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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共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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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7 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与你共生死》
                       第一章
   初夏的一天。W市落雁湖渡假村择吉开业。酒会定在晚上,但宾客们下午就被请来了,各种游乐项目供来宾免费享用,电视台的人全方位录像,报社的人在拍照。
   院子里,美思尼副总马宏曦与司机肖良下了车。肖良说:“马总,今天场面大,来的人多,您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马宏曦说:“嗯,你少喝点酒。”“马总放心。”
楼内大厅签到处,马宏曦签下“马宏曦”三个字,然后向电梯走去。
   清幽的落雁湖芦苇岛,关超与卢冰梅划着船经过这里,一阵凉风从水面吹过,拂去了夏日午后的炎热。俩人觉得很是惬意,于是停了浆,任小船在水面上荡着,抬头往山上望去。只见一道瀑布喷涌而下,一波三折,飞珠溅玉,激起的雾霰悬浮在阳光下,晶莹地闪耀着绚丽的光彩。有几只水鸟被她们的浆声打扰了,扑棱棱从芦苇丛中飞起,盘旋片刻后又轻轻落在芦苇尖上,一边随风摇晃,一边咕咕咕地互语,关超和卢冰梅都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卢冰梅说:“真是仙境一般,怪不的竞标落雁湖渡假村的老板们都跟拼命似的。”关超说:“单是咱们省的竞标者就不下十位,结果中标的却是一位洋人,肥水流向外人田,真不知决策者们是怎么想的。再说了,美思尼羊绒集团还在那儿搁浅着呢,老总王江就撇下企业来落雁湖出任总经理,情节上也不顺啊。”卢冰梅笑了,说:“多年的记者生涯算是把你打造出来了,忧国忧民。”关超说:“说真的,我倒是常常为自己的麻木冷漠,而觉得可耻、可恨呢。”卢冰梅说:“昨天的日报我看了。”关超:“不会吧?美容院会订日报?”卢冰梅说“小瞧人了不是?我那个地方去的都是有档次的人,自然要准备不同的读物供兴趣不同的人消磨时间。咱也显得上档次不是?”关超说:“哦,是这样啊。”卢冰梅说:“头版就是你的文章,披露了煤老板企图掩盖矿难死了人的事,我看的很解气,文章很有分量。关超,我真的是佩服你,有勇有谋,能巧妙取到证据,敢和邪恶势力较量。”关超说:“文章虽然见报了,煤老板也落网了,但为矿难家属争取赔偿的难度会更大。那个煤老板赌博被人下了套,输的一塌糊涂,早把煤矿抵押出去了,他现在是资不抵债。”
   一辆快艇从她们身边飞过,激起的水浪溅过来,把她们吓了一跳,两人取出纸巾檫脸上的水珠,卢冰梅认真地端详着关超的脸,说:“关超,我可提醒你,你劳心劳太多了,你的年龄可让人往大里猜了,你得抓紧到我那里做护理了。”关超说:“我有那份空闲就去武术馆了,我是武术散打好手呢,行走江湖之人,风波险恶,防身功夫是必备的。”卢冰梅说:“功夫好未必天天用的上,漂亮可是搁在脸上的,时时展现在人们面前。”关超说:“我用的化妆品可都是名牌啊。”卢冰梅说:“化妆品再好都是浮搁在皮肤表面的,要想把有效成分渗透到皮下只有到美容院。你别借口忙,又仗着姿色好,就忽略了对自己的呵护,等你把姿色丢尽了再来找我,我可就回天乏术了。”关超说:“好吧,这一两天我就去找你。你的皮肤光滑水嫩,看来做护理是真的有用。我不是拍你马屁。”卢冰梅说:“你想拍就拍呗,我高兴着呢。”关超说:“冰梅,你该嫁了,别可着劲儿挑了,追你的人不少,都是他们把你惯坏了,惯的你孤高自傲,凡人不入你的眼,你虽然看上去年轻,毕竟年过三十了,说的刻薄一点,已是昨日黄花了。”卢冰梅叹了口气,说:“没一个让我动心的。”关超说:“不是少女了,纯情浪漫会害死你的,你得明白,对于三十多岁的女人来说,机会不是很多了。哎,我听我家老林说王江对你挺上心,你不考虑考虑吗?”卢冰梅说:“你不了解王江,城府深着呢,我和他根本不是一类人。我要找的男人,有个样子立在那里呢。”关超说:“是谁呀?我认识吗?能打动我们绝色美人的芳心,此人肯定有着绝对的魅力。”卢冰梅说:“你猜。”关超说:“这我到那猜去?我只能猜到我家老林,除了他,我不知道该猜谁。”卢冰梅哈哈笑,说:“你可真会猜,就是你家林伟晗啊。”关超不屑地说:“是他呀?你可把他抬举过头了,他那是在人前头装呢,身上的臭毛病多着呢。”卢冰梅幽幽叹口气,说:“林伟晗是帽子,王江是鞋,不是一个档次。但愿在我有生之年科学家们能克隆出一个林伟晗来。”关超说:“看来你还真把那小子当成一碟菜了,要不我让给你得了,我也正想换换口味呢。”卢冰梅说:“林伟晗,不管他是谁的老公,我都会去抢,但他是你的,惟有你,我不能。这就决定了我只能站在远处欣赏他,站在近处祝福你。关超,你要好好珍惜他,也代我好好珍惜。”关超点点头,笑说:“我还真没看出那家伙有这么大的魅力,能打动我们W城第一美女。”
    这时一条快艇划了过来,上面的人在喊:“宴会就要开始了,请各位靠岸!请各位靠岸!”散在湖面上的小船都开始往岸边划去。关超和卢冰梅上了岸,就看到不远处有个运动场,几个人在玩运动器械,关超走了过去,往上轻轻一跳抓住杠子,利落地做了几个引体向上,引来一阵喝彩。人堆里的郑青青走了过来,亲热地拉住卢冰梅的手,“卢姐,你也来了?”卢冰梅拉她走到关超跟前,说:“我给你们两个介绍一下。青青,这位是晚报的首席记者关超,落雁湖副总林伟晗的夫人,关超,这位是美思尼的当家花旦郑青青。”郑青青放开卢冰梅,抓住关超的手,说:“啊,这位就是大记者关超啊?文章写的那么好,人也这么漂亮。”关超也顺便恭维了几句:“卢院长呵护出来的美人,青青小姐算是拔尖的了。”三个人一路走一路讨论着养颜的话题。
    宴会厅内,人们纷纷对号入座。林伟晗在与服务领班说话。关超推了卢冰梅一把,笑着说:“哎,你的白马王子就在眼前,赶紧上去表示表示啊。”卢冰梅也笑了,说:“你站的这么近,我怎么表示?”关超说:“我回避,我回避。”说着就要离开,卢冰梅拉住她,说:“你别太狂了,当心我真的抢过来,哭死你!”俩人说笑着往各自的坐位走去。
