

周爷爷拄着拐杖在一边说:“拉倒吧,多大个事啊,都回去都回去;齐小子你没事给大妈家挑点水,冷佛出去打工了,你没事来照顾照顾,别整天闲得不知道脚往哪搁,手往哪放,也做点人事。好了,都别说了,都回去吧。”

老润见周爷爷说话了,他是村里辈份最老的老人,也就不说什么,摆摆手叫齐婴走人,自各也就回院子继续干活儿。

这边齐小子不等大妈说话,紧跑几步进了冷佛家的院儿,挂上桶挑起担子就往井沿那去。陈大妈瞧齐婴给她打水,心理觉得舒坦起来,也就进屋烧水做饭,打算留齐婴在家吃饱了再走。

陈大妈一走,大家就都散了,小村里又恢复了往日宁静,惟见着齐婴左一挑右一挑,来来回回地担水... ...

2006年3月2日23:34分秋色论坛/临屏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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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47 | 显示全部楼层
平凡人生的插曲(原创) 

这一年,他二十八岁。

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准备穿越马路,一位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正在小心翼翼地踏过结冰的路面,他不禁有些担心,目不转睛望着年轻的母亲。

猛然间,母亲的鞋子蹬到了一处覆盖在雪下的薄冰,本就不稳的身形一滑,瞬间就向后倾斜;随即脚步连撑,就再滑再滑,白硬的冰面仿佛游鱼;最后,直挺挺地,失重的母亲紧紧抱着襁褓重重地摔倒在马路上。

他禁不住就要惊呼高叫。不远处正有一辆汽车中速行驶,当母亲将要跌倒时,汽车离母亲不足十米;当身形重重摔倒,方向盘下的脚就全力踏住刹车。车轮在刹那间停转,但奔行的速度结合着车的重力在薄薄的冰面上继续奔驰,冲向挣扎着欲要爬起的身影。

在那个电光石火的瞬间,他脑海中浮现这样的场景:停止转动的沉重的车轮碾过襁褓中稚嫩的睡脸。他没有时间惊呼高叫,贲张的力量在倒掠的风声中向沉默的路基发出无比巨大的吼声,他一跃而冲。

他看不到全力刹闸的汽车和随之即来粉身碎骨的危险,紧紧盯住吓得惊慌再度跌倒的母亲思索着营救切入的位置手法。猛然,车轮夹带着一股寒风刮过他的耳际,早已伏低身子的他在蹬冰前冲后的最后一瞬间,怀中是母亲和不知道面孔的婴孩。他的速度和母子的重力结合在一起在菲薄的冰面飞驰而过;他没有抱起她们,只是把手切入母亲的身下靠着冲刺的力量滑出车轮波及的范围。

汽车,在稍稍越过母子跌倒的冰面上歪歪扭扭地站住,车里的司机俯伏在方向盘上死死盯住前窗,竭尽全力的皮鞋在刹车板上凝固。时间似乎也在脱险的时候静止在保持着前冲的几个身体上。

街上没有人,细碎的雪花从天上飘下来,渐渐覆盖住两条不太清晰的刹车轮印。没有人受伤,在孩子受到大的震动哭叫起来的时候,救了人的他把惊吓过度的母子送上陌生司机的汽车就匆匆远去。

在奔行的车上,清醒过来的母亲找不到救她们命的恩人,一边搂着露出笑脸的婴孩,一边向着正在舒心得笑起来的司机急切地问着问着,司机答不出,反问母子的家在何方?母亲心中深深失望,但还是指引着归家的路途并一再感谢司机的护送。

临下车时,司机只告诉母亲那似乎是个年轻的孩子,疾冲过来的身影象一只投林的灰雀,比闪电还快。

——————————————

那一天,他留下了伤痕,凹凸不平的冰棱撕开他托住母子身体的两个手背,血就把冰面染红,又一路滴到车旁。但年轻的母亲没有看到,如释重负的司机也没有留心。许是年轻好胜,许是不愿施恩图报,本喜开玩笑的他默默地把流着血的手插进衣袋快速地走了。

——————————————那伤口很深,许多年后也能看见破碎的痕迹。

在他二十八岁的时候再次穿越马路。这是的他已经有了家庭,没有什么学历就只得做些笨重的工作换取生活的资本。他活得很累,但妻子还算理解他,只偶尔和他吵吵,盘子、碗一个不摔,她心里明白家境的艰难。他也感到欣慰,妻子始终不曾厌弃而背离他。但他愧疚,痛恨自己的无能。所以他偶尔也饮酒,想借酒浇愁。

妻子也有工作,但同样为学历所困,长相不算平常,却也不愿靠姿色混取资本。妻子结婚前爱美,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与他闲逛大街,眉目间总是洋溢着青春的灿烂,话里总是畅想美好的未来。

无情的现实残酷得叫他们吃惊,也叫他们沮丧,结合的美满化做了每天面对柴米油盐无穷无尽的烦恼。想得到的总是伸手可及却得不到,不想触及的无缘无由总是磕碰他们的钱包,他们争争执执不愿为红喜白丧拿出血汗换来的积存不多的票子,但最后总要妥协于世道人情,心中为生活愁苦却要人前大方得体。

他们没有孩子,也不敢生养孩子,他们心中明白自己养活不起;即便无恙带大,从小学到大学的学资杂费也势必击垮他们薄弱的基础。他们很想有自己的孩子,但是竞争激烈,生存已经很难如何能再加个拖累?他们活得很苦,和许多象他们一样没有好好学习的人一样,不甘心就此沉沦苦海又要拼命地挣扎挣扎。

二十八岁这一年他又要穿越马路,多年前的壮举除了当事人外几乎无人晓得,惟有妻子问到疤痕的时候他才简单叙述;为此,他获得了妻子敬慕的芳心,才有了一个风雨飘摇却依旧坚实的小家。如今他早忘记了从前的事,过早衰老的他只是默默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想着回家要说的话、干的活儿。

多年前曾有一位母亲抱着自己的骨肉也在穿越这条古老的大街,并在这条不算太宽阔的马路上获得了生命的第二个春天。

如今,这骨肉长大了,变成一个蹦蹦跳跳,活泼爱闹的学童。这会儿,他正在道边踢一个足球,是慈爱的母亲做为他第九个生日的礼物送给他的,也是他最想得到的。

孩子的学习很好,也很乖巧,从不让家里为他挂心。他的父亲母亲都很爱他,希望他长大能成为有用之材,能为家人增添光彩。他还不太懂得母亲时时教导他的话,只是想得到母亲不能为他买到的贵重的文具或是衣裳;就时时告诉自己要努力地学,将来赚钱得到想要的一切。他还想不到旁人,甚至是爱他的母亲,小小的心灵里只想着自己。

他放学了,要穿过这条马路迎向马路对面接他回家的妈妈。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母亲不直接到学校接他回家,而要让他自己穿越这条马路?他也很少去想,更不愿母亲影响他玩球的乐趣。他要晚一点过马路,再颠两脚,好让球在他脚上蹦跳的次数打破以往的记录。

“哎呀,真可惜,就差一下了。”他嘴里这样的嘟囔着,赶紧跳到马路上去追颠飞的足球;他要抢在汽车的轮子压到球上的时候把它抢回来,这可是他最心爱的足球啊。

“欢欢,不要过来,小心汽车~~~~”对面马路上的母亲发出急促的惊叫,拼命挥着手想要刚蹦到马路上的儿子回到安全的地方去。但面对着穿流不息的车辆此起彼伏鸣着的笛声,对面的儿子听不到,他正盯着自己的球,心里一突一颤地追逐着蹦跳的足球。

也许这样的时候男孩没有经历过多少次,母亲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在有车通行的时候过道,他也很听话有车就不过;可今天不同,他的球跑了,他只知道必须把它追回来。他平时很胆小,但现在他不知道害怕。

就在孩子在车流中有目的却无规律地奔跑的时候,急得发疯的母亲抬脚就要冲下车道抢回儿子;但她被路人的手死死地拉住,无情的司机驾驶着钢铁玩具在她身前疾驶而过。在车流的缝隙间母亲偶尔望到儿子,猛然又被高大的车身挡住;母亲死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扯住她生命的手。

这时候,有另一双手绕过流光的金属车身,在稚嫩的小手臂伸向瞬间就要驶过的车下的时候把孩子的身体一下子抱起。

————————————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他救过这孩子和他的母亲;在他二十八岁的时候,他又拯救了这孩子想要靠学习奔向未来,赚到大钱买到自己渴望的一切物品的手臂。那救的也许是这孩子的生命。如果孩子的手伸进去了,小小的身子也将不可避免的被车轮碾过。

为什么要救这个孩子,是什么促使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别人的生命做出的壮举?有人事后这样问他。他只是说没有想法,那个瞬间只想让孩子脱离危险。别人再问他是否不怕死?他不说话,推开人群继续走自己的路,回家。他心里明白,家中有个人在守侯着他的归去,那也是他热爱生命的最后的动力。

母亲上上下下地摸着儿子的脸、头发、手和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反反复复地摸着,口中不停顿地问着儿子:“哪疼?磕着没有?车子刮到你没有?快告诉妈,你身上哪疼...”

儿子只是笑,莫名其妙的望着摸个没完的妈妈笑,拍拍妈妈的头:“叔叔走了。”

母亲听了儿子的话,恍然大悟,赶紧抱着沉重的儿子追赶救了她的骨肉的人,边追边喊:“等一等、等一等...”

马路上穿流不息的车辆还在飞速奔驰,但一些人围住那辆险些轧了孩子手的汽车议论不休,车上的司机带着无比冤枉的懊恼与人们辩解争执着,并时时强调赶时间,要马上开车走。

远处,踉踉跄跄的母亲放下了孩子,拖了他的手一起奔跑,终于追上了救他孩子的人。

母亲要报答他,他微笑着摇首,慈爱地捏捏孩子红润的脸蛋转身又走。

母亲再度追上他,要儿子给救命恩人行礼。

儿子行了礼,莫名其妙地望着脸上全是泪水的母亲。他问母亲:“妈妈,你为什么哭?叔叔没有欺负我啊。”

母亲于是抱着儿子号啕痛哭,紧紧抱住,仿佛一生都不松开手。

站在一边的汉子(他)望着母子俩不禁也感动了,他缓缓在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一个带着红绳的指肚大的小玉牌,蹲在母子身旁,把玉牌塞在孩子手里,说:“叔叔送给你的,好好学习啊,长大了要好好报答你的妈妈。”

母亲搂着儿子站起来,不肯要汉子(他)的东西,只是说不出话流着泪往回塞着。汉子笑:“不值钱,上面有几个字,要孩子牢牢记着它吧。”说完,他就匆匆走去。

男孩把玩着手里的小玉牌,扯扯母亲的袖子,问道:“妈妈,守志是什么意思啊?”

母亲掏出手帕擦擦泪,蹲在地上慢慢的和儿子讲“守志向、存明天,就是好好用功读书,将来要做个有理想有用的人,象叔叔那样品德高尚的人...”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悄悄地摇摇头,玩着手上碧绿的小玉牌,觉得真好看。

———————————————

他今年二十八岁,在不算很长的人生旅途中分别救了同一个孩子两次生命。但他一点不觉得这对他的生活有什么帮助,他还要为柴米油盐的三餐食宿、生病人事去辛苦地赚取用血汗换来的钱。他觉着活得没有希望,路还很长,他和妻子还要走很久很久。他想,如果能有一个孩子来延续他们没有做到也没有得到的梦,并把这个梦变成现实就好了。

他在回家的路上买了那个小玉牌,本想回家和妻子说一说,不管怎样辛苦也要有一个自己生养的孩子,并把那个玉牌拿给妻子看,一起增添对未来的信心。

可是他今天救了一个孩子,虽然他不知道多年以前和多年以后救的都是同一个母亲的同一个孩子,他当时没有留意那个母亲的样子,而今天也就联系不到八年前的故事。

今天他救了这个孩子,看到母亲为孩子担心痛哭的样子,他害怕了,害怕终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会遭遇危险。今天和昨天有自己来救了别人的孩子,那将来是否有人来救自己的孩子呢?他知道现在的人有多势利,也有多冷酷,没有多少人能象自己一样舍身的。

一路上,他边走边叹息,回家之前想要和妻子说的话全都不想说了,只是默默地望着不断延长的路。

进屋的时候,他看见妻子刚刚脱下外衣,正在拿起围裙往身上系。蓦地,他害怕起来,冲上前紧紧抱住妻子的身体,不顾妻子嗔怪着的挣扎紧紧地拥抱、拥抱,感受着温暖的体温 ... ...

这一年,他二十八岁。

2005.11.23日11:52分秋色/夜静春山空笔毕

后言:今天早晨在街头看见一个男子面带愁苦的走路,于是赶紧回家,写下了这个完全虚构的小说。本来要写在秋色论坛,但程序问题打不开,于是就写在夜静春山空。发贴时就同时发在两个地方了。

——————秋色时间不准确,以夜静春山空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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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苜蓿(原创)

原名:天的心在跳。


这是个边缘题材的尝试,正所谓:虚拟的世界写虚拟的故事,唯一真实的就只有流动的笔。

前序:

木讷的荧屏锁不住月影
街路在叶下吟咏秋声

甬道旋转披做外衣
不知其名的粉末,堆砌墙橼
记忆,总在灯盏下独行
使呼吸醇厚,曳起楼梯
安详
世界走过门廊。

又是一个早晨,安摔了大衣在地板上,酸痛的身体使她感到很烦躁,便站在喷头下使劲地揉搓着身体。她一直认为自己长得蛮帅气的,走在街头的风度和反手摔门的动作都潇洒极了;甚至她还觉得自己很有男人味道,说话、办事都是。

但是现在她很烦,因为女友说她还带了点女人味儿,皮肤太白、太细腻;这让她觉得很没面子,一整晚都不和奇梓说话,天没亮就离开了那间几乎是昼夜营业的茶吧。奇梓来电话她不接,再打就说:“我不干了,你找别人吧。”关了机再也不听。

水温很适度,一夜的疲劳渐渐的消散。但安对自己很不满意,用浴巾用力地搓着身体;她想让自己变得粗糙些,看起来就非常有自信心了。她看着皮肤一点一点被搓得由粉红到了通红的颜色,忽然心里就有一种快意,就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但搓着搓着她又停下了动作,不仅仅因为累得气喘吁吁,还因为她想到了另外一个难题。

这会儿,水流哗哗地冲出喷头,无视试图阻挡的水雾,扭曲地流泻着,直至入了浴室一角的下水道中。

安懊恼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手拿起一管防晒油,脑子里开始盘旋起一些念头:‘抹点这个,是不是就会显得黑一点?不行,太粘了,衣服会脏,油也会被蹭掉的。’她把防晒油拿到鼻子下闻闻,顺手扔到了门边。然后她接着想:‘我应该去晒晒太阳,有一个月准成。嗯。’她点点头,心情愉快起来了,高着嗓门吼起了一首军队进行曲,拿起香皂乒乒乓乓地敲起脸盆来。

冲完淋浴,安觉着自信心又回来了,便抬脚踹开门,光着脚跑进屋里。拿起手机给奇梓去了电话:“我要休息一个月,一个月后我来,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不等奇梓回话,随手又把手机关掉,扔到床底下。她不打算再被人打扰,要诚心诚意做好变黑这件事。“这对我很重要。”安又嘟囔了一句,用十指把湿漉漉的短发使劲往起立。

初冬的阳光淡淡地穿过清寒的晨雾,照射在光亮的地板上。安,此刻正放平了身体躺在地板上,接受日光的沐浴。因为她想变黑,虽然这已是冬季的阳光,紫外线的含量已经很低了,但她还是觉得一个月后自己就会有真正的自信去面对奇梓。

在看着那刺目的光线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个人,一个快要看不清模样的男子。光线渐渐在安的眼睛里变成了大块大块的黑斑,透过那些黑斑,她看见微红的旭日里有个漆黑的身影,宽大的衣袂在沉郁的红色中向四外边缓慢地扩展。安猛然觉得眼前一黑,感觉身体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冻得硬硬的,起了栗。她用手蒙住眼睛,向着太阳的方向大喊了一声:“你滚!”

安关了窗子,拉上窗帘,想跳到被子里去;但她侧头看了一眼门,愣了一会,又打开窗帘,对着太阳直挺挺地躺了下去。温暖的阳光越过宇宙无边的黑暗,进入到了一个被称做地球的世界里去... ...

2004.11.3日20:47分写于诗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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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奇梓啜着茶,用冷静而淡漠的眼神望着吧台前烹茶的男男女女;各种几乎混淆在一起的茶香丝丝淡淡润入肺腑,令她觉得很惬意。这是她的店,这种象茶楼,又象自助餐的经营风格,使得上帝又归回了天堂,一切都在自主自觉中进行着。取茶、汲水、烹煮茶具以至各道工序都由茶客们自己来完成,而不再需要托儿所式的伺候。

由于没有独立的房间或隔扇,一大块地毯上就或坐、或蹲、或卧着姿势洒脱得有些出格的茶者们,烹着、品着,甚至是抱着壶酣眠;这使得奇梓觉得自己身处在一幅陶然自得的茶乐图中。虽说这为同行们很不齿,认定她的茶吧环境破坏了品茗应有的自悟意识,已经是大茶馆的味道了。但奇梓认为与其拘泥于固有的经营方式,不妨超脱出来,也是很合自己的心性的。再者说这也很锻炼茶艺者们寻香品辨的技能。

这里并不禁止交谈或交流,所以素不相识的茶客们往往因为相互欣赏而一坐就是一整天。但真正说话的很少,多的是静静欣赏或以茶艺、插花做交流。

奇梓的吧台其实就是个古香古色的小茶桌,位置稍稍靠里。她也从不笑脸迎人,只是半坐半卧倚在一个垫子上饮茶,并随手置换几张茶乐的碟子,偶尔插几枝花。

客人们来了就在门前的屏风后自行换鞋,拖鞋也有,但多无人穿,客人们喜欢放松一点。烹具、茶具在搁板上,茶叶罐随置在不同位置的盆景、根雕旁或字画下边,选取搬动都要客人们自己动手。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若是有意自可挥毫,留下、带走均可。在房间的一角也备有酒水,但有定量限制,也只能沿边而饮。说起定量,一个杯底而已,绝不超过三钱。

付费方式可参照一块桦木板上的茶叶公价和各种器具的原始购价,多少不拘,由客人自行决定,并夹入木板旁的茶谈书中。规定只收新钞,叠过的不要。如果暂时拿不出新钞,允许下次带来,但请客人留物抵押,由侍应记录收取,以待客人回来的时候抵换。

奇梓很喜欢这种经营风格,她可以始终保持比较平静的心态,也不必劳烦自己的身体。对她来说,经营这个茶吧几乎就跟坐在院子里看孩子们过家家一样,客人们可以无视于她的存在,她也完全不介意客人们的任何要求。当然投资费用要高一点,但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奇梓觉得还是很值得的。何况她还有一个精于此道的侍应帮忙,所以她尽可以寻慵高卧,怡然自遣。

安,是这里的侍应。负责指导缺乏经验的新客人们,添加酒水的定量,将夹够一本书的钞票取走。按照规定,她不能与客人交谈,指点也是通过各道工序来让初学者自行领会。同时也不能够直立行走,只能膝行。当客人离开,她就将使过的用具除下清理。

闲余的时间,她可以在木板旁饮茶,也可以与奇梓交谈;但必须时时注意店内的情况,尽可能维护好店内的格调。但最好是由茶客们自己解决,所以她也不能太过紧张。

而实际上,安也的确做得很好,精湛的技艺和干练的举止也令客人们赞叹不已。许多时候,客人们并不想亲力亲为,而是在不太忙的时候,邀请安来行序。但因为店里有规定,只能指导没有经验的茶客,所以安每次都淡然一笑,致意拒绝。

这个时候,客人们多不动声色,悄悄拿起手机拨个号码,低声说几句话。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就肯定会有毫无经验的新客人到来,而安就无可选择的要认真指点各道茶序。已经收起手机的客人们就静心坐、卧,细细观赏。日子久了,奇梓和安也都能觉察到,只是装做不知,依旧按规定服务。

店里的生意说不上很好,但也算不错。客人们多是有约而来,停留的时间也很长;所以略有空闲的时候,安就会坐到奇梓身边去聊上一会儿。安过来的时候,奇梓就会显得有些活泼,面上也多带着笑,低低的和安聊些闲话。日子久了,她就发现安的许多不同。

说起安,奇梓开吧以前并不认识安。茶吧在准备阶段的时候,奇梓在网上登过三周的招聘广告;她不太想通过报纸或直接张贴告示的方式招聘侍应生,于是就选择了在网站登广告的方式。但直到开张那一天,也没有人来应聘。奇梓也不想让亲友来帮忙,就只好决定自己动手,但她很不想这样做。

茶吧是在一片肃静中开张的,奇梓没有邀请名人来作任何剪彩仪式,只是把遮在扁额上的布缦摘下,就算正式开张了。这一天只来了一个客人,但想不到这第一个客人就是安。奇梓陪着安坐了一整天,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品茶,直到结帐离去。

第二天,安又来了,但完全和前一天不同。一进门,她就客客气气地坐到奇梓面前,说:“我来应聘,昨夜看到您登的广告了。”顿了顿,看看奇梓的神情,然后接着说:“请不要拒绝,薪水多少不拘,请介绍一下具体的事项吧,我现在就开始工作。”

奇梓很想笑,但她看着安专注的神态,决定不笑。她很有些欣赏这个信心十足又异常沉静的女孩,也很奇怪自己居然找不到理由来拒绝她;于是不笑,细细介绍需要注意的事项,如工夫茶、盖碗茶和玻璃杯泡法三种茶艺。以及吧内的一些茶具、茶叶的产地,以便不时之需。服装有两种,唐装和旗装,也可以自行选择服装的款式。在这方面,奇梓并不特意限定,只是要求安指点好新人的学习就可以了。

安在指点客人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做茶艺,她的首选是玻璃杯冲泡。首先,她用茶盘托着茶样送至客人面前,请客人鉴赏。然后再用无盖玻璃杯冲泡,每杯投入二、三克茶叶,遂冲入少量开水 ,大约相当于茶杯的四分之一容量,浸润茶叶,使干茶吸水舒展;稍候片刻再加水,即奉茶请客人品尝。

在客人品茗之前,安简明扼要的讲解“备具、赏茶、置茶、 浸润泡、冲泡、奉茶、品尝、收具”等必要的程序。值得称道的是她在温杯的时候,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玻璃杯的下端,中指、无名指、小指自然向外,左手的中指轻托杯底。将水沿杯口借助手腕的自然动作,旋转一周,动作轻缓柔和,却滴水不漏。”给人一种顺其自然、恬淡宁静的感觉。

在于奇梓看来,安的茶艺具有清淡怡人、简洁明了的独特风格。而奇梓对于茶艺并不是很精通,但却是个很懂得欣赏的人,所以一直有心。对于林立而起的茶艺馆,她并不想完全模仿,也是不甚喜欢那种太过严谨的气氛;所以她决定开吧,打破旧的传统观念、格局,以吧的形式别出新裁。

————————————————————————

茶吧渐渐上了轨道,虽然客人始终不多,但也已经为一些客人们所认可,并定期而来。茶吧每周工作日四天,周二、三、四闭店,周一、五、六、日营业。奇梓并不特意选择营业的时间,但也不想太过疲劳自己的精神,终究赚钱不是全部的人生,对于喜欢享受的她来说也是不肯太过耗费精力的。

安工作的时候很认真,闲余聊天的时候却完全和工作中的那份沉静的心态截然两样,变得热烈而富有活力。她的知识面很广泛,出言生动活泼兼且锋芒必露,往往说得奇梓只得微笑不语,心下只有佩服的份儿。闭店休息的时候,安也表现得勤快干练,很多事情不用奇梓指点就能迅速完成;所以时日一久,两个人因为工作的默契、谈吐上的共识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歇业的时候,奇梓邀请过几次安到家里来玩,这已经超出了雇主的范畴,但奇梓心中另有打算。奇梓有个从不为人知的秘密,自从与安接触以后,她就越来越想把这个秘密公开给安知道,让安与她一同分享。但她并不了解安的底细,所以就要从侧面来看看安的态度究竟是怎么样的?

这天周二,奇梓前一天约了安到家里来玩。奇梓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之后,就在阳台上眺望,等待安的到来。她本想安会打个的,但远远看到安大步走来的时候,她竟没有认出来,直到安站在楼下大声呼喊,她才认出楼下这个穿着看起来很中性的人是安。有一丝不意察觉的微笑自奇梓的面上流露出来。她急忙招呼安上楼。

进了门的安与茶吧里工作的安几乎是换了个人,她变得洒脱随意,面对老板奇梓毫不忸怩,大声向奇梓问着好,并很男人式地和奇梓拥抱了一次。奇梓觉得嘴唇有些发干,心在跳,但她努力平衡着自己,极有礼貌的请安进茶室。

面对着安,奇梓做了第一次茶道,点炭火、煮开水、冲茶,然后奉茶给安。安恭敬地双手接茶,先致谢,尔后三转茶碗,轻品、慢饮、奉还。待饮茶完毕,安对茶具做了鉴赏,并夸奖了奇梓的茶道水平。奇梓喜在心头,但不动声色,拉着安起身去客厅闲谈。

奇梓有一定的音乐素质,较为喜欢中国的古典民乐,紫竹调一类的冲和恬淡的曲目。而安则喜欢西方的古典音乐,对交响乐和小夜曲颇为青睐。更与奇梓不同的是,安也对摇滚乐感兴趣,谈到兴头更是随声模仿,动作纷呈,显得野性十足。惊得奇梓以为坐在面前的安是位专业歌手,但安撇撇嘴,耸耸肩膀,很夸张、很遗憾的表示自己还没那个机会。

安算是漂亮又很帅气的那种人,眉清目秀、风神俊朗,谈吐顾盼之间显得飘逸洒脱。这很有些男性化的味道,但奇梓则非常欣赏,频频称赞不已。而奇梓不算是漂亮的那种,但完全女性化的神态和温婉的语气,衬以沉宁娴静的姿态便显得风情万种。安以极其欣赏的神情对奇梓说出了这番话,使得奇梓心里暖暖的很是受用。

很自然的谈到婚姻话题,安表示暂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但她却问奇梓是否有朋友?奇梓也避开了安的提问,略略提到男性的粗野。但安几乎没有做出任何不安的反应,转话提到冬季滑雪场的事情,并表示有时间可以一同去滑雪。奇梓表示了一定的兴趣,询问了一些相关的事项;但安也对滑雪一窍不通,奇梓的提问让她很不好意思,但却兴致勃勃的再提去滑雪的事。

奇梓点点头,表示同意。安马上用手拍了拍奇梓的肩膀,用勿容置疑的口吻告诉奇梓:“那就这么定了,等滑雪场一开,我们就去滑雪。”并立刻起身说拜拜,弄得奇梓哭笑不得,只好送她出去。

再以后,安又来过奇梓家里两次,也带奇梓出去玩过几次,跳的士高或去滑轮鞋。用安的话来说,这就是为滑雪做准备,学好了溜冰自然再学滑雪就会事半功倍。这当然是安的理论,奇梓辩了几句说不过她,只好笑着闭嘴。安在“蹦的”的时候就充分显示出了她的活力所在,累得奇梓气喘吁吁、头晕眼花的,她却依然精力充沛。

但令奇梓想得到又想不到的是,安居然也和自己一样,是个拉拉。本来这个秘密奇梓并不敢太早公开,并和安确立关系。但她想不到的是,安在送奇梓晚间回家的路上遭遇了一个黑道里窜出来的抢劫犯的时候,她表现得极其勇敢,竟然挥拳打跑了那个矮小的男子。当时,奇梓吓得浑身发抖,伏在安身上痛哭失声。而安则很镇定的安慰奇梓,并托起那满是泪痕的脸,郑重的告诉奇梓她是个T,希望奇梓和她做朋友。

这个很直接的表白不亚于爆炸在日本广岛的原子弹,让奇梓惊讶得好一会不能做出反应来。安显得很冷静,对奇梓说:“我这样说出来,是有着某种预感的,现在我等着你的答复。”奇梓盯着安看了好一会,想分清安的话里究竟有多少诚意?

但安并不给奇梓太多的选择时间:“如果你不是,那么就是我错了。我道歉,并辞职,你以后不会再看到我。”说完话,安放开奇梓转身就走,把奇梓留在已经有了路灯的大街上。但奇梓迅速拉住了安,并极快地点了点头。安大笑,挽了奇梓的手送她回家。

夜路漫漫何其远,但在奇梓的眼中却似乎有光明无限,她希望这路永远不要到了尽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奇梓用微笑告诉自己:“秘密已经全无秘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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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是T,也就是代表象征意义上的男性。而奇梓是P,则代表纯粹的女性。自这一天起,两个人的关系就基本确定了。但在工作中安和奇梓依旧是雇主关系,彼此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工作态度;只不过,安和奇梓在闲余出外游玩的时候,聊天内容却变得亲密了许多。

但也仅此而已,奇梓所希望的那种精神以外的要求却被安婉言推却了。安的理由是时机还未成熟,等将来真正确定了终生无悔的态度以后,彼此能够理解并容忍对方的弱点时,她会让奇梓得到她的。所她们只是偶尔拉拉手,特激动兴奋的时候礼貌的拥抱一下而已。这让奇梓很不快,但她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让安动情的,她并不是很急。

但最近奇梓却很有些困惑,她有些弄不太清安究竟是真爱她还是别有用意?因为安近一段时间表现得很烦躁,对她的关心和着意的体贴视而不见,无缘无故就对她大喊大叫,举止非常反常。但无论奇梓安排什么样的适当的机会去问,安都会一脸抱歉的说对不起,并因此而稳定几天。

奇梓知道安有事在瞒着她,这让她觉得非常苦闷,却又不能表现得太露骨,坐在吧台后就很有些疲劳的神态。相反安觉察到了奇梓的不安,就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工作起来就越发的尽心;平时也对奇梓表现出百般的温存体贴,时时编些笑话逗奇梓发笑。

这一次,安居然在电话里对奇梓大喊“我不干了,你找别人吧”。奇梓当时就想到了割腕,她几乎就完全绝望了,房子在转,灵魂似乎已经离体而去。她急急锁了店门,开车回到了家中。进到卧室的时候,她哭了,哭得一塌糊涂,她不再介意邻居是否能听到她的哭声?只是大声的,用力的,几乎是用全部的生命去号哭。窗外,温暖的阳光淡淡洒进来,披在奇梓急促喘息的背部,地上的影子一颤一颤的...

正当奇梓跌跌撞撞地流着泪水去摸水果刀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她捏着刀子抓起了电话,心想:‘要是安提出分手,我就一刀割下去,然后告诉安来世再见。’她哆嗦着应了声,喊了安的名字,神经绷得紧紧的。想不到安在那头带着些喜悦,用神气十足的语气说:“我要休息一个月,一个月后我来,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奇梓快要崩溃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她正想回话,只听见喀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水果刀无声地顺着松脱的手指滑到地毯上,奇梓长长地叹气,再俯伏在床上久久的默然。她翻了个身,随手拿起一个小歪鼻子的洋娃娃:“你要我等一个月,那我就等一个月;其实你要我等一辈子,我也会等你一辈子的。”她拿起娃娃轻轻地吻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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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不算长,但对于安和奇梓来说,都是异常的漫长而无有止境。安在期待自己变黑,同时又不停的被一个已经远去的阴影所搅扰,她在极度的自信和极度的茫然中一天天挨过去。她会时不时的否定自己,希翼可以回到那个遥远的曾经,携着那个男人的手,品尝真正的恋情,寻找一生的幸福。但她又时不时的再度否定这一切,想着奇梓对自己深挚的爱,全心全意的去接受冬季的阳光,那使身和心都将获得完整的全新。

她喜欢孩子,极度而又是近乎于疯狂的喜爱。无论在哪里,只要一看到有天真无邪的笑脸闪过,她就会情不自禁地跑到近前,摸摸孩子的脸。她喜欢那种娇嫩得快要出水的感觉,每每摸到心里就觉得幸福不已,连续几天都能开心的唱着歌儿。看到谁都会笑一下,待看到奇梓,那笑就变成了爽朗,因为奇梓喜欢那样的笑。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得到终生的幸福的,她曾爱的极其深挚,几乎毫无保留的面对那个人。但她想不到,人是会变心的,一变起来比野兽还可怕。仅仅因为她固守着不结婚就不能随便给予的原则,她就轻易的失去了那个她爱了整整四年的男人。她不理解,就去问那个男人,想不到那个男人早已换了新人,和她分手不过是寻了个早已知道的理由而已。他了解她,比她了解他要详细的 多。

她忘不了他,曾经低了头去请他原谅,但那无济于事,一切都成为过去。所以她开始恨,深切的去恨所有的男人。她离开了家,远远地去到了一个边远的城市。她不再对男人感兴趣,转而对女性发生了好感,但仅仅又是种好感,她心里明白真正的爱情永远不会有了。后来她遇到了奇梓,那个优雅又非常特别的女子。由于一时的冲动,她对奇梓表达了好感。但她想不到奇梓对她爱的极其痴情,甚至到了当初如她一般的状况。这让安感到十分困惑...

奇梓一个人闲得很无聊,同时又觉得非常的累;因为安休假了,吧里只有她一个人来打理,而平时都是安来照管,她是享受惯了的。但她不想再找一个新的侍应,她觉得这个店就是属于她和安的,任谁也不能再介入进来了;所以尽管感到很疲乏,但仍是努力打起精神来。她要给安一个惊喜,她也不是只会享受的笨女人。平时安总这么嘲笑她。

茶客们许久见不到安来上班,不免就有想法;但是大家都不去问,也都明白雇主之间的关系很简单,说散就散的,天下又哪有不散的宴席呢。只是大家都记得安在这吧里时的温馨氛围,坐进来就总有些怀念的心绪,也就都不走。

奇梓平时就不对安以外的人笑,现在代替安来做指导,仍然是不笑,这就减少了许多客源。虽然旧茶客们并不离开,但新进后再来的茶客却少之又少,这不禁使奇梓加倍的想念起安来。

这天她正在收拾茶具,进来一个男子,奇梓看了看很陌生,是从未来过的客人。但她不知道客人是否需要帮助,也就不再理睬。没想到那客人进来后,不向茶具那去,却直奔奇梓走过来。奇梓音乐感觉到要发生点什么事。果然那客人笑着开了口:“您是这的老板吧,我打听过了。我姓程,来找个人,她应该是在你这里工作过的,姓安。不知您能否和我谈谈她的情况?麻烦您了。”

奇梓抬起头看了看他,觉得客人的态度和蔼,面容亲切,年龄也和自己相仿。她点点头,引着客人行到吧台前,然后请客人坐下来。她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说道:“是的,安一直在我这里工作的,请问您是谁?找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奇梓是了解安在本地没有任何熟悉的亲朋的,所以她有此一问。

客人恭谨的笑笑,开了口:“是的,我是安以前的男朋友。很久以前,我和她分手了,因为一些小事情。但后来我发觉自己太冲动了,做了伤害安情感的事情,现在我很后悔,所以想接安回去;我要娶她。”他向开始发愣的奇梓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已经找了她很久了,她走的太匆忙,没有通知任何的人,所以要找到她很不容易,我也吃了许多的苦。请您一定告诉我安的住处吧,要不您带我一起去也行。实在太感谢您了!”说完话男子重重地向奇梓点着头。

奇梓听到这个消息,猛然觉得自己象被人推到了悬崖边上一样,觉得腿发软,眼前直冒金星。她怎么也想不到安并不是完全的拉拉,而是因为情感上受到了过度的伤害才改变了心态。但那也没关系,只要安爱她就行了,她不介意安的从前是什么样?事实上她也没有选择,她对安已经爱到了可以吃毒药的份儿上。

她觉得自己可以保护安不再受到这个男人的迫害,虽然说他悔改了,焉知他将来不会再犯,再令安受到伤害呢?而且奇梓也坚决不会把安拱手让给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面目变得可憎起来。她在心里想着如何可以把他弄死?让他再不能来这里罗唣。她想到了往茶水里下毒,可她手边没有毒药;她又想趁他品茶的时候,用盆景狠砸他的头,但看他的神情是不会有喝茶的心思的;于是奇梓再想,想更多可以让他死的办法。

客人盯着奇梓的脸,觉察到了她的内心在起着一些变化,他没有再度坚持要奇梓立刻带他去找安。而是掏出一张名片,恭恭敬敬放到奇梓面前:“安,今天不在这里。那我也不好过分的勉强您。如果安来了,请您把我的话转达给她。我知道她不一定会见我的,但我不会气馁,我会坚持来这里找她的。我要让能够感到我发自肺腑的诚意,我要给予她终身的幸福;请您帮助我吧!”说完话他向奇梓深深地鞠躬。接着又说:“不打搅您的生意了,但我以后还是会来的,也希望您代为转达;名片上有我的电话,麻烦您有消息就通知我。非常感谢!”说完话,客人再次表示感谢,并告辞离去。

奇梓痛苦而又是凶狠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离去,慢慢把名片捏成一个团,再慢慢分开想把它撕碎。但那名片很有韧性,奇梓扯了好一会也没有达到目的,只好再把它捏成团,紧紧攥在手心里。

她现在终于明白安为什么会经常的烦躁不安了,就是因为刚刚离去的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但奇梓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想带着安逃离这座城市,可又没有任何的理由让安顺从。同时她也愿意让安得到真正的幸福,因为奇梓爱安,安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但这牺牲未免太大了,奇梓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但她同时又不愿意让安在痛苦中活着。

奇梓现在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抉择了,但她无法抉择。她再把那张名片打开,但是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她看不清名片上的字和电话号码。她抓起手机想给安打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又赶紧关机,把手机塞到垫子后边去。她长长地叹息,无视于台下一双双有些惊愕、疑惑的眼神,悲叹命运的不公平。她开始很用力很用力地用手捶着桌子,发出很大的响声...