    落雁湖渡假村总经理王江的办公室在酒店的11楼。凭窗望下去,飞舞的彩旗,游玩的宾客尽收眼底,时不时可以看到林伟晗匆忙进出的身影。王江与马宏曦临窗品茶。“马总,台商收购厂子的事,进展的怎么样了?”“合同已经没问题了,但款子只到了十分之三,有内部消息说那个台商好象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想反悔呢,因此后来的款就没有跟上,不过既然合同已经签了,他想反悔也没那么简单。”“他听到什么了?”“不知道。但我想,假如他真的听到什么的话,大约也总是与设备有关。”王江听到此不禁有些焦灼,说:“美思尼的事解决的越快越好,我真怕半路出什么娄子,马兄我再叮嘱你一遍,把设备的帐再细细平一平,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单据上留下什么漏洞。”马宏曦说:“王总,我要说几遍你才能放下心?原始单据早已化灰化水了,我连它们长的什么样都记不的了。我不毁了它们难道等着它们要我的命吗。”王江说:“对不起,马兄,我慌不择言了。台商不接手,我这心里总是不塌实。你我都明白事关重大呀!”马宏曦点点头,说:“台商那边我会时刻留心的,至于账目,我干了这么多年的会计,如果连个没有瑕疵的假账都做不出来,那还算的上是个称职的总会计师吗。”马宏曦说着就笑了。王江也露出了笑容。
这时王江的行政助理夏朗敲门走入,夏朗说:“王总,刚才赵副市长的秘书来电话,说赵副市长不来了。”王江点了点头,抬腕看看表,说:“7点了,小夏你通知林副总开始吧。”
小夏答应着正要退出去,郑青青走了过来,夏朗知道王江与郑青青的关系,于是含笑侧身把她让了进去。郑青青说:“马哥、王哥都在啊。”“马宏曦笑着点点头站起来,说:“青青来了,你们聊。”说着走了出去。
     郑青青关上门,走到王江面前,两手放在王江的肩上,王江面露不悦,说:“酒会马上就开始了。”郑青青说:“你赶我走是不是?”王江走到镜子跟前正了正领带,说:“青青,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忙的脚尖朝前,有功夫招呼你吗?”郑青青说:“你这话我不想听。我要你招呼我了吗?我只是有日子没见你了,想着你挺累的,来看看你,这就叫不懂事?我们俩好了7年多了,认识我们的人都把我们当夫妻看,我自己也以准夫人身份自居,可你的心,我越来越把握不住了,我觉着你已经变心了,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你要一脚踢开我,另寻新欢,对不对?”说着眼泪流了下来。王江拉住郑青青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下,搂住她的肩,说:“青青你也看到了,筹备渡假村忙的我脚打后脑勺,今天才算刚刚忙出个头绪来,其它的事容我缓口气,好不好?”郑青青止住了泪水,依偎在王的胸前说:“你答应安排我在渡假村工作,现在渡假村已经开业了,你也该抓紧办我的事了,这对你来说不费吹灰之力,是不是?”王江说:“青青,厂子那边台商还没有接手,你还得在那儿给我盯着,有什么异常动静,你要马上告诉我,那块烂泥巴还没有甩出去,还在我的心上糊着呢”。郑青青说:“美思尼,我是一天也不想呆了,为了你,我只得咬着牙熬下去。王江我可告诉你,我早已是你的人了,我等着你排排场场来娶我,你要是抛弃了我,我会和你一起死!”王江抱起郑青青往里屋走,说:“你倒是想嫁别人呢,还得有人敢娶你。”王江把郑青青扔到床上,开始解自己的衣服,郑青青冷冷的看着他,王江说:“祖宗,你倒是快脱啊。”郑青青慢吞吞地解扣子,说:“你就会拿这招来降服我。”女人的夏装好脱,王江还在解鞋带,郑青青已经玉体横陈了。
    宴会厅。酒会开始。主持人林伟晗把董事长吉恩,总经理王江介绍给大家。吉恩汉语不灵光,简单致辞,王江也说了几句欢迎的话,宴会便开始了。
    关超与报社、电视台、电台的坐了一桌,她旁边的一桌就是卢冰梅和郑青青等女宾。
王江带着吉恩挨桌敬酒,夏郎拿着酒瓶跟着,他们来到郑青青这一桌时,王江拥住郑青青的肩,对吉恩说:“董事长,这位郑青青女士,是我的女性朋友。”吉恩说:“漂亮!王,我可以抱一抱她吗?”王江说:“我没问题,你得问问人家自己。”郑青青说:“既然我男朋友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啦。”
王江等吉恩和郑青青拥抱完,说:“这一桌子美女,以市花冰梅为首,晃的我心都花了,我这人抵抗美色的能力是很差的,我得赶紧走了,否则就该犯错误了。青青,这一桌子美女就交给你了,你代我好好招待,慢待了她们可不是我的错。”
   他们转身来到关超这桌,王江对吉恩说:“董事长,这一桌都是媒体的朋友,是咱们要极力讨好的贵客,这会儿咱们的实况正在电视上直播呢,今后还需要各位的大力支持。”在座的几个人也客套几句,一一碰过杯,走到关超跟前,王江说“董事长,这位关超女士是日报的首席记者,她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我们林副总的夫人。”吉恩一听高兴得很,把关超拉进怀里抱了一下说:“OK,OK,漂亮漂亮,又有才华。”
王江与吉恩离去不大一会,林伟晗带着几位副总过来了。酒量颇浅的林伟晗已经喝多了,他依次与几位碰杯后,给关超的杯子里也斟满,大着舌头说:“记者同志,老婆大人,咱俩也碰一下,你随意,我干了。”关超说:“老林你不能喝了,你是酒会主持人,总不能客人还未尽兴,你先趴下吧。”林伟晗说:“老婆教导的是,谢谢老婆,我先干为谢。”说着一仰脖子把杯里的酒干了,摇摇晃晃离开了。
    两巡酒过后,气氛便活跃起来,人们各找熟人拼酒。关超在上流社会行走经年,今天来的人她认识的不少,于是也拿着酒杯去与一些必须共饮的人挑衅去了,但她心里清楚,自己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不能多喝。走到美思尼这一桌,马宏曦首先站了起来:“小关,不能只盯着年轻帅哥哪,老将出马一个顶两,老哥哥今天一定要和你干上八杯,纠正你的错觉。”关超笑着说:“姜多昝都是老的辣,小女子对大哥级的从来都是敬而亲之。”
陆久杰拿着酒杯,笑吟吟迎面向关超走来。陆久杰举一举杯子,说:“情人。”关超笑说:“别跟我碰,我得开车呢。”陆久杰说:“我没说跟你碰,这儿不是碰的地方。”关超说:“你就嘴上坏吧你。”陆久杰说:“我心里比嘴上坏。说正经的关超,祝贺你又拿下一个大活儿,头版头条,干的漂亮,改天哥哥专门设宴跟妹儿畅快喝喝。”两人碰了一下杯子,关超认真喝了一口,说:“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没有你的大力协助,那么大的活儿,我一个人怎么能拿下来?”陆久杰说:“情人需要援手,那是得玩儿命跑的溜溜的。”陆久杰是W市公安局分管经侦的副局长,关超在对几个案子的明查暗访中,几次遇到危险,陆久杰都及时出手解救了她。关超说:“今天真的不能喝,改天找个时间我好好谢谢你。”陆久杰说:“先说好啊,别拿酒谢我,不稀罕。”关超说:“死去!一张臭嘴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色鬼。”