同一时刻,安自困惑中终于做出了选择。虽然她渴望回到正常的爱情中去,但那必定要伤害到奇梓;她明白奇梓对自己的爱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解了。如果她选择离开奇梓,以奇梓的性格来说,那就必然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就一定会死。反正自己已经把门向奇梓打开了,只当过去的一切都已经埋葬了吧,再不能用同样的态度去伤害另一个人。何况,能被人深挚的爱着,也可以说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吧。

安终于完完全全的静下了心,她不再打算继续晒那皮肤没日子可以黑的太阳,她决定去找奇梓,把自己的一生交付给她。安换好了衣服,兴冲冲跑了出去... ...

世界里喧嚣纷繁,各色种族的人们在做着同一样的事情,那就是生活、爱情、事业;用着同一种心跳面对不同的挑战。究竟谁是胜者?那只有问天才知道。可天,就一定是胜利者吗?

2004年11月19日中午12:25分起笔——晚23:55分于秋色笔毕/注册名: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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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49 | 显示全部楼层
沙漠加油站的五分钟里(原创) 

我左手拿着油管,右手提溜着一瓶纯净水,把最后一滴答水润了喉咙。我决定先锁上机器,去吃一点饭;等吃饱了饭,我再来加油,把经过加油站的每一辆车子加满油,再拿着油管等着新的顾客上门。

究竟谁加多少升?谁开什么车来?能否停留一会,和我这个卖油的聊上几句,让我百无聊赖的时候能多一点活着的生气?说来我一点不知道,也不敢盼望。因为如果心里存了想法,时间就会变成蜗牛,而我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所以我不期盼什么,就是做一尊石雕像,拿着油管,左边和右边是路的两头。

我并非是一个真正的加油站工人,但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也就继续把这个故事讲下去:一根管子后面是我和加油站,加油站和油的后面是效益及未来。那未来有我的和加油站的。我会仔细维护好这个加油站的一切,即便没什么人来检查,但它的设施正常,我们才能获得共同生存下去的可能;有人加油,我们就可以长久地站在这里。

这里是沙漠地带,由于土地长期被风化而少于防护措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灾难。由于只有沙砾和炎热的阳光,脆弱的生命无法成活,绿色植被渐渐消逝,住不习惯的人们也都迁移走了。能够留下的,是一些依旧在显示着往昔辉煌的宫殿和我现在的这所加油站,我没有走。因为我奢望不多,也留恋这片给了我无数希望的土地。

虽然它变了,可是我没变,所以我不走,留在这里为偶尔经过沙漠的车辆加足油。我想那些车子即使不能长期逗留在这里,帮助我把沙漠重新种植上绿色,建起防风林来,但他们仍然使我感到欣慰;毕竟就算是沙漠也还有人通过的,这里还不是一片杀人的死地。我还活着。

吃了一个上午的风沙,现在嘴里头发里都是干涩的沙砾,面上也麻麻硬硬沾满了凸起,衣服上都是厚厚的灰。要是远看,和石像的区别应该不会很大。可我知道我是活着的,来加油的司机也知道。只是肚子真的饿了,沙子不能充饥,我还是得吃些什么才行。最近的饭店离这里也有一百公里,我没有车去不了。那就只能就地解决了。

好在我每隔一段时间就搭经过这里的便车出去一次,采购点水、食物和生活用品;所以一会就是进到加油站里边去,支起小炉灶做顿简单的午饭就行了。现在没有看到车影,左右两边都没有。我想我要赶快去吃点东西了,要是错过给可能加油的车辆,不仅收入要少我也会更懊丧的;那毕竟多了一点与人接触的机会,这死寂的沙漠,能来个人是多幸福的事。我得快干,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2005.8.31日15:37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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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论坛今天很冷清,我就是如此的心情,就写了这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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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识抬举(原创) 

“徽哥,嫂子呢?你没上班?”

“没去,天热,不想去;你嫂子出去了。过来喝杯凉啤吧,哥请你。”

“不了,我来买袋醋,要月夕的。”

“怎么,大热天想吃饺子?”徽哥有点纳闷儿的看着我,一边把扎啤杯搁到小店门前的桌上,转身进屋。我没跟进去,他那小店不爱开灯,老是暗暗的,要买货就得问,不然非得凑近前一个个的仔细辨认。

不多会儿,徽哥从里面出来,提溜着一袋月夕牌的醋瞧着我说:“瞧你造得那样儿,满身灰儿的,那玩意不卖不行啊,到我这来帮忙得了,哥养你。”见我不拿好眼睛瞅他,就赶紧说:“我是怕你遭罪,还怕你挨人欺负,在我这也不用你干啥,帮我看店就行了,我实在不愿意蹲这儿,我想钓鱼去。”

他见我迟迟疑疑没说话,就一拉我袖子:“坐,反正现在太阳烤得狠,再呆那树下你也舒服不到哪去,不如坐我这,谁要啥你再过去吧。”

“不了,我打算收了摊子回家去。”我站着说着话,望着他那瘦得有些严肃的脸上露出的一丝笑容,心里想着‘他怎么一点都不见外?我才认识他半个月,还没说过几次长话。’

徽哥见我不愿意,也不说什么,转身坐下来,一边拈盘子里的花生米吃,一边再拖了把椅子用光脚板蹬到我面前:“坐啊,我能咋地你啊?瞧你那德行,整天没个笑模样;哥不就是缺个帮手吗?你嫂子整天不着家,就知道玩,我总不能把工作丢了吧?你还那么能说,把你那点货吹得天花乱坠的;我就想了,你给我帮忙得了,我也不少给你多少,还能免了你的风吹雨淋的,哪不好啊?”他又踹踹椅子,沉了脸端杯喝酒。

徽哥何许人也?据说在这一带挺狠,连派出所都给他面子,他要不叫谁在这干,那你准定干不下去。今天来俩流氓祸害你的摊子,专说你卖假货,你说谁还敢买你的?到明天又来俩小子动手就砸,砸完了就跑。谁要是敢还手,就不定来多少双手扒拉你,多少双脚踹你,告到哪都没人管。所以他在这一带跺跺脚,那灰尘就有人给收着,等着他不定哪天想起来好用。

我是得罪不起他,就我那三百多元的小摊子,净玻璃饰物的,别说砸,就是籀两下也就通通见零碎了。好不容易找着个没人管,离正街不远,左近还有个休闲广场,客流还大的地方,要再得罪了他,我也就得卷铺盖走人,哪卖都行,这儿肯定没戏了。

所以我能忍就得忍,怎么也不能翻了脸不惯着谁;可想也不能欺负我太厉害,不然我拼了命也要跟他干到底。

说来也巧,我来的头一天就在这小市场上占着个丁字路口,紧挨着一卖冰淇淋的老太太;老太太左右两边都空着,我就挨了她左边 打开我的小包袱了。本想着挺好,以后我就早早来,这地方就是我的了。可还没等到八点,就过来一辆三轮车,车上就蹦下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见着我就喊:“滚一边去,往那边串,没见我来了吗?”

我本来想是说别人的,坐小凳子上就没看他;不想卖冰淇淋的老太太提高了嗓子说:“我儿子叫你往那边串哪,你赶紧的。”我一听,心想可能这地方是人家每天习惯的地方,是我占了人家的道儿了。就赶紧站起来,寻思把摊子缩小一点,够他搁车的就行了。

我这紧着拽摊子,收拾东西,低了头谁也没看的时候,那壮汉就过来一推我脑袋,几乎就把我推倒了。我气急了,站起来就冲他喊:“你干什么呀你?我这不给你倒地方呢吗,你怎么能打人呢?”

那汉子一愣,随即就虎起了脸:“小瘪崽子,我打你怎么了?你占了我的地方就活该挨我打;再说我还揍你。”说着话他攥紧了老大的拳头。我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一跳一跳的发颤,可还是鼓足了勇气和他讲理:“你叫我让我就让了,这本来就是没主的地方,我都退让了你还要打人,我们到派出所讲理去。”他一见我还和他喊就伸手来推我,我本来就瘦,被他一推就不由自主地往后稍,怎么也站不住。

我那天戴了顶很大的帽子,我倒不是怕太阳热,原因是近年皮肤过敏怕晒,一晒就起红点,长袖长裤的捂得就很严实。被他推推搡搡帽子就歪了,心里气得不知道怎么好了,就扶着帽子和他吵吵。可他根本就不和我讲理,一直地推我,直推到徽哥的门口,指着我鼻子说:“我告诉你,那地方是我的,你赶紧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下回我要再见着你在那,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完话,就使劲挺直了身子挡在我眼前。

我当时心里难受极了,心想:‘这老天也太不公道了,难道就不叫人活了吗?我连卖个东西都要被人撵,我招谁惹谁了我?’我就不服气,爬起来和他继续讲理。他见我还不走,还和他讲,他就真抡起拳头来。我那会儿心里很怕,可想坚决就不能低了头,他要打就让他打吧,怎么打我也不带后退的。我就站直了身子等着他打。

正当我看着那张强横的脸猛一瞪起眼睛,抡开了拳头要打的时候,听见身边有个声音慢慢地说:“老四,把手放下。”就见眼前那张凶恶的脸一下子就松了,惶恐般的带起了不自然的笑容,笑着说:“是徽哥啊,兄弟没小心跑您门前来了;等我把这小崽子拖一边去,别碍了您的生意。”

“你眼睛瞎了,那是小崽子啊?他他妈的不小了,你要是喜欢欺负个人,来欺负欺负我啊。”那个慢悠悠的腔调猛然就硬了起来。我侧了眼睛去瞟,看见身边靠近前一个高高的瘦子,穿着个跨栏背心,一条大短裤,光脚板上趿拉着一双拖鞋,一只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一双筷子;想是他正在吃什么呢。接着就听见那瘦子说:“我看你妈是老了,卖不动冰棍了吧,要不要我给介绍个好地方去啊?”说着话,他就站到了壮汉的对面。

“看你说的,徽哥,我妈那还壮实着呢;我懂你的意思,我这就走,我到街那头卖去,您别介意。”说着话,那壮汉陪着笑一点都不含糊,转了身跑到三轮车那,推车就走,连头都不回。

这当口,街边围了不少的人在那看热闹。大家见壮汉推了三轮车走了,也就慢慢地都散了。我于是就转身想向那个被叫做徽哥的人道谢,心里也想着‘这徽哥肯定是这的一霸,谁都不敢惹,他今天怎么就帮了我呢?我又不认识他。’可人家帮了咱是肯定的,所以这谢也是一定要说的。

我跟那徽哥道了谢,他慢慢地笑笑:“没事,你卖你的去吧,我看不惯他欺负弱小的人。”转身他就回身后的一个挂着食杂牌子的小店里去了,那屋子里黑乎乎的没点灯,离远了看不清具体卖的什么。

从那天起,我就算在这街口占下了,再也没什么人来抢。虽然生意也没见太兴旺,但总是在道口的缘故,每天就能比其他地方多得二三十块的。说起来,还是托了徽哥的福了。就算他不是个好人吧,可他说不爱看见人欺负弱小,就说明他挺仗义,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主儿。所以我也没想怎么去感谢他,就没事去买点酱油醋,咸盐味素什么的,就当彼此照应了。

我不太爱糊弄人,便宜的就少赚一点,质量好的就多要一点;但每次客人来,我都会根据他的衣着打扮,身份做态和他或她讲应该选些什么样的好,比如个性拉,身份拉,衣着搭配拉什么的,就按着我的审美观点给人家搭配;有时候会自动给人家降价,只要买了就行。究竟我能赚着多少钱我倒不太介意,总想着得让人家真正合了心意不会后悔。不过呢,真要是谁后悔了我也给他退货。所以,日子虽然不久,回头客还真有。每天回家的道上我都要算计明天起个大早,去上点什么货好?

要是碰着天不好,我也不呆着,拿着简历四处跑去找工作;毕竟,摆小摊子不是长久的办法,还是有份踏实的工作是最好的。可总也得不着好工作,不是因为我身体糟烂人家不爱要,要么就是给的太少,还累得要命,我觉得干不动就推辞了。所以这小摊子还得干下去,究竟哪天是头我也不知道,租房子要钱,我也还不能饿着了。

上个礼拜五,徽哥突然光顾他从来也不光顾的我的小摊子,客客气气的跟我说,要我去帮他的忙,帮他看店子。他说钱肯定不会少给我,可也不会给太多,店小利也薄,不让我太亏就是了。他说的很诚恳,一点也没有强迫的意思。可我不愿意给他看店,好象他又在帮我,我没他就自己活不了拉的。所以我就婉言拒绝了。每天早早的来,铺开塑料布,再铺一层白布,放好我的货,一坐就是一天。实在累极了,就歪靠在树上歇一会,把帽子压低些,能看住摊子就行。要是过了晌午没什么人来,我就捧了本带来的书,静静地看下去。

徽哥的太太很漂亮,穿着很有品位,看起来很有些白领阶层的气质,听卖冰淇淋的老太太说,她以前工作很好,跟了徽哥就改当食杂店的老板娘了。但她也很任性,我就见过一次她当街跟徽哥喊,说他没本事;徽哥也不生气,依旧坐在店前的小桌边上喝酒、吃花生米。她喊上一会,见徽哥没反应,就不喊了,进屋拿了包转身就走,徽哥也不去追她。

本来徽哥的太太看店,徽哥上班,在哪上没谁说,我也就不问。可他太太不太愿意看店,总是锁上了门出去,所以徽哥有时候就会不去上班,在家里看店。他家的店就是居民楼一层把窗户拆开,改做门,挂上牌子就营业了。在我们这,好多人家都把临街的窗户拆了,改做门,或自己做生意或干脆租出去,每月收租钱。

偶尔我去买点用品,碰上徽哥就是点个头,叫声徽哥,我要买点什么,就再无二话了。可徽哥从上次跟我说过帮忙看店的事以后就总问,问得我不太愿意去,但想着人家对咱帮过忙,硬了头皮还得去买。

可没想他今天居然蹬椅子,沉脸色,莫不成露出本来面目,想和我摆摆霸道的谱,强迫我就范吗?我看他沉了脸,就没再说话,递上钱,转身就回到我的小摊子那去了。边走我边心里打算好了,心想:‘收拾东西我走吧,这我不能呆下去了,可能他不会砸我的摊子,可拒绝了人家的请求再呆在人家的屋檐下受庇护,我也觉得没脸面。那就走吧,天下这么大,我到哪卖去不能呢?’

我背起小包袱走的时候,徽哥正在桌边收拾桌子,我见他把一个遗落在桌上的花生米狠狠地按成了粉末,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子,转了头赶紧走。

2005.7.11日18:05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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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生活中是能见得着许多好的结局的,可那并不是终结,生活还在继续展开,就如上面这个故事一样,虽然已经写完了,但句号也不会是人生最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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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51 | 显示全部楼层
寒夜(原创)

黄昏时分,墙上的老式的挂钟在敲了十七下后被一双手从墙上取下来,摆在茶几上。客厅里很暗,是因为东向的缘故,夕阳的光线只能照在对面楼的窗玻璃上,再反射进客厅里来。而主人没有开灯,房间里就显得很昏暗,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简单的陈设外观:一张茶几,一个旧式形状的长沙发和几把随意摆放的椅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一盆很茂盛的吊花象瀑布一样直落下来。

那个老式的挂钟就被摆放在茶几上,嘎达嘎达...玻璃窗口下的铜制钟摆有规律地左右摇摆着,仿佛永不疲倦。此刻,正有一双眼睛凝视着它古老的木雕外壳,似乎在努力寻索着什么?在这双眼睛的后面,黑夜悄悄地降临着...

韦林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抬起头想说点什么;但随即又低下头去,凝视着木钟。他不想说话,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拿出一支香烟点燃,并大口地吸着。在韦林右侧,寒象受了气一样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双手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相互绞扭着,呆呆的望着韦林也不说话。

吸烟产生出来的烟雾越来越多,升腾到天花板上以后就开始翻滚着向下或向四周流动。下行的烟缕遇到新升上来的烟流时,略略一顿,接着就四散飘开。

因为没有人讲话,黄昏后的光线又很弱,再加上浓重的烟雾无处宣溢,房间里的生存环境显得很糟,气氛也令人感到窒息般的压抑,但是没有人想到去打开窗子放些新鲜空气进来。韦林只是闷声吸烟,偶尔在烟雾升腾中咳嗽一会儿;寒一直远远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韦林,似乎有几次想阻止韦林继续吸下去;但甫一张口却欲言又止,绞扭一会手指或是把玩一会指上的戒指,再静静地望着韦林。

夜色渐渐深了,昏暗的房间里只看得到闪着红火的烟头一振一振地,徐徐退向依稀看得到的双指之间,再从双指之间再度燃烧起来。两个人的身形在寂静的黑夜中象两块凝重的岩石,沉郁地座落在越发污浊的空气中。

“砰~~砰~~”,在气体冲出机身燃烧前的瞬间,打火石爆出了一连串瑰丽的火花;随即,活完升腾起来了。火光中,韦林严肃的表情有些诡异的样子。但他没有把香烟引燃,只是按住了打火机的气门,就让火焰一直向上窜着,偶尔微微向前或是微微向右...

没有声响,一只蜷伏在黑色中的猫儿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轻捷地跳了起来;在沙发一阵无规律地颤动之后再度温顺下来,随后就蹑手蹑脚地从沙发的一头移向中间部分,将柔软而纤细的身体贴靠在韦林宽阔的肩背上,微温的鼻息冲到了韦林的耳后。韦林没有动,就让寒俯伏在自己身上。

窗外,月亮缓缓升上天空,就象一个独舞的人在天穹里跳起优美的华尔兹,转动的裙摆划过天际,掠过屋檐、树丛和街道,扫过整个大地。于是,人间就被黑暗中的光亮“银色的月光”所铺满。

在月华悄悄投射进客厅里的时候,韦林正在温柔地抚摸睡在自己膝头的寒的面颊。光照进来,洒在韦林的身上、寒的脸上,寒的神情沉静得就如天上的月色一样,纯净纯净的找不出一丝人间的烟火味儿。韦林怜爱地望着寒,摸着她的脸、手和一头乌亮柔顺的长发。低低的,韦林叹了口气,但那口呼出的气息喷吐到了寒的脸上,令在梦乡中的寒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韦林觉察到了寒的变化,象个父亲对待怀中的婴孩一样轻轻拍起寒的身体来;渐渐地,寒再度安稳下来,重又深陷到沉沉的梦境里。过了好一会儿,韦林慢慢把寒托抱起来,送回到了卧室;然后,他转身回到客厅里,把挂钟挂回墙上,一个人静静的独自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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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林,你来一下,把架子上的中盘给我拿两个下来。”寒一面用锅铲翻动着锅里的青菜,一面提高声音召唤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的韦林。虽然韦林就要出一趟也许路程很远、时间也要很长的门儿了,但在寒的脸上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仍是一如既往地做着惯常的家务,就连招呼丈夫的声音里都感觉不出有丝毫的变化。

韦林匆匆放下行囊走出来,抬手在架子上取下两个盘子搁在案前,随后就沉默着陪伴在妻子的身边,看着她动作熟练地炒菜、焖饭。平时,韦林就总是站在妻子身后,一边絮絮不完的调着笑,一边看妻子忙前忙后;但他总是不肯多动一根手指头。今天也不例外。

直到比以往要多出一半的饭菜摆上厨房的桌面,妻子又把碗筷放在已经坐下来的丈夫面前,寒才捶了捶腰,赶紧换下围裙洗了手,拖开椅子坐到韦林的对面去。

韦林盛了饭,拿起筷子闷头开吃,不看妻子只盯着桌面不说话。寒自己盛了饭,拿起筷子给韦林夹菜,一边夹一边轻声嘱咐着:“路上别断了吃药,你的感冒还没好利索,吃完了药才会好。要少吸一点烟,昨天晚上你吸掉了一包半,这么下去,你的肺一定会出毛病的。”韦林点点头,嘴蠕动了一会,抬手又往嘴里扒饭。

停了片刻,寒望着只吃饭不吃菜的丈夫,说:“你一定要好好回来,有事没事都要时刻记得家里有个妻子要你来呵护照料,不然,她没法自己活。”寒说的很平静,声调跟往日叮嘱就要上班去的丈夫时一样。

韦林正在伸出筷子,打算再扒一口饭,听见妻子这样说,就抬起头来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吃。

寒拿起水瓶给丈夫倒了一杯清水,带着嗔怪的神情说:“你笑什么?一句话也不给我说,好象我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她瞪了韦林一眼,但眼睛里却满是了柔情。

寒喃喃的,又象是在自言自语地对着丈夫说:“我相信自己的丈夫,知道他的为人,他做什么我都支持他。”顿了顿,寒又说:“这个世界怎么变化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但我的丈夫一定得在我的身边呵护我、伴着我,平平静静走完这一生。可你现在有任务,我不拦你;但你要记得,我可是你一生的任务,别抛弃我!”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的寒已是泪流满面,丢了纸巾掩面痛哭起来...

韦林吃不下去了,拍拍妻子,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在哪哽咽不止;就站起来绕过桌子,把妻子从椅子上扶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寒任了韦林,渐渐收了声,把头尽可能地埋在丈夫怀里,感受着可能很久都要感受不到的温馨。

韦林吻着妻子的头发,拍着她的背,低声说道:“有时候,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否对错?但我有祖国交给我的重任,我就要为它去努力实现,确保成功。必要时,为它付出我的生命也再所不惜。”他轻轻按下妻子想要抬起来的头,望着桌面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说:“我记得我有一个温暖的家,家里有一个我爱她,她也爱我的黄脸婆...”

寒冷不防插了句嘴:“黄脸婆?这么难听的词儿可别用在我身上,我的脸有那么黄吗?”她用头狠劲顶了一下丈夫的胸口,又贴回去,倾听他心脏起伏有力的振动。这个瞬间,她感到温暖极了,就连清晨最柔和的光线都比不上俯伏在丈夫身上能令她感到如此的身心愉悦。

韦林敏锐地觉察到了妻子的变化,心头不由得也温润起来,拍着妻子的脑袋,他又说道:“就算她真的变成老太婆了,我也爱她爱得和从前一样深;世界都毁灭了,我也要陪伴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死。”他顿了顿,按住挣扎着又想顶他的妻子,继续说道:“可是每个人都注定了要为一种事业去奋斗,我也不能例外。”他敲敲妻子的脑壳,捏捏耳朵,又说:“不然我拿什么养你,我的小鸽子?”

韦林把妻子往紧了又抱一抱,让两个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继续说道:“生命是要活得有所价值的,而这价值就需要活着的人来创造;如果能为祖国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再得到点回报;也许就能让自己的老婆吃得更好,打扮得更漂亮,走在街上也不用担心天上会掉下大炸弹来。你说,那我干吗不去拼命的努力呢?”说着话,韦林托起妻子的脸,看着她依旧满脸泪痕,泫然欲泣的神情,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妻子的泪痕,充满深情地望着她。

寒望着丈夫,心头愁肠百结,好不容易定住了心神刚想说话,却被丈夫轻轻把身体推开,听见丈夫说:“时间快到了,我得走了,你好好保重!记得时常打扮美容啊,我回来要看的;等没事时,我就带上我的小鸽子到街上风光炫耀去。”

寒伸手想拉住丈夫,但韦林迅速掰开她抓紧衣服的手指,转身进屋拿了行囊,推门就走。

这一刻,寒似乎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也说不出了。面向着紧闭的房门,她没有追出去,也没有到窗前去望送,一如既往地沉静了,沉静在让她几乎沉醉而死的,丈夫胸怀中的余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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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亢长的日子象蜗牛一样缓慢地走过。在这六年中,寒一点韦林的音讯也没有收到,只是定期收到其所在单位派人送来韦林的工资,一沓钞票。她知道做为一个国家安全局工作人员的妻子,她必须享受这样长久的,渺无音讯的别离的待遇。同时必须对所有人守口如瓶,只说到外国考察,出趟远差之类的托词。

六年来,寒每天都认真地做好本职工作,靠自己的努力为丈夫所热爱的这个国家多创造一点财富。下了班后就精心地保养自己,每月定期去做美容护肤;甚至以往很少涉足健身房的她,也约了女友每周两次去健身房做运动,保持身体良好的状态。但她从不远足旅行,休假期间就去学习插花,晚间没事时就静心插几枝花或是翻翻书、听听音乐,总是很早就入睡。

寒一直都在等待丈夫的归来。多数时候,她并不急,因为经年累月的别离让她早已习惯。她总在忽而出现烦恼的时候告诉自己:‘韦林一定会回来的,千万不要急,一急就生病,万一我死了她回来见不到我怎么办?’所以她也时常逗弄着自己:“韦林一定要回来的,因为他的小鸽子要人呵护照料。”每每到这个时候,寒就自己发笑,接着就发呆,然后就听些音乐静了心去入睡。

她也曾经想过要去丈夫所在单位公开场合的办公地点去打听情况,但她明白是不能去问的,问了也没结果;而实际上,她从来也不去。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上班下班,健身美容,插花闲聊...

又一个黄昏,寒没有去插花社,静静地在客厅里的长沙发上睡着了,面容沉静得跟丈夫走前的那个晚上一模一样,纯洁得一尘不染。

她做了梦,梦见丈夫哈哈大笑,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抱在怀里左看右看,又用扎人的大胡子刺着她的脸,并大声地和她说:“亲爱的小鸽子,我回来了!”寒伸手去拥抱丈夫,却抱住了一匹浑身是血的驴子,吓得她禁不住失声惊叫起来;而那个浑身是血的驴子重又变回了韦林的模样,一脸怒气的将寒重重推开...

这夜的月色依旧皎洁明润,银色的光华越过树稍悄悄地洒进来,照在神情不时变化的寒脸上。寒在梦境里哀哭着,在现实中的沙发上抖颤着,但月光依旧如水,似有若无地抚摸着她白皙的面庞。忽然,寒变得安稳下来,舒展的脸上现出欣喜愉悦的神情...

梦境里,衣着整洁干净的韦林放下背包,在一个做工精致典雅的红盒子里拿出一条木雕项链,一边轻轻吻着寒一边给她带上,然后看着快乐得眼睛都发起光来的妻子柔声说道:“亲爱的,我回来呵护我的小鸽子了;你的美丽就是我一生的幸福,什么样的荣誉和名利我都不要,我只爱你!”寒紧抓着丈夫的手,似乎生怕他再跑掉了一样。

突兀地,没有门框的门打开了,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表,指着韦林对寒说:“你丈夫因公殉职了,这个人是伪造的赝品。”一阵狂风刮过,官员和韦林不见了,寒发现自己拿着家里那老式的木钟,哭泣着站在悬崖的边缘上,脚下是礁石林立和波涛汹涌的大海...

夜,是如此的静谧安然,如是那天上的月华使人沉静;又是令人畏惧的深幽无底,若林间无始无尽的黑路;但又象是一根奇妙的纽带,把摸不着,也握不到,却实实在在潜藏在心底的意识激发出来,用梦的形式。而此时此刻,守侯了丈夫六年的寒,就在梦境中煎熬着,愉悦着。月华透过薄云,越过树稍,把一层银色的轻纱笼罩在宽广无垠的大地上。

2005年6月7日20:08分起笔中途至22:41分发半文  6月8日凌晨0:40分完稿于秋色文学论坛小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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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若清寒小传——茶楼小二讲的故事一(原创)

秋色的朋友们,请你们在这里面找自己的名字吧。找着的不喜欢也别生气,咱给您道歉,给您改。没有您名字的,提出来下回咱给您写进去,好不好呢?同意,就请看下去吧。

“古语云:不怕那踢场的,就怕那乱捧场的,莫须有都能给安上个罪名来。要是说起谐音的话来,那古董也可做咕咚闻,这不是掉下去了吗?别说,今儿就让大家也摔咱这儿一回。逗个笑,您可别气,您慢慢喝着,咱接着就说正题儿了。

客官您听好:‘岂不知前年三营子镇的天桥底下有个卖大力丸的。他刚来那会儿,设摊子,走场子,团拜诸方父老。而后,就在人群里举着一青瓷花碗,说这是宋代名窑出产的。据他说还别有功用,可做美容用人工海底泥,效力倍增。就这么天天拿着他的枪棒在那里耍弄,借着卖大力丸的工夫,又玄虚玄虚他的青花瓷,口沫横飞着就把一碗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海底泥给卖了。生意别说还真挺好,这时下也讲究个以容定工么。长得不美没关系,咱可以整整,整整就美了,好工作也就来了。怎么说也比做那下等人的活儿要好些吧,尚有那天然海底泥价钱还特贵,整容就更别提了。现下有这等好事,谁不来买这便宜的啊?

真说呢,那泥也没什么用,糊上去揭下来,还得浪费一回洗脸水。敢情原来啥样儿还啥样儿,那钱自然也就白花了。客官您别笑,笑的还在后头呢。日子久了,乡里的也就都知道他的嘴儿好了,谁也不买他的帐。看归看着,图个闲趣儿呗;看完了待他上来卖货收钱,大家可就一哄而散了。可至今,那碗他还是举着,药也卖着。怎么说也总有人不知底儿愿意吃亏上当的,而他的生意也就不愁着没有明天了。

哎呦,您走好哎,下回记着还来咱着呀;您走好,走好,小心别绊着,这儿有道门槛儿。

客官,您要什么茶?咱这毛尖可是新鲜才到的,咱这就给您备上。

接着说,接着说。您说,这卖大力丸的话,谁能相信呀?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各茶楼里的笑谈了,谁也不把他的话当真。可您还别说,离这二十里地的西梅庄里,真就有个好信儿的水若清寒。去年的今儿早上她拿着扫帚扫街的时候,碰着了东院遛鸟的北风吹。北风吹告诉了她的关于青花瓷的小道消息,还告诉她千万别和外人儿说。这清寒一听可以美容,她就开始寻思是不是也提拔提拔自己的小模样,让前街的教书先生江南梦客眼晕几下子,自各也顺顺心。

说起来,西梅庄的江南梦客算是有点学问的人。上过几年学,如今在私塾里教着六七个孩子,自然也就有那先生的傲慢劲儿。平时江南总喜欢在西梅庄大街上直着个腰儿装风流才子,拿着本书在那酸念,见着谁也不放在眼里。就连庄子里顶出名的美女沧海蝴蝶和心如百合成天价的向他买好都不得青睐,那清寒能算什么呀?瞧都不瞅,就在那与子君,石砚拽文。要照江南的话说:‘水若清寒虽也有几分资质,却不会奉承,也不会吟赋,光在那编故事等人家来接;一看就是个俗虫子,连个活泼劲儿都没有,咱还不如去抓个蟋蟀逗逗呢。’

您说这话得有多噎人?所以呀,这清寒就有了心思了,憋着口气,总想让那江南也低低头。可也明白自己模样实在够不上西施的档儿,想也白想;但总还是存着份心,平不下这个气儿来。

刚好,清寒一听有这个好事儿,您说她能不动心吗?热热的,那心都快蹦到青花瓷儿里了。心说:‘敢情要是真有这码子事儿,咱再出来门可就是娇滴滴的小美人了。哼,不怕那江南不动心。’想到这,清寒对着北风吹是千恩万谢,又紧着问好了地方,扔下扫帚可就奔家去了。得,您瞧,要照她这样本家的职业都不做了,这不找着换人吗?现在这世道,工作多难找啊。看您都点头了,咱说的对吧,这可是为人做事的正理儿。可您再想啊,要是她真美了容,成就了容光,还怕没事儿做吗?门槛儿都得被踏破了也说不定,虽说咱都知道那泥是假的,可咱也不能打击她不是?何况当时咱也没在场,要不也不能够让她去啊。

来,客官咱给你再续上。简短截说吧,这清寒回了家,摘了扫地的褂子,换上身干净衣服,拿着辛苦赚来的三百八十块钱,紧着小跑就去了三营子镇。有公车,可她节俭惯了的,舍不得,能省可就省下了。

清寒到了地方,一路打听着去了天桥。一看,人山人海的,真叫个热闹,和那大都里的正街还真差不多。卖冰糖葫芦的,捏小泥人的,看相算卦的,小提溜项链耳坠子什么满处喊的;还有那一遛小吃店子里的香气飘出来,闻着就是舒坦,真叫是个好地方。客官,您也想去看看?行,一会咱就告诉您地方;咱家在那还有个楼子呢,您要是渴了,就去。提咱,没有不知道的,一准给您好好伺候着。得,跑题了不是?咳,咱接着说啊,卖的东西虽多虽好,可水若清寒没心思看,也没心情吃,一双眼睛左瞧右望,象个探照灯似的,就找那卖大力丸的。

这会儿,那卖大力丸的刚好又来了,正举着青花瓷在那声嘶力竭口沫横飞的吹嘘呢。合该他今天不走字儿,喊了一个早上了,枪棒也不知耍了几回,可愣就是没开张。客官,您知道,这开张大吉可是有说道的。要是晌午以前不开张,今儿这一天可就不用做了,怎么竭力也是白搭的。所以这卖大力丸的一点不敢松懈,紧着喊,看见哪个心眼儿有点活动的,就赶紧过去给人家灌上一碗香喷喷的汤。什么汤?迷糊汤呗。说晕了,兴许就开了张了。这也是那些赚黑心钱的人的本事,换您也保不定就买了呢。玩笑的,您别生气,咱接着说正题...

可他今儿就是没份,怎么都不行,东说东不买,西说西不要;累得他嗓子里直冒烟,胸口前也揣了七八只活兔子,急得不行,找不着路子,就是出不来钱儿。可他还得稳稳地笑着,充满激情的对着青花瓷碗大声玄虚着。您说,他这个钱也挣得真艰难,但也得做呀,要不晚间儿吃什么呢?

正当这卖大力丸的竭力吆喝的时候,那水若清寒可就找来了。就他那声,过二里地都能听见;不用问什么人,听着声儿就能找见他。所以,清寒也就找着地方凑过来了。卖大力丸的还没看见她,举着碗接着哟喝,还把一团漆黑的泥在碗里搅和来去的,嘴儿里说着让人听了就觉着一定是真好东西的话儿。清寒听他说资质平庸的坏处,又谈美容后的好处。听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不由得频频点头,觉着他真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再看那泥,细细的,滑滑的,她寻思要真是抹在自己脸上,效果一定是特好的。客官,您说咱不怕这美容泥是假的,就怕这听的人当真的。那是劝也劝不回来的,不把这冤枉钱花了,她是再不会明醒过来的了。这会儿就是用九条牛来拉她,我想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呦,这不是祥福的东家么,您老也来光顾咱这小店了?真是咱家的荣耀啊,喜财,赶紧招呼着,上茶...

客官,您看见没有?这是祥福钱庄的东家吟草阁,人家可是这个(一数大拇指),一点都不和下人们摆架子。难得啊。咱还接着说咱那话儿,别把这热劲儿给凉着了。

话说这水若清寒抱了要买海底泥的心思了,就挤到卖大力丸的面前儿了:‘喂,我说你这海底泥是怎么卖的呀?到底管不管用?怎么用呀?’她一连串问了这么多。客官,您说有这么问的吗?谁都知道她准得上这个当了。可大家也不好说什么,这年头没什么敢争个挺身而出的正义人了。就象前几天,城里有个闲逛的女财主深蓝吧,因为村妇蓝色天际的锄头刮了她的轿子,她就把人家打死了,仗着有钱有势,赔俩钱就了了。柳镇那儿也是,一个26岁的举人桑阳,扯着衣领子把一看场子收费的小李飞刀给拖出去老远,手脸都摔破了。怎么着儿了?教训教训就结了。所以,谁也不说话,就等着看清寒上当。

卖大力丸的听了清寒的话儿,心想:‘真是个怯条子,合该今儿个我不开张,一开张可就是宗大买卖。成了,就看定她了,怎么说也得崩她个百把十的。’客官,这卖大力丸的也真是个乡下人,崩人就敢崩个百把十的?没看我们前街的龙城飞将,一唬人就是万把千的,还不露底儿,还不小气;得着钱,光给我们打赏就是近百了啊,这才象个样儿呢。咱接着说...