   卢冰梅不爱凑热闹,只在自己位子上坐着,与两个请教美容的女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关超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她想喝刚刚上来的汤,抬头时恰与卢冰梅四目相对,俩人便会意一笑,举起杯子做了个碰杯的动作,各自干了。
   某小区,孙达启的家。孙达启正在看电视直播的落雁湖度假村开幕仪式,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电视里的关超。
落雁湖酒宴接近尾声,关超站了起来,她要回去了,好几天没上网了,她得看看邮件,和好友说说话。她这一桌的人也不知道都流散到那里去了,倒可免去一.一告别,和林伟晗对上眼之后,她赶紧和他打了个再见的手势。
    关超回到家,换了衣服和鞋,泡了一杯茶,开了电脑,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知道一定是老林的电话,问她是否平安回到家,她打开包包取手机,却发现里面多出来一张折叠的纸条,取出展开来看,只见上面打印着一行字“王江在美思尼引进设备中有重大经济问题!”她看了一眼纸条便放到一边,接起老林的电话,向他报了平安。回完老林的电话,关超再次拿起了纸条,边看边想:且不管内幕究竟怎样,现在老林是王江的手下,该给老林提个醒,告诉他谨慎些才对,要是王江出点什么事就绝不会是小事,趁早离他远些,想到这里,她拨通了林伟晗的电话。
    送走最后一拨来宾,已近午夜,林伟晗、王江、吉恩都是喝了一肚子酒,胃里很不舒服,需要吃点东西,于是三个人来到小餐厅,服务生赶着上来茶水。王江说:“这些日子咱们都没吃好,特别是老林累了好几天了,我已经告诉厨房准备几样小菜,一钵汤面,咱们也认认真真吃上一顿饭。”林伟晗疲乏极了,脑袋发晕,身子软软地靠在椅背上,勉强支撑着,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他也懒的去接,还是王江拿起他的手机摁下接听键,支在他耳朵上,他才接过手机。电话里传出关超的声音:“老林你很忙吗?要不,我等一会再打过去?”林伟晗大着舌头说:“正和董事长、王总吃饭呢,老婆大人有何指示?”关超说:“你到外头接电话,我有话跟你说。”林伟晗说:“老婆,除了被窝里的话,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了吧。”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站了起来,对吉恩和王江说:“老婆的私房话。”王江说:“去吧,去吧。”吉恩也笑着点头。林伟晗摇摇晃晃离开餐桌,走到外边,说:“什么话啊,还得背着人说?”关超说:“老林,有人往我的包里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王江在美思尼有重大经济问题。”林伟晗说:“你们新闻记者小道消息就是多,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不是老碰到这样的事吗。”关超说:“我感觉不是空穴来风。”林伟晗说:“关超,你该不会对这张纸条发生兴趣吧?”关超说:“不会,正经事还忙不过来呢。”林伟晗说:“这就对了。谁给你的纸条?”关超说:“不知道啊。”林伟晗生气地说:“这家伙什么居心!他怀疑王江他去告呀,干什么拿你当大头?你听我的关超,这破纸条你马上扔马桶里,放水冲走,听见没有?王江的背景很不简单,你老公又在人家手下讨饭吃,你没有理由去招惹人家。”关超说:“我也没打算把纸条当回事,我只是提醒你别跟王江走的太近。”林伟晗说:“行,我知道了,我会把握的。”几分钟之后,林伟晗回来了,王江说:“老林,是不是老婆要你回去效力?今天晚上可不能走,咱们定好的。明天第一天营业,事多,从市区往来赶是要误事的。”林伟晗说:“不是,不是。她的包里被人动过了,她就神经兮兮的当回事了,打电话告诉我。”王江说:“哎哟,弟妹没丢什么东西吧?”林伟晗说:“没丢东西,还多出来了。”王江说:“那一定是红包了,记者走到那儿,红包跟到那儿。”林伟晗说:“不是红包,是一张纸条。”王江说:“还好,不是炸弹,是一张什么破纸条?惊动弟妹半夜打电话来。”林伟晗大着舌头说:“纸条上只有一句话,说的是美思尼什么事。”王江顿时大吃一惊。
    回到自己的房间,王江顾不得夜已深,急忙拨通了赵斌副市长的电话,说了关超与纸条的事,赵斌说:自己与关超近距离接触过多次,她是个懂得深浅的人,不至于把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当个事,你沉住气,没必要草木皆兵。

[ 本帖最后由 半纸情郎 于 2009-6-5 18:03 编辑 ]
发表于 2009-5-27 12:50 | 显示全部楼层

继续~

人物关系看得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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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7 12:55 | 显示全部楼层
藕滴时间有点紧,来不急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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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14:17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物:
关  超——W市日报首席记者。
王  江——前美思尼羊绒集团公司老总,现任落雁湖总经理。
孙达启——前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大队长。