卖大力丸的瞄了一眼清寒,不紧不慢的说:‘怎么着,不信我这宋代的名瓷吗?告诉你,这可是前明皇后御用的,要不是经过了这么多朝代,你能有机会见着它么?’见清寒点头,他又说道:‘你没见咱这泥吗,颜色多好,城里那泥虽说是真的,可效果远没咱的这个好。咱这个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呀,祖上从宫里带出来的;你想,宫里的东西能骗热闹的吗?看这,这还有印记呢。瞧见了吧?咱可不是那空口白话糊弄人的;咱不干那缺德事儿。这可是正宗的人工美容海底泥,三天,每天一次,比那城里的用量还少吧。保您不认识自己,咱这泥能自动调节您脸上五官不正确的位置。保证功效十足!’话儿说完,都不拿正眼看水若清寒,俨然是个皇室宗亲。客官,您说这小子坏不坏?...

清寒听到这儿,再也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心想:‘呀,我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到时候,我要江南好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也让沧海蝴蝶、心如百合她们瞧瞧,咱这素面朝天的也能变金凤凰。过了日子,咱也换份好工作,做把白领,让紫云也低低头,别整天和俺板个脸,张口闭口的教训人。’

想到这儿,那清寒就问:‘那,得多少钱呢?听说您这比城里的便宜。’卖大力丸的一挑眉毛:‘当然比它的价钱好!咱这是推销期间,一切优惠;看见没有,这一瓶可装两碗。不多要您的,一瓶两百八十块钱,你得买两瓶,我算你三百。听着,你可别和咱谈条件,咱刚开张,这已经是优惠你了。你要还讲,看见没有,那就是进城的车;您找别家去,咱不卖了。’说着话就往外推水若清寒。

客官您说,这小子已经露馅了,他怎么能说还没开张这话儿呢?明摆着他是骗人了,要真是生意好,还能快晌午了还没开张?可那清寒听不出来,伸手就把怀里的小手巾包拿出来了。心里还庆幸着:‘哎呀,真是碰见好人了,要不我这钱还不够呢。现在居然只要三百,还省下八十元钱;真好!’清寒想着想着就把钱数出来了,那边卖大力丸的提着两瓶人工海底泥在那眼巴巴的等着。

就在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当儿,人群忽然就象潮水般地分开了,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来。其中一个穿着制服,手里拿着张纸,向卖大力丸的一扬:‘秋硕,你被捕了。’话说完,就见卖大力丸的秋硕把瓶子往穿制服的两个人身上一丢,扭头就想跑。不防身边猛地窜出几个看热闹的人来,紧紧把他抓住了。后边那个穿制服的上来就把秋硕给锁住了,拖拖拉拉就往一辆车子里推。

水若清寒急了:‘你们干什么呀?人家可是做美容推销的,我这儿还要买货呢?’说着就想往外追。客官,那穿制服瞪了她一眼:‘秋硕是流窜犯,靠卖大力丸美容泥杀了一百多人了;我们都通缉他三年了,你想帮他拒捕吗?嗯...’说着话儿,向水若逼近了一步。水若清寒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向后一退,差点就摔在地上摔破了的瓶子里流出来的美容泥上。穿制服的没说话,挥挥手叫众人散开,回身他就上车了。

呦,您这茶水空了。是小的不是,咱再给您续上,您别介意,咱这说忘了。

后来呢,其实也没怎么着。这水若还是回去继续扫她的地,接着受江南的白眼,继续挨紫云的教训。美容不成,差点上当,她自各也就死了这条心了。不管怎么说,她还挺庆幸自己没冤枉了这三百块钱,平庸就平庸点吧。再怎么说也比那沧海蝴蝶、心如百合强,虽然长得美也没得着江南的青睐;另及那紫云虽说坐了个白领,可她不还是一样得受上司的气吗?想想,自己也就顺了心,平了气了。

您想知道那秋硕的事儿呀?别说,我还真知道,您还真问对人了。告诉您,那小子不是杀了人吗,自然也就没得什么好。据说没判他死刑,各条罪证加起来,判了两万多年的刑;看见没有,就在二风子监狱服刑呢。想出来,我觉着今生是没指望了;怎么减刑,这两万多年也够他减的了。

客官,您说这是不是个耽误呢?您看您听俺说了这半天。可您刚才还说想去三营子镇看看天桥的热闹;咱说得兴起,也没在意这天头。您看都黄昏了,去,想也是没得瞧的了。我看您也别赶什么公车走远路了,还得多花钱。我有个堂弟正好要顺路去趟大都里,就让他的车把您给捎去得了。您答应了?那好,咱这就招呼他去。顺便和您讲啊,您一进镇子,就能看见挑头一帘“和香居”,那是咱舅舅家开的。您去那住,提咱,没有不知道的,保证给您少结算,还能住个正房。好不好?就这么的吧,我这就诶您找我堂弟去;你候着啊,就来... ”


2003.11.10日20:15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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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52 | 显示全部楼层
秋色休闲广场里头的事儿——茶楼小二讲的故事三(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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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这不是前楼的苏晚枫苏大客官吗?这么晚了您还上这华清门来溜达啊。你瞧您拎的这雀儿,怎么有些不太机灵呢?就跟咱似的,唉...

您别气,您别气,咱早就不在那做了,这就没了吃饭的钱头儿啦。您说咱怎么精神得起来呢?我瞧您这鸟儿可能是害着点病了,得好好找个人瞧一瞧。哎,哎,您老慢走,有什么好差使记得给小的介绍一回啊,准忘不了您。您慢走~~”

“哎,您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掉了些什么东西啊,咱帮扶您找一找。噢,不是,想听小人再说一回书?好,好,我这正口痒着呢。今儿下午我就听见这么一故事,我这就给您说说,您听好了:

‘二月的下旬,虽然已经入了春季,但还是少有暖和的日子。多的时候,夹面而来的大雪依旧是漫天飞舞,带着凛儿的寒风撕扯着,就会夺走行路人的体温。所以呀,即或偶有阳光温暖、冰雪初融的时候,那外出散步的人还是极少的。自然,秋色的休闲广场也就鲜可见人了,大家还是喜欢呆在秋色屋里烤火写字儿;谁也不出去受那个寒苦。

唉...可咱还得站这等饭吃、等人招;这寒苦就该是咱这等人吃的。嘿,您瞧咱这记性,跑题了不是?咱再拐回来接着说。

谁知21日下午,为太阳普照着的休闲广场里头却出人意料的热闹起来,到处都挤满了服饰鲜明、衣着光鲜的秋色人和一些衣冠楚楚、远道而来的客人。鞭炮、丝竹声也是此起彼伏响个不休。左右闲着无趣儿,咱也就想去凑个热闹,图个乐闻,便就去打听。问了多时,方才在小茶帘里喝茶水儿、拿望远镜在那看热闹的东西南北那得了个究竟。原来秋色里的管理员“血啸和吟草阁”做了老板,前者在广场里起了酒楼,后者则开起了茶肆。而又是在这同一天典礼剪彩,所以各方道贺的客人很多。

您说,咱家也不能落后啊,怎么说也得为说书道场的有个眼见实闻的见相儿才好。是以,小人也紧赶着凑热闹看去了。

这血啸可不是一般的人哪,据说秋色初建就有他的一份功劳。他这一回来,就排场搞作起来的。这酒楼名儿就有一气势,名为《啸舞》。而吟草阁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说他近年来为秋色花了不少心血,着实是个能耐人。咱也是跟您讲过这么个人的,他常去小人从前的茶楼里喝茶,跟小的也熟。这吟草阁的茶肆挑帘名为《听草》,听着、看着就有那读书人的味道。

您说,这秋色的一楼一居,是不是显得颇有些味道?可由于这是秋色两大分类区:诗歌版和休闲版的领导做的买卖,所以各方都有嘉宾贵客擂鼓助威,摇旗呐喊,这里边也就有点比武的味道了。且不谈道贺的都有谁人,就单看这酒楼、茶肆的入股董事的名头,就是值得咱今天给您一提的;那真叫排场风光。不白看,不白看...

啸舞楼的大师傅,也就是掌勺子炒菜的,是诗歌版入股的大鼻子秋硕。今儿他头戴一顶倒置的蛋糕帽,身穿一袭白绸子袍儿,围一围嘴儿。咱虽未大模大样的就站在楼前露天敞开的炉灶旁边。一副傲然而不可一世的态度大有要把锅吃下去的可能。

您先别笑,还有个更顽皮的人呢,我这就给您讲下去;再多少给您加些小人给他们臆断的心里词儿。

那二师傅是啸舞楼菜谱上减免的入股董事蚕蛹儿桑阳,他刀主切墩儿,并主管洗涮菜蔬碗筷,答理泔水房之类的业务。虽不比得大师傅的清闲,却是将来也可在剩饭剩菜上下一番功夫,买卖些泔水混两个钱儿花的。是以,那平时老实敦厚的模样儿,也换做了得意非凡的样子,就站在血啸后面的秋硕后面露出半个脸儿偷笑。您说,他还不好意思见人儿呢。

石砚和心如百合、丹青做为啸舞楼的入股董事,此刻也正站在血啸旁边春风满面,喜在眉稍。而他们三人尚有另一身份。石砚是啸舞楼的传菜堂倌儿,百合、丹青则各是一楼、二层的礼仪小姐。兴许这也是各各存了一份心思的。多担一个职业,就多赚一份薪水,能有钱财入帐,岂又有什么做不得的呢。是以这仨人此刻也站在血啸身边,却不着制服,燕结晚礼的做那董事的富贵姿态。

而今天的楼主血啸就站在新起的楼子前边儿,瞧起这新起的金碧辉煌的大酒楼来。看那雕梁画栋、金漆红朱;再见贺客都是诗场上久见的才子佳人、豪官贵秀;复见秋硕的对头沧海蝴蝶、诗歌版的皓臻、东子、漂亮宝贝、京城粑粑等人甘愿充当今天的司仪、服务员,把一切事务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这才定下心来,频频向道贺的嘉宾耿耕、海燕、女妖、秦极、浩昌等人拱手道好,志得意满的神态不由得溢于言表。

而另一边的茶肆掌柜的吟草阁,却领着一班合资营业的得力干将“云飘飘、深蓝、晓寒、燕子、栖西...”等在临时搭建《听草居》。抨草断木,磨石刻柳,刹时间起来一座倚柳为篷,淡雅别致的茅庐。奉槐根为桌,锯松柏为座,点衬石壶玉碗,壁挂山水堂联。想来,若是坐进去,复再端起茶来,不待茶香入脾,就已实实有些仙风道骨的自觉了。更有那休闲区图音版的小竹唤来闲筝,二人焚香设案,竟奏起弦管丝竹来;一曲随淡清雅的紫竹调把吟草的小茅庐衬托得儒雅清新、洒脱出俗。

这时的吟草阁方才闲了下来,手拿着一根大烟袋,磕磕敲敲地把烟灰倒净,又重新絮满新烟草,就在笙歌乐舞之中弄起些云烟来。虽不见笑满耳根,可那随着丝竹微微摇晃的脑袋也就说明了一件事:吟大掌柜的很满意。

其实吟大掌柜的更满意的,是这些合资股的太太、小姐们都是他的茶房。包括烧水拖地的小竹、闲筝,沏茶陪客的深蓝、云飘飘,搞采买答理后筲的燕子、栖西、紫莜;更把那个擅长拿算盘滴滴答答打个没完的晓寒拉来替他掌柜收银。您说,这又省却了吟大掌柜的多少繁劳呢。这都是人才,不象血啸那里就抓一些有名头,却不见得做实在事的懒贵娇女为名;他看得要实际得多,目光也要长远得多。

就象那图音新进的老兵,也被吟草阁拉了进来,专管质量监督。这叫看得准,唯有那当兵的才真正认真。那老兵更是油条子,你想糊弄谁都成,遇见这老兵你可就栽了。想骗他,准没好收场。又叫石仝帮扶着一起做事儿。

是以,吟草阁这会儿觉得自己总算出得了头了:”满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实在是没有了。就差书香那江南梦客和润笔未来,多少有些遗憾。”不过我想那吟草也明白,那两个人是专以刷几个字,弄些润笔之资为首要的;真要他们站堂出差,那是宁可懒死再不肯做的。所以,他也不怎么介意;至于待客迎宾,招呼亲近友朋,那都有老伙伴儿歪嘴鸭子答理,草阁不出那头。倒是急盼着这二人快来给他《听草居》写个字匾儿。待得真正迎得君儿来到,再剪彩迎宾,今个这事儿也就算是完满了。

且说这二家掌柜的,以及诸路宾客们终于等来了江南梦客和润笔。话不多说,就见这江南和润笔也真是不含糊,不搞那虚伪事儿,一人儿各各分赴一家。到得笔墨纸砚研好铺平,抓起笔来,饱蘸浓墨,提笔就书。左挥毫、右泼墨,《啸舞酒楼》《听草居》,刹那写完。却不等众人观瞧,先就提起纸来,紧跑着从两头比在一起。

这江南是一脸的狰狞。那是笑得离了谱儿了,牙都呲在耳朵后边儿了。而那润笔则是不动声色,看看江南的字儿,又看看自各的字儿,啪就一抖,听草居那几个字儿可就带了些飞扬的墨迹了,瞧起来更有些酒逸的味道,而非茶了。您说,这润笔是不是喝得了才来的?我瞧他那脸还带着红儿呢,敢情儿他把这茶肆当酒楼写了。

可不管怎么着,这字写得不坏,自然那润笔的名儿和字儿都不是白起、白写的;他和江南今儿得的红包儿准少不了。尚且人家还是两家酒楼茶肆的名誉董事呢,那也是少不得要进帐的。

嘿,您说这世道,有钱更有钱,没钱的怎么就更没钱呢?咱也不当想什么开楼起居的,咱就想再给您提壶茶,可就不能。唉,不说这个了,反正这故事也就快完结了;咱就给您续到后头,让您听个舒坦吧。可惜了的,咱就不能给您再续杯茶...

这两幅匾额一写完,这俩人又这么一比;您猜怎么着?满堂的彩呀,咱都得捂耳朵。那叫太响了,真喊好啊。这江南、润笔也真是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一会酒楼、一会茶肆的,被众人捧得团团的转。

正转着,那俩人可就突然停下来了,扎着手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了;而那冲了宵的彩声也都换了如雷的掌声。我不说您也想到了不是?对,就是君儿,秋色主人君儿来了。这可是秋色人心目中的这个,得数大拇哥的。不能说那叫神,可也是差不多的了。德威望就啊。

两家掌柜的,这会也不分说谁家请的了,都带着客人嘉宾、董事堂倌,紧赶着就簇拥在了君儿身边。这叫众星捧月,什么酒啊茶啊的,那都是帮扶秋色的,君儿来之前,两家得比一比,君儿来了,两家都明白君儿一向倡导团结就是力量。所以,谁也不再做那斗不出什么结果的事儿了,都拥在君儿身边了。

哎,苏客官,您怎么不听了?小的这儿还没讲利索呢?没热闹!可这里边藏着的想头可也不少啊。哎,苏客官,您可别走啊,等小的给你交代清楚再走也不迟啊,还挺多人没出场呢。再说还有小的差事儿呢,就得麻烦您老呢。哎、哎、您等等,唉...

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呢?敢情不打出个什么热闹来,就不叫回书吗?就不行当个故事讲讲吗?咱这不在茶楼了,难道说回书也不能有个完满吗?这世道...
算了,咱先捶捶自各的腰,弯了这么久。啧,想是白殷勤了,人倒霉怎么都不顺利,腰都跟你叫劲儿。我先靠这门楼子坐会儿,估得一时半会也不得人来了,这天儿都黑了...”



2004.2.21晚17:19分秋色

茶楼小二讲的故事四——西游外事(原创)
“吟掌柜的,您来了。您还坐靠窗里的座吧?您这边来,我一早就给您留着这座头呢...您先慢饮着啊,您瞧那边喊得推急了,也不知道他急个什么劲儿,赶火车也没那么急的?我先招呼那头去,有事儿您招呼我,没有不马上来的。

哎、哎,顾大管家,您老今儿红光满面啊,我瞧您老今儿准有喜事临门;这边儿请,这边儿请,福祥,快给顾老爷上茶。

六子,你那看什么哪?还不赶快上楼招呼客人去;这也得叫我指使?这群孩子,全不比我那个时候了,唉...

... ...

二爷,让您久等了啊。您瞧,这真是没办法,一大早上就是这么地忙。小的这新开,人手还少,您多担待着点啊。咱这就开说,今儿小的给您讲个西游外事,就说那猪八戒到底怎么变成妖怪的?... 您先别摇头啊,我这儿可和书里讲的不一样儿。虽说是村书野讲得来的,可有噱头,您老听小的细讲您就明白了,一准儿您爱听。

好,我给您沏壶香片,您先慢悠悠的喝着,咱这就开讲:

据说当年猪八戒取经归来后,就说过自己长得漂亮,可做一把李隆基。谁知那杨玉环不巴结他,不拿他当人,气得他扭身去了高老庄,一头就拱塌了高力士的祖宗牌坊,逼得高力士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混不下去了,只好跑去皇宫里当了第一等的下人。可这猪八戒还是猪八戒,鼻子大得照样让人瞧着有趣儿离得远,耳朵扇得跟他在一块都嫌赛过鼓风机;所以始终没人儿搭理他。这猪八戒也就守着高小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高老庄长住下去了。

说起猪八戒当年,没人找他取西经的时候,他闲着没事干,自然顺手也就娶了高小姐。因为他是妖怪,高老头惹不起,为了自各儿的利益就把他闺女当挡箭牌贡献出去了。

您说这高老头,连自各儿亲生孩子都舍得出去,可见这世道自古就没那真正的感情儿;那小说、电影里头儿的,都是编出来瞎掰、糊弄老百姓的。真说有什么得头儿,骗那冤大头兜里的钞票是真格儿的。当然、当然,您老就不比那没了德行的,瞧您这面相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这七乡百里的,谁不知道二爷的威望啊?咱接着说啊,别断了您老听书的兴头儿。

一说起这猪八戒娶高小姐,二爷,锣鼓打点、咱这儿可就正式开场了:

话说这一天,猪八戒坐在山坳里的太阳底下没事干,就把鼻子使劲在树皮上蹭,蹭到起了泡儿出了血,变得凶神恶煞一般;然后他就跑到二十里地以外的高老庄去了,打算吓唬吓唬高老头儿弄点吃的。

二爷,这是猪八戒的拿手好戏,可实际上他不是妖怪,至少他初期没进高老庄那会儿还不是,等他真正进了高老庄以后才变成了风里来、雾里去的妖怪。要不是他成了妖怪,唐僧自然也就用不着他在一边说怪话,刺激孙悟空了。您说他就一猪模样,连腰都直不起来,怎么能把孙猴子气得抡着棒子满山追打妖怪去呢?所以说,要是没猪八戒变成妖怪这回事儿,那也就没了孙悟空能从五指山下溜达出来这回事儿,虽然唐三藏一个人儿也能驮回经书来,可就没什么看头儿了。而史书里头记载的实际上也就是这回事儿。不过不这么写,您说那施奈庵拿什么混饭吃啊?又用什么来做耙子嘲弄当时的封建社会?这也是小说家的一点利头儿,谁也不会跟他计较不是?