林伟晗——关超的丈夫,落雁湖度假村的副总。
郑青青——美思尼羊绒集团公司的资料员,王江的情人。
卢冰梅——冰梅美容院的老板,林伟晗的情人,后嫁给王江。
赵  斌——W市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局长
夏  朗——孙达启的侄子,赵斌的准女婿,王江的行政助理。
杏  花——房东大嫂。
陆久杰——W市公安局分管经侦的副局长。
马宏曦——美思尼羊绒集团公司副总、总会计师。
吉  恩——加拿大人,落雁湖度假村名义上的董事长。
葛化成——货车司机,受王江指使制造车祸。       
吴书庭——诗人,假证制造者。
周桂琴——车祸中丧生的美思尼副总于志栋的妻子。
于小丹——周桂琴的女儿。
蒋  和——王江的打手、心腹。
肖  良——马宏曦的司机。
贺志清——日报社的社长。
杏花丈夫。
杏花公婆。

[ 本帖最后由 半纸情郎 于 2009-6-23 06: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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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15:02 | 显示全部楼层
自己从头看了一边,妈呀,眼花死了,直串行。字小,又分不出段来,这不是折磨人吗!555555555情绪倍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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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7 15: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点都不眼花,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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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冰梅美容院。卢冰梅在给王江做皮肤护理。郑青青从一家商城出来,给王江打电话:“老公,你在那儿?------不休息啊?-----那我过去吧,人家想你了-----才不是呢,钞票还够花一阵子呢-----人家是真的想你了,都快两个星期没见面了-----好吧,拜。”郑青青悻悻地合上手机,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子路过美容院,郑青青看见了王江的车子,招呼司机停车。
     卢冰梅给王江做完了护理欲起身,王江抓住了她的手,“冰梅。”卢冰梅往出抽自己的手,王江不放。卢冰梅:“王总!”王江摇摇卢冰梅的手,祈求一般:“冰梅,坐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说。”卢冰梅欲站起,王江拉她坐下:“我难得休息一天,冰梅你就给个机会,让我献献殷勤吧。我不敢约你共进晚餐,中午这一顿,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郑青青走进美容院,一女孩迎上来,知她是老板朋友,向她指了指卢冰梅所在的槅间,郑青青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隔间里,卢冰梅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站了起来。“王总,如果你约了青青,我可以作陪。”王江坐起身来,说:“这就算给我面子了?”
    郑青青走了进来:“巧啊,王哥也在。”卢冰梅说:“青青来了,你们聊吧。”不等郑青青说什么,卢冰梅快步走了出去。
   林伟晗住在落雁湖,关超觉得轻松了不少。往常她忙采访,忙应酬,忙写稿,还得挤时间做家务,操心林伟晗的吃喝,潜意识里家和林伟晗成了她的负担。现在好了,家里只剩自己了,连日来她不仅没有进厨房,连屋子也不用每天收拾了。晚上回到家里,惬意地倒在沙发上,让电视开着,怀里抱上本书看着,或者打开电脑,找几个异性打情骂俏上一通,想多晚睡就多晚睡。她习惯于睡前洗澡,可是因为她睡的晚,林伟晗已经入睡,为了不惊醒他,她不敢开大水龙头,只能让水细细地流,这让她很是不爽,现在好了,她可以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让水哗哗的流着,惬意地享受着热水柔软而有力的冲击。因为她的熬夜,她和林伟晗的房事也大受影响。林伟晗上床的时候正是她的思路最活跃的时候,半夜她上床的时候正是林伟晗睡的最香甜的时候,两人的房事便越来越少,为此关超有时会暗暗恐慌,自己才30多岁,性欲就淡了,难道是未老先衰了,不可能啊,自己是市武术协会的会员,散打好手啊,等这个周末,不论多晚也得让老林回来过夜,自己好好激活激活,奉献奉献。
今天是周末,林伟晗也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关超收拾好家,去美容院之前给他打了个电话,要他回家今天晚上必须回家,林伟晗淫淫地说:“老婆,想我的好东西了吧?”关超说:“臭流氓。”说完挂了电话,就直奔美容院。卢冰梅见关超来了,笑的意味深长,说:“今个周末,老林要回来了吧。”关超说:“不为他,我想自个儿臭美,不行啊。”卢冰梅说:“哟,什么时候学会虚伪了?躺下吧,我给你做护理,再给你化个淡妆,好为你们奸夫淫妇的周末之夜增加些情绪。”关超笑说:“你为他想的可真周到。”卢冰梅说:“我白想,你是实际操作者。”关超哈哈笑,说:“要不哪天让他也操作操作你?”卢冰梅说:“我不缺实际操作者,我缺的是精神上的苟合。”关超说:“那你就只能意淫了。”卢冰梅说:“嗯,是啊。”关超趟下闭上眼晴,就听见有人说:“关姐,巧啊。”原来是郑青青,她做完了护理,等着做美甲。
    时近中午,关超和郑青青才做完全套美容项目,关超就拉着卢冰梅和郑青青去吃饭。进了饭店,商量了一下,都想喝白的,于是进了雅间。三个女人都是好量,两瓶白酒不觉的见了底,就都有些失态。卢冰梅很投入地唱着一只情歌,把桌子拍得挺响,为自己打拍子,关超拿着一面小镜子,照着自己的桃花面,舍不得放下,郑青青则把袖子捋的老高,抓着酒瓶不撒手,一只白玉镯在腕上晃啊晃的。关超采访过玉器行,懂得一些常识,看得出郑青青的镯子价格不菲,心想:这位蓝领比我这个白领还滋润呢。卢冰梅唱完了一支,恰合上了关超的思路,说:“青青,你的镯子是A货吧?看来美思尼的效益不错。”郑青青叹了口气,说:“半死不活,职工们一个月开几百块钱,都快揭不开锅了。”卢冰梅说:“不是卖了吗?新主子管理不善?”郑青青说:“台商要打退堂鼓呢。”卢冰梅说:“那你怎么没想着挪挪地方呢?”郑青青立时气不打一处来,说:“王江早就答应让我去落雁湖,可是落雁湖从筹建到开业半年多过去了,还是让我再等,说是等着台商接手,可是台商人家后悔了,且不来呢,我还不得无限期地等下去啊。”关超心里一动,想起了那张纸条,就问:“为什么要等台商来啊?这跟你有何关系。”郑青青嘟囔了一句:“有麻烦呢。”关超说:“我去过你们厂,厂房、设备都是新的,还能有什么麻烦呢?就是有麻烦也不该让你殿后啊,王江是大老板,他都撤了。”郑青青摇头叹气。关超说:“小麻烦不会影响大局,大麻烦你又撑不起。”郑青青说:“都是那些该死的设备!”关超说:“你是资料员,设备跟你有啥子关系。”郑青青说:“设备的档案不都存在资料室吗?”关超说:“哦,是资料与设备之间的问题啊?”郑青青听到这句话,脸色顿变,酒被吓醒了大半,想了想觉得关超似乎在套自己的话,王江叮嘱过这些话是绝对不能说,可是自己却几乎连底兜给了人家,她觉得自己可能闯祸了。怎么办呢?如果告诉了王江,挨顿臭骂是必然的了,可是如果不告诉他,后果会更严重,万一设备的事情暴露了,王江就完蛋了,自己没了指望不说,说不定还会跟着坐牢。她站起说:“喝多了,开始往上涌了,我上趟卫生间。”关超已经看到她变了脸,又见她拿走了包,就心里起疑,于是也跟着进了卫生间。不出所料,郑青青果然在打电话:“------王哥,我感觉关超是在套我的话-----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知道,王哥你怎么骂我都行,-------我就不明白了,关超怎么就和咱们的设备扯上关系了?----”关超听到这里,悄悄退了出去。
   王江听完郑青青的电话,当即把电话打给了赵斌,电话那头,赵斌略一沉吟,说:“我知道了。”王江想:关超是真的跟我干上了,那么是谁把她引入美思尼的呢?当年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大队长孙达启也是收到了一张同样的纸条,于是就和副总于志栋暗地里调查引进设备的事,好在及时让两人出了车祸,于志栋当场死亡,孙达启严重受伤,设备的事才压了下来,事隔两年,这张纸条浮出水面,到底是谁这么不肯死心呢?
     夜深了,孙达启与夏朗练太极推手,两人都已是汗水涔涔,孙达启说:“收吧。”两人缓缓收了式你。孙达启说:“你该回去了。”夏朗说:“不急,12点之前回去就行。”孙达启说:“开车慢点,入夜了路上人少,肯定是开飞机的气概。”夏朗说:“叔多虑了。我就是因为稳当才受到王江重用的。”孙达启说:“小心没有过于的,你要千小心万小心,不可让他看出一点破绽。”夏朗说:“我明白。”孙达启说:“王江有什么异常举动没有?”夏朗说:“还看不出来。”孙达启说:“他是个有城府的人,你留心着就是了。”夏朗说:“嗯,知道。叔你腕子上的劲儿可够我招架的了,身子骨也灵活,一点不像受过那么重的伤的人。”孙达启说:“凡事不服输、能坚持,就有转机。我是一个死了大半的人,能恢复到眼下的地步,依靠的就是坚毅,当然也离不开奇迹。”夏朗说:“叔,这两次的整容手术也做的非常好,在大街上碰上,只怕我都不敢认你。”孙达启点点头,说:“我的这个全新的面貌,看着一点不生硬,挺自然的,就是比我的实际年龄看上去老了十岁。条件基本齐了,我们的事,该开始了,是时候了。”夏朗说:“叔,你对关超真的那么有把握吗?”孙达启说:“我注意她很久了,不能说看得绝对准,大致应该不会错。先看看她对纸条有何反映再说吧。”
    关超完成了一个采访回到报社,社长贺志清把她叫了去。贺志清说:“今天宣传部部长李小霞把我找了去,批评了我们,说是我们农村版质量不高,一直以来都是几个通讯员在那里应付,李小霞说现在必须改变这种状况,要派一个得力干将下去,一方面培训通讯员,一方面抓出几篇高质量的稿子来。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映呢,李小霞就点了你,说你是最佳人选,说是还另有一层意思:让你下去锻炼锻炼,回来后要重用。关超你是知道的,主编封宏到站了,我经已往上打了报告,按正常手续,递升你副主编,谁料今天突然出了这么个岔子。李小霞管着咱们,人家把话说到这儿,我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关超听罢很是意外。农村版的质量也许差些,可也犯不上让首席记者下去吧。她感觉这事不不对劲,可是那里不对劲她却想不明白。贺志清的感觉比她准,他压低了声音说:“关超,提拔干部根本就不用下乡这一招,你是不是得罪了上头的谁了?”关超说:“不能够。我的稿子,哪一篇不是给他们脸上贴金?难不成他们嫌脸上的金太厚,恼了?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贺志清说:“想不通慢慢想,回去准备吧。我认识一个镇长,他那里条件相对不错,我给他打了电话了,他会接待你,你的补助按最高标准,来回油票全报消。”
      事情到了这一步,关超追根溯源,就想到了落雁湖开业那天晚上她打给林伟晗的那个电话,当时林伟晗喝多了酒,自己又没有特意叮嘱,说不定是他酒后失言,把纸条的事告诉了王江。她拿起电话给林伟晗打了过去,说自己要下乡去了,地点不远,一个小时的车程,可以经常回家。电话那天,林为晗急了,问怎么回事?关超说日报农村版的质量不高,上头让我去加强这一块。林伟晗问:去多久?任务怎么定的?关超说秋收后农村消停下来,就可以回来了,主要是去培训通讯员。林伟晗问:什么时候走?关超说后天。林伟晗说:我今天脱不开身,明天回去。关超挂了电话,看了看表,还不到9点,就换上衣服,来到马路斜对面的植物园。园里几乎没有游人,很寂静,一条小溪流光溢彩,悠悠地淌着,树梢在风中沙沙地响,环境十分清幽。关超不禁感叹,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就在自己家门口,自己却不曾来过。她沿着河边的石子路散漫地走着,琢磨着社长的那句话:是不是得罪了上头的什么人?这句话着实让她吃惊。自己仅仅是对美思尼表示了一点疑问而已,要说得罪人也只是得罪了王江,但却被上头发配农村,这令她愤怒,令她醒悟。自己原本不曾认真看待过那张纸条,但现在却明白了它传递的信息有多么重要,她有理由相信纸条指向的只是冰山一角,庞大的冰山体积沉在水下。自己是记者,凭着的敏感,凭着的责任感,她觉的有必要把这件事反映上去,但是她没有任何证据,纸条上的一句话不足为凭,该寻个什么途径才好呢?她想到了陆久杰。她给他打了电话,说要见他。陆久杰说如此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我们是该诗意一会了,你说吧,在那里见?她说有正经事,去你办公室吧。陆久杰笑着说,我办公室不正经的事也能办,咱们10分钟后见。