是、是、是,二爷说得在理儿,写书的就是一墙头草,准随着风转来转去的;要不把看书的写迷糊了,他就算没能耐,写出来的玩意儿也叫不响,也没人儿看他的。

闲话不提,且说这猪八戒一路摇着小尾巴儿就往高老庄跑。边跑他还边寻思:“听说那高老庄宅院高深,我顺哪里钻进去呢?不怕,我知道凡大户人家都有狗洞子,我就从那进去吧。刚好我饿了三四天了,身子骨变小,准能顺进去。”想着想着,这猪八戒就跑到高老庄了,抬头看见有一小洞,他想也没想这是什么洞口,低头就钻进去了。

谁成想,这不是狗洞口是高老庄厨房的阴沟,也就是咱这儿下水道的排水口。可那猪八戒不知道呀,美孜孜就拱进去了,寻思再吓唬吓唬高老头,好混顿饭吃。

客官,说起这猪八戒吓唬高老头,还有个事儿得讲讲,也就是接续的引子吧,两句话就说完,不耽误您老继续听故事。

这么说吧,这高老头有个偷吃的习惯,一到下午他就想上厨房偷点儿吃的,然后一个人儿蹲在庄南头儿的草棵子里把它吃完。高老头小时候也是个穷苦人,偏巧他还吃得多,家里供养不起他,本就仨汤五水的拿那糠皮子炖粥喝,还只喝个半饱儿。这高老头饿得整天摇摇晃晃的,拿不起个个儿,还得下地、还得打柴,您说他哪儿受得了啊?所以他就趁给东家送柴火的当儿,看人没注意着他,溜到后厨房偷东西吃。久么久的,高老头儿就养成了这个偷吃的习惯,等到他做老爷的时候儿,也没改得了,准要瞅没人看见的时候偷点东西,再蹲从前常去的地儿吃上一回。

您老说,当年他因为偷嘴儿没少挨人家打,那是人家看见了。那怎么后来就看不见了呢?其实都看得见,何况他又吃得胖了,身子腿儿还笨。可话说回来了,人家是东家了,下人们谁敢说什么呀?顶多背着他私底下笑几回也就完了,他还外甥打灯笼——照旧的偷。

天底下就有这么巧的事儿,刚好那高老头儿晌午后偷了东西出来,在野地里吃的时候被猪八戒看见了。说来那猪八戒也是头懒野猪,没山里那些狼虫虎豹的有本事,能得个荤腥儿。整日价的也就是寻些草根野菜的填填肚子、充个饥了,然后就草棵子里一委,睡到天黑里了才回山里去。... 二爷,他那会儿还没住云栈洞呢,那是他当妖怪之后的事儿。您老别急,小的慢慢给您一一道来啊...

这猪八戒睡了大半天,肚子里一阵叽里咕噜的乱响把他给吵醒了,饿得他没法,只好爬起来找点东西填填肚子。刚巧哎,他也跑到这高老庄南头儿的草棵子里来了。年说,这猪八戒瞧见高老头儿身前那一大堆肉啊、饭啊的,能不急得鼻子都拱跟前去了吗?可您还别说, 这猪八戒可真不是遇上孙猴子才变得精明的,他就没动。低头儿趁那高老头儿还在草里四处张望,防备被人抓的空儿,忍着疼把鼻子使劲儿地在草地里蹭,一直到把血蹭出来才算停下来。

二爷,您说这猪八戒多有心计,多狠?为了顿饭吃,他能把自个伤害成这样儿。... 不过您说的也对,他要不这么做,那高老头能被他吓着吗?他就一头小肥猪,能得着谁儿的吃的?没准还得被高老头儿抓回庄子里给上桌子了呢。这也叫猪的聪明吧。您老听说过没有,时下那日不落帝国还拿猪做警察呢,查起毒品来比电子仪器都有效率。看来这猪的聪明在猪八戒那会儿就被说书的利用上了,要不现代人怎么会想起找猪当警察呢。逗个笑儿,咱接着说啊,我给您老再斟上,咱接着讲...

哎,七爷,您也来听小的说书了啊。要不二爷咱从头里再起一回?哎、哎、七爷,还是您明镜儿,那头儿都听半天了啊,您说小的真痴呆了不是,都慢待了你了。福祥,快给七爷设座看茶,咱今儿好好卖卖力气,说上它几回,也叫爷们儿不白喝咱这茶...

这猪八戒蹭坏了脸儿,又在地上打一翻滚,弄一身青草汁儿。回头再看这猪,呲着獠牙、血红的一脸的开了染料铺,又得着一身青淀颜色,看上去要多碜人有多碜人。您说这猪把自个儿整得这个模样儿,真就有个妖精劲儿。这猪八戒二话不说,呲着牙、咧着嘴,淌着鼻血就冲那高老头儿扑过去了。

高老头儿这会儿四处瞧过:‘嗯,周围没什么人,可以安心塌实的吃了。’他这儿刚把米饭捧起来,还没等下得了口呢,猛然见草棵子里窜出一头红面青腰的怪物,奔着他张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就咬过来了。

高老头儿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哪见过这么丑陋的东西呀?吓得他撇了手里的米饭,扭身就想跑。东西是丢了,可高老头儿没跑得了,两条腿儿筛糠似的一个劲而的哆嗦,就是挪不动步子。缩着颈,猫着腰,他可就僵在那儿了。后边猪八戒合着顶胖的一个身子就压上了高老头后脊梁。

高老头不敢动,也动不了,他吓瘫了。猪八戒在后边一咬他耳朵:‘咱家是妖怪,今来吃你肉;别说你不给,先啃你的头。’说完话,猪八戒装模做样就要咬下去。高老头儿心说:完了,然后‘呕’的一声就昏过去了。猪八戒在后边看着这个乐呀,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人没人,吃饱了独自是真格儿的。低下头来,冲那堆高老头儿从自家厨房偷出来,还没享受的食物就咬下去了。

二爷、七爷,您说这猪八戒可有多狡猾?他不把人吓昏了他不去吃,他还担心高老头儿回村子再叫人来,非得把他吓过去,这就算再不能吃的了。二爷,您说这猪八戒吓过高老头儿几回啊?这回他怎么就敢上高老庄来了呢?我接着给你叙下去,您就彻底明白了。

话说这高老头等猪八戒吃饱了,喝得了,摇摇晃晃回山里去了以后才醒过来。可这高老头儿也真爱面子,回庄子里就没把这事告诉家人,生生就病了一场。夫人给他请了大夫,大夫也没搞清楚他的病根子是怎么来的?高老头儿是一问三不知,哼哼唧唧就是不做答。大夫没法子,给他开了些个定神压惊的药也就回去了。高老头儿安安静静自各在家养病。

一晃半月过去,这高老头儿身子好了,偷嘴儿的毛病可也就又犯了。可说这猪八戒有心计,真有心计。他就傻等了半个月,又把高老头儿给等出来了。自然,噩梦就又落到了高老头儿的身上。时日一久,这高老头儿偷不偷东西出来吃,看见头猪就害怕、就病。家里人没法子,只好把猪都贱卖了;不敢说吃,一说高老头儿就骂声不绝,谁也不敢碰那些个猪,只得把圈里饲养的都卖掉了。高老头也就长病不起,天天夜里喊着‘大王啊,饶命啊、不敢了之类的胡话。’弄得家里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的睡不着觉。

夫人也算个有胆识的妇道人家,使下人去请了画苻捉妖的道士回来,想把这妖怪擒了也就安了高老头儿的病了。可二爷、七爷,您想啊,这猪八戒还没成妖怪呢;那道士捉得着谁儿去呀?所以呀,这坛子是搭了,法事也做了,折腾了十几天,什么事也没有。那道士见没什么动静,也就告诉宅子里说收了妖怪了,拿起高夫人预备好的银子,风风光光地就走了。高老头儿的病也因为这次的做法而无药无医的痊愈了。

村外头儿,猪八戒连等了十几天,说什么也看不见高老头儿再出来。他实在是饿不起,也等不及了,就干脆决定进庄得斋,吃它一把狠的。

他这儿在山里先把鼻子弄花了,寻思进得庄子里找高老头儿狠来一把,兴许就能长住长吃也说不定呢。您说这猪的脑袋瓜里的想法和现今的人事区别也不差到哪里去啊,反正人也好、猪也好,都是那娘胎里蹦出来,兴许这念头儿也就贴近了吧。哎呦,咱这儿又跑题了不是?咱接着说,不提那旁外的话儿。

这阴沟倒是不怎么长,可那猪八戒也拱得挺费劲儿的,毕竟他还是头猪,还有个胖身子肉,钻个小下水道是得费点劲儿;可为了吃饱肚子,他都能伤害自个,钻个狗洞子算什么呀?所以呀,他就使劲儿往里拱。

正当这猪八戒往庄子里拱的时候,上界的天蓬元帅因为调戏嫦娥犯了天条。玉帝震怒,下道圣旨就要把这天蓬元帅打入凡尘投胎做猪了。圣旨是下了,可执行的人是天蓬元帅的好友‘赤脚大仙’。二爷、七爷,有话说啊,这赤脚大仙和天蓬元帅可是常在一起混吃混喝的酒友,所以说,赤脚大仙看见天蓬元帅被打下凡心里也挺难过的。可他也没办法,玉皇大帝的话他是不敢违误的;但他想不能亏待了朋友,总得给他寻个好去处,不能叫人家给吃了。

刚好,赤脚大仙向下界探望的时候,就看见猪八戒糊弄高老头的事儿了。他就跟着瞧了一会儿,地上几月,天上也就沏杯茶的工夫而已;猪八戒的所作所为他可就都看在眼睛里了。赤脚大仙觉得这猪挺有灵气儿的,要是把他兄弟投进去,想来还会给天蓬元帅加点智慧也说不定。

恰好这猪八戒正在钻阴沟,紧着使劲钻得慢,赤脚大仙就趁这功夫把好朋友天蓬元帅给推下去了。

七爷,您说那西游记里不是这么写的,是把那天蓬元帅投到母猪胎里去了,然后他把母猪咬死跑出去的?哎,我和您讲,那是后代印书的把这段儿给遗漏了,没法子他才编排着写了投母猪胎那回事儿。其实这天蓬元帅怎么说也是神仙不是,能成道就得说他积德到家了才能成神的。哪能说没了天良呢。我告诉您,您就别信书里那段儿,我这才是正宗施奈庵《猪八戒投胎》的正文呢。那些后来书里印的都是排版的工人瞎掰的,他那是糊弄不懂书的人,能瞒得了明眼儿人的吗?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七爷高论。咱这是正宗,咱接着给您讲啊...

话说这猪八戒在阴沟里这么前后一钻的工夫,就换了个身份‘天蓬元帅’了。您问这猪是不是还留着点记忆?没错,一点都不拉下,因为这天蓬元帅听了赤脚大仙的话,打钻这猪脑袋里后就没把这猪的记忆给洗掉,他也觉得这猪有头脑,做的事儿叫人觉得灵光。您想啊,这天蓬元帅当初是因为调戏嫦娥才被打下凡来的,他那心还活动着呢。他也寻思看这庄子里能否有个真心与他为伴的人,就随了这一世,不回那天上去岂不胜似天上吗?

这天蓬元帅进了庄子后就变了个英俊的小生,就看见高老头儿的女儿高小姐了。他是挺喜欢高小姐的,也就竭力巴结,使那和这现世没什么区别的风流帅哥的倜傥样儿,想得那高小姐的欢心。高小姐虽说也是个知书答礼的人,可她毕竟看不破妖怪的伎俩,也就默许了。只是告诉天蓬元帅得她爹亲口答允,才可以进她的门儿。

爷们您说,这高小姐还是个古人,也真是个贤惠守礼的人儿,再做不得时下那些个不知廉耻为何物、写着风流之事还自以为高雅的丫头片子们做出的事儿来。要是真放在这世道里,兴许还得被人愚弄成不开通也是挺悲哀的呢。您说这世道、这人怎么就变得了这个样儿了呢?

哎,七爷,您也觉得这人性变得太可怖了不是。这真叫知心人儿呀。福祥,快过来。二爷、七爷,我这儿把茶诶您们换两壶新的,算小的孝敬您们的。不为别的,只望着二老可以常来听书,也叫咱透透存在咱这里的心气儿...咱再接着说啊,就完了这回书。

虽然说这后边儿没什么可说的了,可咱也不能抗着耙子不搂地吧?这天蓬元帅一听高小姐的话,寻思这还不容易。一扭身就去了高老头儿的房间,就地还了本相,变出一脸一身的红绿,告诉高老头他就是猪八戒。要是不把高小姐嫁给他,他就吃了高老头儿。您说这高老头一看这白面书生变成让他日思夜怕的那个妖怪了,他还敢说个不字吗?自然是哆嗦乱颤的答应了天蓬元帅,也就是猪八戒的婚事。

后来虽然高小姐知道了猪八戒是个妖怪,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这猪八戒还算是个知书知礼的怪,还不做那等强横霸道的恶事,也就安心默认了。到后来,猪八戒取西经回来,高小姐还是一样的欢迎他,与他一起住在高老庄里过日子。据说,还生了个猪一戒出来;没见后世人写过一个什么《新西游记》么,那就是说猪一戒的事儿。

二爷,七爷,咱这回书今儿就先说到这儿,您二老可说好不?要是愿意,我明儿再说回新段子,也是前个晌午新得回来的。我就先熟络熟络练练口,等明儿再给您二老设座沏茶,书上一回。

那您二老先坐着,我叫福祥给您们续水,我先到那边招呼招呼就过来啊,慢用、慢用...”

2004.6.23 19:57分于秋色笔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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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猪哇(原创) 

编个闲话,也再就说猪一回:

却说年节将至,有个叫邱朔的人,乐呵呵抗着一个大麻袋往家里走,边走边哼着小调子:”今年好年头哎,抗个小猪头诶;待到家里来,我杀一杀,弄在厨房里,我做一做,拌好作料我一放到年夜诶,咿呀咿呀呦~~今年好年头哎,我得好好干诶,拿了年终年奖呀,吃顿团圆饭喽,咿呀咿呀呦~~~

他哼哼唧唧跟头猪一样美孜孜往家里奔,不成想在街口被人撞了一下子;这一下,撞得好猛,人跌出去了,麻袋也飞了。等到邱朔昏头涨脑再爬起来,人没怎么样,只是脚被扭了一下,无有什么大碍;但麻袋里的猪却不见了。这邱朔就见着急了,街前街后,人前人后,寻个不够,问个没完。但寻了多时,却总也是找不到了,急得邱朔满脸的汗水,滴答、滴答就在这大冷的冬天里下上雨咧。

可他不甘心,想这样大的猪怎么就能够没有了呢?那可不是个芝麻。可他不去想,是否被那个撞他的人偷跑了呢?但邱朔却没想起来。我瞧这倒不见起他有多善良,只是脑子够笨,或者说就想着怎么收拾那还没死的,可怜的猪了;所以他就找不到那猪,可他还就不停脚,不完的找。

我这里说猪被人偷了,其实也是冤枉那风风火火急着赶路的人了。可那猪到底哪去了呢?若说这猪命不该绝吧,今天这一撞就是它的福星到了。

这猪不大,合算也就二尺来长,那邱朔也就没想到这猪还知道反抗,还会跑;就没捆那猪的腿脚,活蹦乱跳的就搁在麻袋里了。可是他那一摔倒,这猪就从麻袋里滚出来了。

你想啊,猪不是个笨东西,它那么多伙伴都被人砍了、杀了、卖了,这猪在一边小笼子里都瞧在眼里了,它能不打心里往外哆嗦,能不寻思着怎么脱身吗?可巧,邱朔倒了,袋子口又没扎牢固了,我们的这头很有头脑的小猪也就轻轻松松地溜达出来了。

起先,它瞧瞧地上那个人,很想到跟前狠狠拱他两嘴,再给上几脚;可这猪有脑子,不笨,它一想:“我可能不是这人的对手,别打不成他,又被他抓回去,我的命也就完结了。我还是快跑吧。”所以这小胖猪趁邱朔还没清醒过来,那是撒开小短腿儿,一溜烟,它顺着胡同就钻进去,跑没影了。

猪是跑了,可这边邱朔还不肯完哪,他还在那找呢。到底是后来对街有个卖报纸的老太太看不过去了,觉得他找得辛苦,就告诉他:“你别找了,你那猪早跑了,现在归谁家还不一定了呢。”邱朔一听就急了:“那你刚才怎么不和我说?现在才说,我和你有什么仇怨哪。”

老太太一听也生气了:“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好心告诉你那猪跑了,你怎么说我害你呢?我要不告诉你猪跑了,你想你得找到什么时候去?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现在还真巴望那猪不被你抓着呢!”老太太使劲一拍腰前的钱包,又说:“活该你花这钱,那猪也够可怜的,那么小你就想吃了它,也不怕半夜鬼叫门,让猪叼了你去?”说着话,老太太气哼哼、颤微微地就往街道对面的报摊上走。

邱朔听了老太太的话不作声了,心想:“我也犯不着和这哆哆嗦嗦,好象混身是病的老太婆一般见识,我还得找我那猪去。”所以说,他也不介意那老太太的话里有话,瞅准一条胡同就钻进去了;他得把那猪找到,不然回家不好交代钱的去向。

却说这会儿工夫,那头得了生路的小猪一路狂奔就跑到一家佛堂里去了,它觉得这里烟火鼎盛,香气扑鼻,且闻不出什么荤腥的味道,就觉得这命是保住了。于是不再狂跑,溜溜达达就钻到佛堂里的一处供桌底下去了,不多时,这头担惊受怕的猪也就呼噜开去,睡着了。

要说这胡同口里的人家怎么就会有佛堂呢?按说这是一个长年茹素的人家,日子一久,就拱了个佛堂在室;今天刚刚巧儿,那主人家到门口抱柴火准备升炉子做饭,门就没关。这猪也幸运,就偏巧也逃到这里来了。所谓见路即奔,那猪也未必瞧得出这家信佛,只不过见门敞开着,就算是屠夫的家也是照进;我刚才那番话闻没闻着荤腥,就是给那猪点人气沾沾,叫大家有个乐头儿;若不然,我又怎么讲下去呢?