       关超加快脚步出了植物园,打了一辆车往公安局赶去。她与陆久杰是校友,陆久杰高她三届,两人在校园没有打过照面,她参加工作后,因为采访过他手上的案子,叙起来是校友,相处之间就亲近了许多,两人也很谈得来。陆久杰办案能力强,是市局最年轻的局副,人又幽默风趣,且英气逼人,关超就对他渐生心仪,而陆久杰也在似真似假的语言中流露出对她的爱慕之情,于是两人便有了一次肌肤相亲,那是半年前的事了,再后来见面,两人也不过是在握手上有所暗示而已,谁也没有主动提出过约会。关超对待婚外情拿得起放得下,她一点也不喜欢缠绵悱恻,期期艾艾,把幽会当乐趣,她甚至有意回避与陆久杰单独相处,她不想让他误解她,轻视她。陆久杰善解人意,极大地尊重她的想法,这令她很感动,她把他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
     陆久杰办公室亮着灯,他已经到了。关超走出电梯,就看见陆久杰已经站在电梯门口等着了,两人相视一笑,陆久杰牵起她的手走进办公室。陆久杰含情的眼睛明显地表达着一种渴求,关超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也升起了欲望,她想如果先做爱再谈纸条的事,重要性就大打折扣了,成了行乐后的谈资了。陆久杰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默默叹了口气,拿起一只苹果削皮。关超说:“我要下乡去了。”陆久杰意外,抬起头,问:“为什么下乡?”关超就把纸条的前前后后细说了一遍,最后,关超郑重请求陆久杰立案。陆久杰一边削苹果一边听着,听到后来削苹果的动作就停下来了。这张纸条重出江湖令他很是吃惊。两年前,他的师傅——当时的经侦大队的大队长孙达启,曾私下跟自己说过他确信纸条所言非虚,虽然身兼局长的副市长赵斌坚决反对,但孙达启和美思尼的副总于志栋还是秘密调查取证,结果两人遭遇车祸,于志栋立亡,师傅孙启达也差点送命,那时他就怀疑到车祸与那张纸条有直接的关系,车祸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在师傅受伤的事情上,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吵吵着要找到肇事司机追究原委,他沉默着,因为他比其他人更深刻地意识到事件性质的严重性和危险性。而这个沉默无疑对赵斌有利,因为在众多候选者之中,最乏实力的他胜出了,他坐到了师傅的位子上,他明白了,赵斌与王江有关联,那是一种他不敢往深里想的关联。现在师傅残废了,纸条却又出现在关超手里,关超的被流放,表明双方已经暗暗交火。陆久杰再次嗅出了血腥味,他但愿自己不要被拉到这场撕杀中来,自己必须远离,远离到什么都不知道才好,而关超却把一个冒烟的手雷递了过来,这令他不快,更令他害怕,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今夜他是怀着激情迎接关超的,但是从今后他要失去她了。“关超,你的证据有二:一是那张纸条,一是你在饭店卫生间听到的郑青青的电话,这两条根本不具备立案的基本条件。公安局的大案要案,有的还是公安部督办的,真凭实据摆在那里,尚且做不到一一都破,公安局长忙的焦头烂额,下边的人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你想就你的这点东西,我能拿给赵局长要他立案吗?关超,你作为记者,非常优秀,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嫉恶如仇,雷厉风行,眼里揉不得沙子。可是关超,隔行如隔山,公安局办案不仅重证据,它还有一套办案程序,它拒绝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他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倒了两杯,递给关超一杯。“来,不说了,干一杯吧,就算为你下乡践行,等你回来再隆重为你洗尘。”关超接过酒杯淡淡一笑:“谢谢。”碰了一下杯,两人一饮而尽。关超知道陆久杰的这杯酒是完整意义上的告别酒,这杯酒喝过,她和他从前的关系就结束了。她放下酒杯,与他握别,两只手仿佛都懂得主人的心情似的,恰恰都只抓住对方的指尖,关超与陆久杰的心都不由颤了一下,陆久杰默默地送关超到了电梯口,关超一步跨进去,背对陆久杰按下电门,电梯无声下降,关超这才转过身来,擦去了脸上的泪珠。
      看着关超被关在电梯里,指示灯亮起,陆久杰才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明年换届,他有内部消息,知道赵斌将会出任常务副市长,届时会卸下公安局长的担子,他料定只要自己讨好了赵斌,局长的乌纱笃定是跑不了的,自己苦心经营,做了含金量极高的铺垫,不就是为这一天做准备吗?他岂肯为了关超而与赵斌对立起来!关超所说的情况,令他想起两年前的事,这事现在又被翻了出来,凭职业的嗅觉,他已经判断出不仅王江,就连赵斌也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一定不小,如果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暗送秋波给赵斌,效果一定会是惊人的,想到此,他竟兴奋的手舞足蹈,于是,仿佛怕谁抢功似的,迫不及待地就给赵斌打过去电话,把关超说的情况汇报给了赵斌,然而赵斌的态度却令他大为失望,赵斌只是说一张没头没脑的纸条,大可不必如此当真。放下电话,他懊丧至极,热脸贴了冷屁股,他不明白,是自己操之过急,行事欠妥?还是赵斌根本就与王江无涉,而纸条纯粹就是空穴来风?这张该死的纸条!因为它,自己牺牲了那么难得的一个红颜。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到了那次告密的好处,赵斌秘密召见了他,给了他一个任务,这个任务让他既吃惊又兴奋,头一次,他真切地体会到成为高官心腹,是一种多么幸福的滋味!
        回家的路上,关超没有打车。人行道上树影斑驳,时明时暗,关超踩着树影慢慢往回走。陆久杰的表现令她失望、意外。纸条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都还不知道,陆久杰就已经退避三舍了,甚至不惜放弃情人,这恰从反面证明了他知道纸条的严重性,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倒是那个握有纸条的人,给与了她充分的信任,此人一定知道内幕,但苦于证据不足,他(她)需要她的加入,关超竟不由的有些感动。
         第二天,林伟晗晚饭后才回来,一整天落雁湖实在太忙,他这个第一副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床上,林伟晗的战斗力非常之强,关超下乡成了他拼命的动力。关超被他调动的也产生了生离死别的情绪,两条大白蛇在床上翻滚纠缠,直到筋疲力尽,成了死蛇才罢,屋子里充满了荷尔蒙的气味。关超软软地伏在林伟晗的怀里,用鼻子和嘴摩挲着林伟晗的胸脯,说:“想起一件事来。你们落雁湖开业那天晚上我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还记的不了?”“岂敢不记的,除非不想干你了。”“我说什么了?”“你说你包里发现了一张纸条。”“嗯。王江说什么了?”“王江开玩笑说幸亏不是放进一颗炸弹。”关超沉默了。林伟晗想了一下,说:“哎老婆,你怎么知道王江会有话说?”关超轻描淡写地说:“你跟他说了纸条和纸条上的话了吧?”“有可能说了,记不大清了,那天喝的太多,后来的事基本不记的了。”“老林,王江是美思尼的前老总,纸条涉及到美思尼,他总会关注一下的。不管怎样,你都要与他保持距离。”“老婆大人的哼哼教导,小可牢牢记着呢。”关超不敢再对林伟晗说什么了,她要让他完全置身事外,既是为了他的安全,也是避免他稍有疏忽,或酒后失言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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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7 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关超的女房东谢杏花种地和操持家务,男主人在南方打工,女儿娟娟9岁,家里干净、清静。关超安顿好行李,从第二天就带着通讯员们逐一走访乡政府所属的十三个自然村,村长们都接到乡长的电话要他们认真配合关超的工作,所以关超一行所到之处,无不受到热情接待,村干部们趁机摆宴。乡政府有什么会议也请关超他们列席,乡政府办公室秘书还把所有专业户列出表来,以方便关超做调查。专业户的收入都比农户高得多,他们对关超一行的来访,热情的近乎巴结,好吃好喝自不在话下,关超虽然力辞,但人家那里容他们饿着肚子离开,人家说那等于不让人家抬头做人,关超十分无奈,通讯员们却美得冒泡泡,关超这才相信自己这个首席记者原来也还有些分量。通讯员们见关超如此辛苦、踏实,都十分钦佩,他们的稿子,关超逐字逐句进行分析,帮他们润色,这更令他们感动不已。关超从下乡之后一直没有回过家,林伟晗来了两次,他见关超虽然忙,但兴致挺高,也就不说什么了。关超的笔记本电脑爱煞了娟娟,关超就抽出每晚一个小时教她,杏花的感激都表现在实际行动上,她每天早早起来,赶到村子最北头的养牛专业户的家,给关超打牛奶,关超住的屋子她收拾的纤尘不染,她很抱歉没有洗澡的条件,于是每天晚上烧一锅热水给关超烫脚,农村没有晒被子的习惯,她看到关超晒了一次之后就每隔几天给关超晒一次。
     关超忙了一个多月,工作才算告一段落。回到城里,她滚烫滚烫蒸了个桑拿,然后去了美容院,当她走到卢冰梅面前时,着实把卢冰梅吓了一跳:“我的个大妈,你不是故意自残吧?”两人正说着话,郑青青走进来了,她顶头看到关超也有些意外:“关姐,上前线扛枪去了吗?肤色很朴素呢。”关超笑说:“差不多吧,到农村养猪去了。”“是吗?”关超从郑青青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的表情,立即就看出郑青青知晓自己下乡了,并且知道自己下乡与她有直接的关系。关超和郑青青做完护肤已经到了饭点,郑青青说:“关姐,今天我请,我知道一家新开张的潮州菜馆,味道不错,咱们吃去。”关超不想和她吃这顿饭,她正要说老林在家,忽地想起捣这个鬼哄不了郑青青,与是就笑着说:“青青,我可说在头里,养猪婆的肚子空着呢。”郑青青笑说:“羡慕死我,我很该去喂猪。”关超说:“好的,我记住了,一定找机会把你弄到农村去,帮你找到饥饿的幸福感。”这一顿饭吃的没情没绪。郑青青不敢多话,关超更不主动搭话,卢冰梅生性不喜多言,饭很快就吃完了,各走各的。
         傍晚林伟晗回来了,久别胜新婚,两人半搂半抱着光顾了一家西餐厅。回到家后关超就把自己扔到床上,等着林伟晗冲澡,关超久违了席梦思,这时就感到分外的享受。她又是打滚又是伸懒腰,口里嘟囔:“真他妈舒服。”林伟晗很快就从卫生间出来了,说:“荡妇!我还没干你呢,你就舒服上了。”边说边脱掉睡衣。关超说:“奸夫,快点脱。”林伟晗说:“就剩裤头了,再脱就只剩我自己了。”关超不耐烦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裤头,林伟晗没防住,晃了一下,裤头就被撕裂了。林伟晗说:“生猛啊,老婆。”关超咯咯笑着说:“骄傲吧?”林伟晗脱掉裤头扔到卫生间,回到卧室,在床头柜里翻避孕套,关超说:“我买上新的了,在我包包里,我忘了往出拿了,用新的吧。”林伟晗就去客厅找。关超看他光着屁股走来走去觉得有趣,就嘿嘿地笑,林伟晗狠狠地说:“你就等着受死吧你!”
        新的避孕套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创意,不再是透明的白,而是染上了红红绿绿的颜色。林伟晗拿了一个红的套上,觉得很有趣,就说:“老婆你看,这家伙像不像一根香肠?”关超侧过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差点滚下床去,说:“很像,太像了,就是!”