且说这主人家抱了柴火就进了屋,关了门,可巧又把那刚刚寻猪找到这的邱朔关在门外头了,他就没能见路即进。这邱朔也没能想到猪敢进人家,他也没看见这门开了又关上了;所以他还是直接地向前走,继续找那在他看来几乎是通了灵性的猪。

可找来找去,直找到昏黄日落,华灯高照,这邱朔也没能找到丢失了的猪;没奈何,他只有赶紧往家里走,边走边寻思怎么和妻子解释钱和这猪的去向。他的头比较痛,总担心妻子不相信这猪的事。

邱朔那回家去了,佛堂的主人家却做好了饭,一个人摆开了桌椅,静静地坐下来吃。

也许是食物的香气牵动了猪灵敏异常的嗅觉吧,昏睡中的小猪醒过来了,它哼唧了两声,寻着香气就从供桌底下出来,直奔前厅。我看这猪真是饿急了,居然敢冒着生命危险在人的家里找饭吃,这等胆气也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了。

主人家这正吃呢,忽然觉得腿边有些温软的东西在拱动,觉着有些奇怪,便低头去看。这一低头不要紧,把主人家吓了一跳,就见一头白白胖胖的小猪向桌上伸着小猪吻,哼哼唧唧叫开了。这主人家还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惊奇了一会后,不由得乐了;低下头,拍拍小猪的脑袋,问它:“你这小猪,倒也有意思。你从哪里来呀?饿坏了吧?”

小猪忽闪忽闪很有点媚气的小眼睛,贴着主人家就趴下了,嘴里继续哼唧个不完,好象在讨吃的呢。

主人家越发觉得有趣儿,便用筷子夹了点菜和米饭,放在小猪面前,想看看小猪到底是不是饿了?果不其然,小猪马上就凑近前去,快活地哼唧着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把一条细细短短的小猪尾巴卷成一个一个的小圈。

看在眼里,主人家不由得呵呵的笑起来:“好啊,你就先住在我这里吧;明天我好好给你找找主人,就送你回去吧。”小猪听不懂,只是低头不停地吃,吃完了就还要,还哼唧;主人家觉得小猪有趣儿,就不停地把菜饭夹给它。吃着吃着,小猪就把主人家的饭菜给吃光了。主人家就再盛 了一碗白饭,分一半给小猪,另一半自己就着开水吃... ...

夜色轻悄悄地过去,转眼,太阳又出现在泛白的东方。主人家早早起来,给厨房里酣睡的小猪预备了一点饭食;自己在佛堂里静坐。待到近午,就准备出去,到街道办事处汇报一下小猪的事情,也好找到它的主人。刚刚在街边老太太处买了报纸,就被一个男子伸手拉住,急急的问:“对不起,你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猪了吗?这么长。”他用手比画着小猪的长度。

原来这个人就是邱朔,昨天晚上他回到家里和妻子说了有关小猪逃跑的事情,妻子果然不相信,告诉他要想取信于人,就得想办法把猪找回来,再不就把钱拿回来。邱朔被逼无奈,只好早早起来,又回到丢猪的街口,打算再问上一个假日,如果今天再找不到也就无可奈何,拼着受妻子的责骂了。

主人家一听,估计是自己家里的那头小白猪;于是就细细问了猪的重量、有无杂色等。原来主人家昨夜趁小猪睡着了,悄悄称过它的体重,以便帮它寻找到真正的主人。这会儿听邱朔把重量一说,主人家明白他就是猪的主人了。于是,主人家就把邱朔带到自己家里,指着啊头刚刚睡醒,正在忙着吃东西的猪给邱朔看。

邱朔一见,不禁大喜过望,紧紧拉着主人家的手说:“就是它,就是它,就是这头该死的猪;太感谢你了!来来来,我请你下馆子,我要好好的感谢你一番。”主人家笑笑,摇摇手不肯去,只是有些不解的问:“你养的这头小猪?”

邱朔哈哈大笑:“我哪有闲心养它啊?我是买来杀了吃肉,准备过年用的。”顿了顿,他又说:“真亏了你啊,不然我爱人和我计较起个没完,我真是没办法啊。还浪费了我一条广告。”

邱朔这头正为找到了猪感到欢欣鼓舞呢,却没想到主人家屋里拱着佛堂,是个茹素的人家;而主人家又很有些执着,听着邱朔的话就变了脸色。拿起报纸看了看,报纸上登着一条快讯:“寻找一条丢失的小猪,白色,重量...,如有消息者请打电话xxx,愿以猪的一半做谢!”

“嗯,报纸我看到了,你这猪花了多少钱买来的?把它卖给我吧,须知生命可贵,人如是,猪亦可不得呢?”

“那可不行,这猪是我的,我要交给老婆大人交差呢。再说了,吃头猪算什么,我还想吃人呢。你要是真喜欢整头的,等我再买一只送给你,这算得了什么。”邱朔有些搞不懂主人家的意思,以为在开玩笑。

“我不是贪你这头猪,你要听好,我是说猪的生命也是生命,你看它看见你吓得直往后躲的样子,你就不可怜它吗?非要把这生命贪进口腹里方才觉得甘心痛快了?再说,我可以多给你些钱,我只是觉得这猪挺可怜的,你就饶过它吧?”主人家并不介意,只是和邱朔讲道理。

邱朔没吱声,看看主人家,又看看地上那头吓得钻进灶坑的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好啊,就卖给你好了,反正我得了钱还能再买一头。告诉你,这世上只要有人,就有杀猪的,有杀猪的,就代表有人要吃掉它。你能保得了这一头猪,你能保护得了所有的猪吗?”

邱朔再瞧瞧主人家默然的神情,又说:“说的难听些,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这猪还是没好下场,早晚得挨宰。”

主人家不说话,默默把钱递给邱朔,看着他转身扬长而去,不自禁地叹了口气,低头拍拍灶坑里刚露出来的猪脑袋:“唉,猪哇...”

2005年元月15日17:03分秋色文学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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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53 | 显示全部楼层
蝴蝶帆(原创)

夜深深地潜入没了呼吸的泥土中,漆黑漆黑的难以辨别行进的方向,极目望去,长草的深处有点飘忽着的亮光,那也许是一处人家吧。思想在揣测着并深一脚,浅一脚地拨开沉重的夜。不知过了多久,当露水打湿裤脚的时候,被荆棘刺痛得出了血的脚踝终于走到了那个淡黄色的光影下。里边应该是有着人的,只是室内的灯光太暗了,无法看得很清楚,待放下了背包后,颈项便踮起脚尖透过半扇被风吹开的窗子向里边张望。

这房间里有一盏孤寂的灯,破旧的油盘上捻了条棉芯,吣着骨子里榨出来的精力,在暗夜中忽闪忽闪着微弱的清冷。灯光照见的光影里有一双修长的手,定定的捧着一本书卷,那似是一双在颤抖着摩挲记忆的手,手指间的皮肤纤细而干燥着昔时的柔润。噼卟,油灯突地爆了一朵小花,在纷射的火星中,那沉静的手背上密密地积满了流逝的岁月换来的沧桑。

眼睛开始渐渐适应了这微弱的光线,细目看去,斗室里一片凄清,空荡荡的找不到几件象样的家具,靠在墙角上的书桌擦拭的干干净净,那略微有些破损的桌边记忆着主人无数次与它交谈的痕迹。书桌上摆放着一台淡蓝色的电脑,可是样式已经很古老了,笨重的显示器和宽大的机箱占据了大半张桌子,键盘和鼠标已经找不到了,想来是已经废弃丢掉了,又或者是被主人收藏起来了吧。一套老式音响便摆放在机箱的边上,这样,一张桌子便完全的被这台似乎已经派不上用途的老古董占据了。

随着一阵阵掩饰不住的轻咳,受了惊的书卷使那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并越来越激烈着。最后,手终于握不住书卷了,那书便自指间沉重的坠落下去,跌进了一个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手,消失了,自那灯光可以照到的地方。好一会,叹息了的眼睛又捕捉到了它的踪迹,它正在费力地打开一个木质的抽屉,虽有些磕绊但还是谨慎地缓缓拉开...

这双手慢慢拉开书桌侧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狭长的银白色布套,当布套除下的时候,桌面上已经摆了一个键盘,一个鼠标。虽然这键盘上已经失尽了曾经的光彩,但还是可以从感觉上知道那也曾经是闪烁着淡蓝色的光华的,只是这不饶人的岁月让它消尽了往昔的光泽。

瘦硬干枯的手指开始变得温柔了起来,轻轻地抚摸着保持得很整洁的键盘,反复着,反复着,几个淡红色的指纹开始在暗夜中游移起来。先是有些笨拙的试探性地寻找着踺子的位置,但紧接着那一根根手指就变得灵活自如,既象是在月夜下轻快地旋着舞步,又象是在漆黑中灵活地穿梭于山路之中。这苍老而僵硬着颤抖的手,在瞬间中就充满了生气和一股青春的活力。

“啪”,一个大大的灯花自那即将熄灭了的油盘中爆裂开来,斗室里忽地一暗,但立刻就有光明照彻了整个房间。昏黄的油灯没有了,在亮堂堂的玻璃窗内,雪白干净的长桌前,坐着一个瘦削的女孩儿。两点漆黑而明亮的瞳子此时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荧屏,纤细而灵活的手指飞快地在淡蓝色的键盘上跳荡着,淡青色的长衫闲闲的低垂在腰际,木色的地板在明亮的日光灯下柔润生辉。

思想在此刻有些错乱了,惶然的眼睛去寻索着来时的路途。那,依然是漆黑漆黑的深邃,既看不到天中的明月,也没有那闪烁着清辉的蓝星,一切都和来时一样,包括这还在滴着血的脚踝。而屋内,依旧是灯火通明,蓝曲荡漾。心,这个开始泛滥着恐慌的抉择者,终于在饥饿中又举起了向往的旗子,贪婪地把那双吃尽了黑夜的眼睛朝向了光明。

房间的地板上丢着几个很柔软的小熊坐垫,矮几上有一盆泛满了绿叶的山茶,靠窗一侧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油画,几乎占满了那半个墙壁,画面里是一处深幽的苍林,林中深处的一道山溪的岸边坐着两个只见得到背影的人。这画很新,似乎油墨还没有干,可以看得出画者手法并不高明,也没有什么签名。一张单人床就靠在书桌旁,被子没有叠,但很平整的铺在床上,上面还散扔着几本书,一叠纸和一支钢笔。一切都摆放得似乎很随意,但细看看,又似乎是有些刻意的;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却可从细微处见得主人的精心。

女孩儿此时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察到窗外有双快要因凄冷而号哭了的眸子,依然全神贯注地在飞扬着十指,把一段段充满了深情的语句贴满那面剔透着心灵的镜子。那对面的世界里是有着一双和她一样的灵魂的手指,虽然天各一方,心却在不停地交换。一对纯木质的音箱正放着一首深挚而又缠绵的曲子,小提琴手用娴熟的技艺把乐章所表达的内容完整地流入女孩儿的思想中,并给予其可以创作出爱之篇章的灵犀,在心魂的共振间流洒如金秋一样的绚丽缤纷。

电脑的平台上,有一幅火红的画面,在美丽的红枫衬托下,一个深切了的吻正把时光凝塑住。那是两个深爱了的灵魂,在相拥着的瞬间被女孩儿定格在自己的荧屏上了,并永远的印入记忆之中。一个浏览器的窗口正打开着,一块提供给书写者的小得可怜的纸板铺开着,那双清瘦着跳动的手指就不停地把心声倾吐在那块小纸板上...

夜色更深了,一阵啸叫着来临的寒风猛烈地撕打着折断了的树枝,匆促地带着几片失了魂的叶子卷过阴冷的窗外。钻了心的疼痛的脚踝开始准备移动了,这漆黑漆黑的夜,没有了方向的行旅者在嘀咕着。“啪”灯花又是一声爆响,在噼卟的之后的静默中,床边破旧的小木台上的油灯照见些古旧了的东西,惶惑了的眼睛望进去,那是一串光润的念珠和三本深黄色的经卷。

眼睛忽地被什么刺了一下,漆深的暗夜没了思虑,隐约,有一点红星在天际里微微闪耀... ...

2003.7.21日5.48分秋色

注:蝴蝶帆,传说可以穿越时空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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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磨合的初始(原创)

天地初开的时候,混沌的沙尘向下降,纯净的灵气向上升。当沙尘和灵气相会的时候,沙尘说:“我想让自己变得纯净而轻盈,升到天空里去,可是现在我却向下沉。”灵气说:“我想把大地上的一切都渲染的富有灵性,可我只能却向上升,无法留在大地上。”它们都为自己的理想不能实现而在半空里徘徊踯躅着,谁也不肯按照那混沌之主的意旨行事。

又过了不知多少个岁月,天地始终没有明确的区分开来,原因便是因为思想意见的不统一。在这个过程中,沙尘和灵气不断地交会磨合。某些灵气便依附在一些磨亮了的沙石上,升向浩瀚的宇宙,成了一颗颗灿烂闪烁的明星。而另外一些较大的沙石也黏附了灵气,扑落到大地上化做了山川和丘陵。由于它们的变化,使得天地间有了比较明朗的界线。但还是有很多在不停地在思考磨合着的沙尘和灵气留在半天里,一时拿不定主意,彼此缠绕交合着议论不休。

这个时候,已经成为星辰的沙石和被灵气赋予了灵性的山川交谈了起来,星星说:“天空里太空寂了,虽然有我们发出一些光亮,可还是显得暗淡了些的,要是能有个更明亮的大星星就好了。”山川说:“地上也显得枯涩了些,虽说我们的姿态形状可以说得上是鬼斧神工了,可缺少些点缀衬托,要是能有什么覆盖在上面就好了。”星辰和山川彼此交流感叹着,但它们已经被定型了,虽有感触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说者有心,听者也是有意的。半天里一团缠绕交织着的沙尘和灵气听见了它们的谈话,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明确了自己的未来,高高地升到天空上成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它的光华是暗淡的星光所不能比拟的,整个大地都被它播洒的清辉照耀得安详而静谧。于是,天上又有了月亮。

就在月亮形成的过程中,另一些很轻的沙尘和灵气汇聚在一起。它们既不想升到天空里去,也不愿降落在大地上。在不断的磨合中,它们化为了云,留在了天与地的中央。它们是自由着的而又是顽皮着的,一会蒙住星星的眼睛,一会又把月亮藏在云团深处。一团一片,做了天地初开时的浪荡子,成群结队的在天空里飘浮来去。

也许,某种不懈的追求精神和向往美好的明确态度,就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吧。半天里的一些沙尘和灵气在漫长的岁月里纠结着凝聚了非常巨大的能量。大地上它们适应不了,而半天里又无法存留,在星星、山川和月亮找到了归宿的时候,它们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它们觉得这个世界还是不够明亮,缺少一种永恒的光力来做世界的象征。它们移动着自己已经庞大了的身躯,缓缓攀升,直到它们升到宇宙的最高处。由于体积巨大,在上升过程里它们和一些星星碰撞摩擦,以至于表面开始燃烧起来,并发出比月亮和星星亮无数倍的光芒来。当这团沙尘和灵气最终停住不动的时候,它们就成了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寰宇里,把内心中蕴藏的光和热无限量地倾泻到大地上。

山川在大地上目睹了这一切,它们很羡慕天空里的多彩斑斓。感伤之余不禁流下泪来,这泪水汹涌着就汇成了江河湖海,在山川丘陵之间奔腾不息。

云这个时候快活的很,因为有了太阳的出现,云舞的身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洁白美丽,变幻无穷。它们很开心,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商量着怎么样能把半天里残留的沙尘和灵气都清除干净,以便让这里成为云们独有的世界。刚好此时地上山川的泪水汇成了湖海,白云们便把水一点点吸收到身体中来,试图用这水把多余的尘埃都送到地上去。

再说这些残余的灵气和沙尘历经了星光、月华和太阳的照耀,本身发生了质的变化,凝结在一起化做了一个个的椭圆形的颗粒。颗粒的最深处灵气的本性便开始孕育,结成了一个个的孢子。它们此时没有考虑上升还是下降,也没有云的追求自由自在的想法,只是全心全意的不停地融合分裂着。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光的作用,天地间的灵性几乎都被它们所吸收了,所以,这些孢子们长得饱满又富有活力。

云儿们没有在意孢子们的举动,也不想去看它们在做什么。此时,云的身体中已经蕴满了无数的水分子。可它们觉得还不够多,还不能把天空清洗干净,就使足了力气把地上的水继续吸收进来。这时候,云们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云儿们的贪心,身体由于过多的吸收了大量的水份,云的身体变重了,融合时混在体内的灵气已经不能托住云留在天空里了。于是,云儿们便在惊呼中重重地跌落下来,不可歇止的扑向大地。

这是雨的诞生,是因云们的失误而造就的。

云的身体在下落中开始分解,一滴滴、一丝丝,如注般砸向大地。在雨下来的时候,云们最初的愿望也达成了,因为半天里那些多余的物质“孢子”也被雨水带到了大地上、泥土里。

孢子们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这个新的世界,温软的泥土摩擦在身体上令它们觉得很舒服,就深深地把身体扎到泥土中去。雨水在孢子的身体中浸润开来,与孢子深处的灵性一撞,那灵性就感受到了山川孤寂的悲哀。孢子们被山川的悲伤感动了,重重的外衣逐渐破裂开来。孕育了无数个岁月的灵性迎着初升的阳光自泥土间冉冉升起,那张开的嫩绿色叶瓣竟是有些近似天中的云朵。

生命诞生了!天上的太阳看到了这一切,她笑了;把她那无所不能的温暖而明亮的光芒倾注在这天地间唯一的生命中。太内上的另外两个移民,星星和月亮也看到了。它们也想用自己的光来帮助这新生的嫩绿。可它们没有太阳明亮,发出的光连自己也感受不到,反被太阳的光华笼罩住了;便要求太阳让出一些地方来。太阳自然不肯,于是不可避免的就发生了争吵。

山川在地上看到了,就出了个主意,让太阳从东边的天空向西跑,当跑到最西边时就到山的后边休息息。而月亮和星星此时就可以沿着太阳走过的轨迹也向西来,等月亮和星星们到了西边时,也躲在山后边休息恢复体力。而太阳呢,就可以重新出来了。如此周而复始,大家就都可以抚育这新的生命了。太阳和月亮都很赞成,星星们也非常愿意这样做。由于山川的想法,天地间又有了时间,朝阳夜月晚星辉便由此而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地上渐渐被青翠的绿意所覆盖,山川上也密布了长草高树。一切似乎已经是完美的了,可曾经的云们却仍停留大地上不得回到天空里。它们向往着往昔的欢乐、自由翱翔,哀哀的哭泣着,日夜不停,无始无终。

燃烧着的太阳又听到了,它很怜悯云儿们的遭遇,她很想帮帮它们重新回到天空里去。也想到由于自己不停的照射,叶子都被晒的开始卷曲起来了,时间久了,也许就会死去。它想到一个办法,用自己的热把夹带着云儿们的水分蒸发到天空里来,待叶子们需要雨水的浸润了再让云们回到大地上去。它和天上、地上的伙伴们谈了自己的想法,并付诸于实践。那,真的是可行的,云儿们欢笑着升上天空又愉悦着扑向那青翠的山林中。

自此,天与地就截然的分开了,而它们又是息息相关的,共同孕育着生命,夜晚或是白天。白天里在阳光下,生命会全心全意的生息成长,绽放美丽的花朵;到了夜晚,它们又会在安谧恬静的月光下散发着馨香,吐露着悠闲。

云儿依旧在天空里自由自在的飘浮来去,摸摸新生的嫩芽,捏捏星星的鼻子,嬉笑着远远逃开。偶尔,它们也会洒一天恬淡,拉着丝丝的洁白安然的沉睡在天空里。

世界就是如此了,宁静而又活泼美丽着。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孕育着生命,周而复始着永恒的不息。



2003.7.22日23:03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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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54 | 显示全部楼层
老铁门的春天(原创) 

啊,这是春天的艺术啊~~~~

一场初春的雨水涓涓滴滴集成沟渠,汇成河流,它在奔腾着春天的交响诗,它在流淌着绿色的骄树林;春是勃发,勃发的是春天般的活力...

当两扇漆绿的铁门被淙淙流注的雨水浸洇出无法规律的百余道黄绿相间的水痕后,它变得更加衰老而颓唐,带着满身的风尘无言地守侯铁锁崩开的时刻。它怀念着铁锁被打开的声音——哗啦、桄啷...即便用重浊的叹息迎接送往不知倦意的人群,老铁门仍会感到欣慰,自己还有用处。可是如今它老朽了,人们不再经过它,它也不再如新生时那般高傲地带着崭新的活力,响亮地回答时间和命令的问讯,岁月的沧桑和遗弃令它久久的沉默。

当一簇蕴着勃发生机的鲜翠钻开铁门脚下的裂缝时,老铁门费劲地振动了一小会儿,希望能引起小草的注意做一个暂短的交谈。但小草正倾听着春风带来的信息,吮吸着泥土中鲜润的雨水,以便长得更高更壮,就没有介意老铁门猛然晃悠出的难听的吱嘎声。

老铁门感到一阵难堪,沉着满是皱纹的老脸合下眼帘不再言语,心中深深怀念往昔年少青春时的阳刚英俊...

“呵,这是什么呀,你们快来看一看吧...”老铁门猛然睁开眼睛,面前站着一个面白清秀,身材瘦削的少年扬着细长的手臂正对着自己比比划划,一边还招呼着远处的几个人过来看。

老铁门感到一阵愤怒,它很想质问眼前的孩子:‘难道你不知尊重老年人么?我也曾经过了令人羡慕的青春时光才落得如此衰败啊;难道你就要指着我的老朽的面目来嘲笑我的丑陋吗?’

但老铁门克制着自己没有吱声,疲倦地又闭上眼帘,心里想着:‘由着他们去吧,他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就由他去吧...’

老铁门想睡一会,他觉得自己黄昏就要来了,不如多睡一会做几个年轻的美梦;也许不过几日那些腆着肚子的老爷们就会指使着工人搬来两扇崭新的铁门,而它,就会被丢弃到熔炉里废掉。不如就趁着黄昏前的日子多睡一会吧,反正往昔的热闹早已不在自己的面前喧嚣,不如就睡上一会罢。

老铁门闭着眼睛试图用沉睡来忘却眼前一班对着自己吵闹嬉戏的年轻人,但它睡不踏实,黄昏中总有一些凌乱的影子晃来晃去,搅得它睡不安稳。老铁门知道是那群少年人背向阳光对着自己正在比划,挥动的手臂一会遮挡阳光一会又移开,搅动着光影在自己脸上作乱。不过它仍不想睁开眼睛,并不想愤怒地震动出轰鸣呵斥那群少年快些离开,它只觉得累...

就在老铁门恍恍惚惚即将睡着的时候,它感到脸上身上有些痒,就抖动几下,想把那些讨厌的小手驱离开,别再打扰自己的睡眠。但这似乎并不起作用,老铁门感到更痒了,并听到细簌的声音,觉察出有些粉末滑落自己的面庞。

老铁门猛然睁开眼睛,就望见最初的那个少年正捏着一节天蓝色的粉笔对着自己做简洁的挥动;挥动时,细簌的声音、痒的反应及粉末滑落的感觉就随之出现。其他几个少年则站在不远处漠然观看。

老铁门苦笑了一下,心知自己是被这些调皮的孩子们当做可以写字的黑板了。不过,它也有一些欣慰,在废置了许久后终于被派上了用场,无论做些什么也可以证明自己还是能发挥一点作用的。

想到这,老铁门不禁有些快活起来,更觉得那些痕痒是种甜蜜的亲吻了,象小孙子亲爷爷的感觉;那些细簌的声音就好象在唱一支林中小鸟莺莺婉转的歌儿。

如此,老铁门不再觉得疲倦了,它挺直身子并紧门缝,耐心等候着少年结笔时手臂的那跃然一挥。或许就会因此而引人注目呢,它和缓了心思笑吟吟的想着。

“嗨,你们看,我利用雨水流下的深痕画成树干,左边两棵树并在一起,右边稍稍有些距离分开。这里有几条斜线在树干左上方,我描了两笔可以作为分开的枝杈;瞧,很象两棵树吧。”老铁门看到眼前的少年人正一边用块手帕在自己身上挥动抹拭,一边回过头和几个撇着嘴,眼角带着轻蔑的少年们说话。

“然后呢,这门不是一块铁板各自焊成一扇的,是两块对接焊好的,就可以当作是水面。而水线以上有些高低不一的锈迹,我可以画成灌木的样子,水线以下画成倒影;再用手帕全部抹成虚影,水线下的向下抹,再在底部打些平静的水纹。嗯...”少年人忽然沉思似的停下了手。

老铁门有些兴奋起来:‘好聪明的孩子啊,竟然可以利用我身上的锈痕水迹作画;我得好好等下去,瞧他究竟能画出什么来。’老铁门感到振奋,身子骨里一阵轻松,它不由自主地振动起来,发出嗡嗡的鸣响。

“这样,我想应该是这样,左侧大门右下方有些倾斜的痕迹,我把它涂成切线岸的样子,再打虚;右侧大门两棵分离的树旁我画成突出的岸,再单描一条小舟靠在岸边就可以了。你们看怎么样?枝叶我就不画了。大门本来就是绿色的,因为雨水的侵蚀有了许多竖立的深浅不一的道道儿,但还是绿色较多于黄色的,而且并不是很清晰,可以算做是树林中渐次远起的树干,也可以当作是茂密的枝叶、灌木丛。再加上已经画出作为主线的树、岸、船和清幽的水,门缝下部剥落的漆痕露出的红、黄色块可以当作盛开的花朵;你们看多美,这是春天的艺术啊。你们说是吧?”

少年人站在老铁门面前一边左描右画,一边不停地抹拭着,并移近老铁门再向后跃离,观看着和伙伴们谈着、介绍着。

老铁门看出少年的面部明显因兴奋而红润起来,眼睛里也发出清亮清亮的光。它看到少年的手不时地高高扬起来,口中笑出清朗的声音,高叫出让它也随之激动起来的语句:“你们看呐,我就叫它《春天的静水河畔》,这是春天赋予给我们的艺术啊~~”

老铁门看到少年人兴奋地欢呼起来,一边望着自己舞蹈般地后退,一边不停地挥动着清瘦的手臂。

老铁门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人,耳边响着少年啧啧不绝的赞美声,它衰老的心中不停的激荡着。少年人在自己身上画出了怎样的美景它完全不能看到,但老铁门的脑海里却从少年的描述中仿佛看到了绘在自己身上的景象。

它没有镜子举在眼前,也不能站在对面看着自己,此时此刻却用了少年人心灵及思想的镜子领略到本已不再属于它的充满活力的春光景象。

老铁门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了,随着刮起的春风轰隆隆地发出振动的鸣响,用雷霆激动春雨的声音向着几个挥舞着手臂欢蹦着的少年人呼喊着,向着眼前处处萌发着春意的绿色呼喊着:“啊,这是春天的艺术啊,这是春天的艺术啊~~~”

2006.4.27日17:10分中国文学论坛/注册名:雪链

在这个万物萌发的春天里,我用这个即兴的小文字感谢那些重新给予我春天活力的网络笔友们,感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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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57 | 显示全部楼层
瞎谈谈(原创)

1.关于活着的话题。激动这个情绪关于生理上的反应,建议找专门的专家探讨。个人理解很浅薄,以为就是触动有感却不能解决的情况下,容易激动。说女人容易激动那是有偏见的,男人也一样容易激动,只不过男性是较理性,女性较感性,这一点上程度高低而有影响罢了 。

随着年龄的增长情绪变化减少,那是因为阅历在增厚,碰壁的经验导致前冲减速,磨合后的情感处在逐步麻木的阶段中。也就是说新鲜感在降低,同时知识与认识在不断上升,一些平静符合年龄的认识在排斥旧有的习性。

而只有低层次的需要被满足后,我们才会产生向高层次需求的意识;无论是年轻时代简单的索取,还是青年时代以后缓步的攀升,都与认识的厚薄有关联。

年轻时代有大把的时光去挥霍,到晚年输一次都不容易,因为没有时间再翻盘。 这正是珍惜时间的结果,晚年人们更会合理的调度不多的时光,虽然反应速度跟不上了,但做事更有计划更周密,反而不易出差错。所以说,我们的生命中百分之五十都被年轻这个字眼和不珍惜的概念浪费了,再抛去生活作息花去的时间,真正为我所用的并不多,中年以后倒是最好的时间使利用。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如果倾其一生都在着意调配时间的合理使用,相信人生的乐趣就要减半,许多不适合精细时间的人未免就会活得痛苦不堪;所以说怎样合理使用自己的时间还要各人自己看着办,总之到死前后悔少一点就行了。安知浪费时间的人不是快乐的呢,各人所占的立场观点不一致就难能意见相吻合,这是没必要刻意要求的;但反思而后能觉得生命旅途中不乏快活或成就感,那就没有白活。

2.谈生活人与佛事。讲于不杀生就是入佛道,研究佛学就是修行人,那大可分二而谈。一不杀生但不救生,同样也是在杀生,入目不顾,有少不为,那么杀孽同等。二研究佛学不等于修行,依旧可以结婚生育,但行为之道在于谋、在乎于心,便是不信佛者一样也有善缘一样也行佛道,观本心做好人罢了。

夫关大道者,亦可以提刀杀鸡,成大善者小缺失是不重要的。但一边吃生一边超渡并求众生放下屠刀就是伪善行了。俗语云:身不正何以正影斜?但也不应只求渡己而放下渡人的大道。俗世人修功德因缘慧时的不足,很难真正成大道;修其一生而无所得,亦在人前任强梁。那么就没有强修的必要,不妨入世提刀,斩尽妄生者。虽不修而修,得业而无业。夫其道者大道也。

生活人要求诸善行还须平常修,修出平常心。讲执著,应有分辨觉,抛却分别心;亦可分别行,却不得分别渡。知而不比是为有私念。然无人不私,自身修行求正道便多抛于众,这也有私心;但修得好就可以多渡人,就见着大道观了。是以,先修自身亦可兼渡众生,对于生活中人讲是较为合理发挥的态度。但各人认识不同,也就依照自行的道理去做,这里,就是些个人见解罢了。

3.讲脾气。凡人都有脾气,因为自我控制程度的高低而有大脾气小脾气之分。而脾气亦有多种,不多说动辄大发雷霆者,也不谈过度私我者的脾气。不妨说立场问题,有人在个人立场上脾气小,有人在公众立场上脾气大。这样的人应是平时很注重个人的修养,但又很重视道德理义等行为的准确性;所以在个人问题上很容易让步,在公众立场上就其原则寸土不给。这样的人脾气不小,个人所得也少。虽然脾气本身不见得就要提倡,但这种舍己为人的脾气还是应该提倡。

有些人很重视个人的修养,所以在很多问题上都没有脾气。只是人都有弱点,也就是引发脾气的关键。所以重视个人修养的人也会有脾气,不过是修养程度较高,即便很有脾气也还是尽量控制得好,举止讲究罢了。这样的人脾气在于里,亦善于调节,是以不触动关键处,不使其无可忍,大的脾气是不会表现在外的,但小脾气还是通过行止稍稍表现出来。这就是小脾气的一种。

脾气在于自我的调节控制,无论出发点如何,脾气总是容易出现失误,予人以可趁之机。是以,脾气固然可以分情况而发,但也应明觉小我与大我之分。设若只为一己的得失而大发脾气或不发脾气,那么这样有无脾气的人就都是失德者,即算倾生没有脾气其实已得众生之脾气。只不过不自知罢了。修行人不谈脾气,但一样也有脾气,隐藏掩饰的较好,或者不承认其为脾气。这样说下去,想没有脾气的人也要对我发脾气了。就不说脾气,不诱发脾气了罢。

2007.3.17日17:15分禅茶会友在线交流论坛/注册名:小猪头

在屠夫处讲,猪就是幸福的,在猪处讲,猪还是幸福的。在屠夫处,猪就是干净幸福的,在猪处讲,猪仍是干净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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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0 2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春节之与锣鼓调,轻擂重予序隆容(原创)

打哪里笔,至何处行,人世界就是这么的不一般。且打个盘旋,升个调子,我开篇你作乐,同心同情赴新申。

想年来多少四万八千页,思前岁日日多少故旧离别情,有欢复心,有张扬志,秋花黄来冬雪疾,飞赋何曾不追真。就随意笔,就行路长,欢歌里处锣鼓响,叮当,乒嘭,爆竹声声万旗邦。嗨嗨嗨,年来四百八十渡,条条直奔红太阳。那是春光道啊,那是大人生,挥舞起手臂情意长,起舞起身形沿路扬,多少春秋苦和夏,堂前你语,堂外我歌,近相前来,四海兄弟是一家。

俗话说一家人不离一家事,天底下哪有无情道,畜生骂的,孺子讲的,儿女情的,爹娘系的,惟有这年来盼,惟见这节来迎,都聚合,面面相觑不是思,你欢歌我放炮,挥笔成行泼浓墨,千秋绘可汇红堂。自此倾心合,如世予道得,得其乐也,心象合。

诸事不齐备,年来何所盛,节至不扬思,淡日何所成,倾一笔大洒江山愿,怀一心直行新春阁,乒~~嘭~~~青天下磨白日,万花筒里灿人生,喜岁喜来健,岁岁健来民,乡里知故里,同里最相施,亲友湖海情义重,歌谣荡处天地倾,从初一始至三十终,翻花跌宕走,光扬明路前。

之于人生有至美,潜喻至美任由来,斗将丝絮放前庭,惟惟,细与观者裁。裁到处,紧思量,如何至美成衣形,着身行路体犹享。这一剪渡身良,分割去,思睦形,得体之衣由成去,骨角峥嵘袂飘扬。至美如是从衣里,为人着思,时事体谅,虽不见貌美怒寒花,花边饰带擎人颜,摆布大方氅欲将。观者如裁行衣裳,事者入心行体量,温馨赋予如意剪,至美源出缝纫工。

人间有情长时驻,情到呢哝爱意深,思一语无礼且割下,言一状无形当撇弃,有心歌者必清喉,爱到真时着人想。为人着想时时赞,人间至美第一当。

一杯苦咖啡,一碗清凉茶,品饮人入味,味觉细其间,爱见欢合有悲情,事遇真时计较言,计较两相短时轻,日到长时怨所衔,前朝多少山盟誓,不比细细磨碎颜。执杯而温掌,入喉而致真,苦中思甘甜,茶序有任深,细与一手量,无非挚中沉,知爱不得已,须向品后吟。

夫叹息,人间有至味,八千青丝长,根丝被其香,须见茹情春,现与故旱扬。惟焦渴知寻甘泉,惟饮饱逐尘归,应体来时路与情,应明泉水清冽倾,细思量,相谅解,爱愈长,而害不得身,对语愈温存。

习一段路,谈爱之和,打个盘旋是花炮,银花火树映遥天。有父母者知眷恋,无父母者知旧居,心有悲苦须欢渡,一杯清酒徐人泉。体有生身行明朝道,身外是山千家有口,不以一意苦四方,须行沥志教众生。不负生之养,不负天之光,光扬而暗寐,心扬而志长,能与自身欢,方将万代行。

人不可以磨志挫知,须磨志以行知,知者众而志愈扬,暗者深而天光亡。晨之道乎,纳以新,晨之道乎,卓越光,明身正气,生意盈强。是序,为众欢而己欢,先天下之乐而乐,视者相感,感之从其,天下皆乐也。欢渡佳节日,你爱我心足,足实足实我生无悔。

而与贫富路,乃与世道思,世道何所有,为国一所至。新春贫愁苦,何衣添至衣,饱以渡家亲,问天不应意,问世谁所真,当夫家国道,不与贫寒施。以一盘饺子道,以一种颂扬印,歌功德者求于节,惟节而予一盘饺子德,德之厚也,万代流光,业之绩也,便宜一盘饺子。敲锣打鼓天下皆知,暖一岁末岁初肠,撇一岁无心妄顾道。若此业绩大矣,致上有嘉,致下有褒。

夫其寒者,势权难争,寻谋无路,三百六十五日,一盘饺子嗟来之食,何其广被乎,天下寒民束寒肠,贵胄流油任肆强。民何尝妒富路,人谁与基业攀,大地无梁木,孰与广厦墙。洁一肠衣奔行弥苦,无非事于磨生道。磨生而认知,无良方有弘,弘后再行成,德被裕光宗。国不以民而强,且与国之道,无错也,夫家道起而人之光。然人道路,自国有欲,无欲以平道,奔驰车送饺子。大笑,何不拆车以资众民,可见其心志不在于民,亦修于民,与多工作,何来多工作?广厦之下多少寒苦无衣无履,小如蝼蚁,大人自不见,见亦不见,非见亦以一树而树天知,夫业绩功德路。

惟寒可知,世道艰辛,惟节而与,人道短暂。不为己者天诛地灭,善之大义也。复又盘旋起,路又坎坷难,人有自然喜,一梦而美一步而欢,大富者求其业,小寒者求其寸,一寸而快美,邻里之短长,相亲复相悯,是为寒者道,更是至生思。寒于身不贫于志,一朵野花有清香,一筷淡食自平常,亲与亲爱,爱与家亲友亲,多于被人,广于被天,东升是处总是红太阳,一岁朝起必见新希望。

打个盘旋飞花炮,我歌我笑拍手跳,窗前蓝雾争密起,声春雨催尽开苞。

2007年2月19日大年初二上午9:38分秋色文学论坛笔/注册名:火的轻云

作揖,拜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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