      秋收开始了,这是农村一年里最忙碌的时候,收割、打场、加工、入仓,到处都是忙碌而喜悦景象。学校放了假,大孩子帮着家里做农活,小孩子们没有了老师的管束,大人又顾不上他们,便成群结伙疯跑打闹,收获的喜悦他们幼小的心灵也是能感受得到,老人们也都出来尽些微薄之力。村子里的人骤然多了起来,驴车、马车都派上了用场,撞在一起了就互相笑骂着粗话,不堪入耳,却开心的哈哈大笑,比赛着谁的粗话更有杀伤力,被骂倒的一方便丢下一句“爷爷操翻你祖宗十八代!”扬长而去。打场的汉子穿着最破的衫子,扬完最后一锹麦,把衫子揪下来,喊一声“我操!”扔到天上去了。回到家里,猪已饿疯了,闷着头在院里拱出深深的槽,累得快要散架的女主人,一边骂着猪,一边先给猪做食。吃过饭,天也黑透了,锅里烧好了热水,端出院子,从头浇到脚,然后死人一样睡去。
        关超忙的脚不点地,头上肩上落满人们打场扬起来的草屑,脸上终日灰扑扑的,指甲缝里塞着污垢,她无意打扮自己了,因为没用,化妆品在秋收的空气里是那么的无奈与脆弱。关超除了带通讯员们跑各个村子,跑乡政府,抓稿子,还要帮杏花收秋,晚上去村委会帮村长、会计算账,村委会的算盘噼里啪啦整夜地响,村长笑说要请关超接受荣誉村民的称号。二十几天后秋收基本完了,关超把该发的和待发的稿子都安排好,然后拿了一些随身的用品去和乡领导打招呼,说自己要回去休息些日子。乡长和书记哪里肯就这么放她走,无论如何要请她一顿,说是要对她的超负荷付出表示深深谢意,关超只好去吃,却料不到吃开了头竟收不住了,接着就是副乡长们、宣传部门和秘书部门轮流做东。秋收了,好年景,正是最具备吃喝条件的时候,大家都充分利用了这个大好时机。风很快就吹下去了,十三个自然村的头头得了消息,彼此沟通过后排好了顺序,关超一行被拉来拉去,关超吃得叫苦不迭。
         关超在乡下没明没夜的幸苦着,她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她的婚姻亮起了红灯,林伟晗身边有了另一个女人。
         整整一个夏天,落雁湖游人不绝。夏尽秋来,叶落草黄,度假村也逐渐进入淡季。王江做出一个决定:让高、中层领导痛快玩一天,可以带家眷。林伟晗是操办人,他最先给关超打电话,关超说她走不开,一是因为农村正忙秋收,二是不愿意面对王江。林伟晗就想这么好的个机会,白白放过岂不可惜,不如把卢冰梅叫来,连吃带玩,于是打了电话过去,卢冰梅接受了邀请。
      王江此举其实是别有一番用意的。他对卢冰梅心仪已久,暗暗发誓:此生非卢冰梅不娶。虽然卢冰梅对他的表示没有产生共鸣,但好在卢冰梅仍是独身,自己还是有机会的。他想约她来落雁湖玩,但他明白如果单独约她,她是不会来的,于是他就想出这么个办法来。令他没有料到的是,卢冰梅被林伟晗先约下了,这让他好生懊丧,无奈只得约了郑青青。大家得知林伟晗约来的不是老婆,竟都叫起好来,一致约定此次聚会一律不准带老婆,只能带情人。到了日子,赴约而来的果然没有一个是准夫人,大家为此开心的不行,吉恩不缺女伴,女服务生都是他的女伴。船把大家载到烧烤区,吃的喝的铺排开来,音乐放上,王江简单说了几句,大意是一个夏天各位幸苦了,今天犒劳犒劳大家。活动开始,男人们都对自己的女伴照顾的无微不至,口里“老婆老婆”地叫着,女性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含糊其辞地答应着。郑青青有意托大,指手画脚要服务生这样那样,又要老公长老公短地喂王江吃的。林伟晗是个闻酒就醉的人,几杯酒下肚就手舞足蹈起来了,拎着个酒瓶子逞豪气,跟众人喝,走到卢冰梅跟前时就在她胳膊上捏一下,卢冰梅就轻轻一笑,王江看在眼里,妒在心里。今天的风格外大,从水面吹来竟带着浓浓的寒意。林伟晗就让服务生提前把篝火点上,烤炉里的火苗在风的鼓动下呼呼地冒,大家就觉得暖和了不少。录音机里传出舞曲,男人们便把自己的女伴拉起来,旋转开来。几支舞曲过后,一对一对亲密无间地挤着坐在一起,享受起美食。卢冰梅看到夕阳下的芦苇非常好看,就想摘几根回去插瓶,于是就往芦苇深处走去。林伟晗见风大,怕把火星子带走,就与着几个服务生把篝火往紧收,他无意间往卢冰梅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恰看到卢冰梅落入了水中。他惊叫了一声:“有人落水了!”就扑到水边,一个猛子扎了进去。所有的人也都往水边赶,不远处卢冰梅在扑腾,却不见了林伟晗。王江喊:“会水的快下!”就有两个跳下水往卢冰梅身边游去,这时,一个服务生忽然喊:“林总不会水!他沉了!”说着就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林伟晗落水的地方水并不深,只是他不会水,又是头先下去的,这就翻不起来了,只管喝泥汤子,大家还都以为他向卢冰梅游去了。有几个服务生跟着先头的那个跳了下去,大家像拔萝卜一样把他拔起来,抬了上来。去救卢冰梅的人也已把她救上来了,因为捞的及时,两人都神智清醒,没什么问题,只是浑身精湿又被风吹着,上下牙便捉着对儿打架。王江说:“司机呢,快把车开过来,送他们两回去。老邵,你也回去,熬姜汤。马大夫你跟回去做个详细检查。”几个人答应着扶着林伟晗和卢冰梅上了车。
              回到楼里,服务生赶紧给卢冰梅找出一套浴衣,让她简单冲洗后换上,林伟晗也回到自己房间换上浴衣,马大夫给两人做了检查,开了感冒药。这时老邵端来了姜汤,马大夫说:“可不能在我这儿喝,我这里窗子大开着,前后通风,喝姜汤出了汗再被风顶了,会落下大病的。”林伟晗说:“那就到我那屋喝吧。”
             林伟晗和卢冰梅哆嗦着喝了姜汤仍无暖意,卢冰梅忍无可忍爬上床去,钻进被子里,把自己团成个发抖的球,林伟晗在地上站了一会儿冷的受不了,管不了许多,也钻进了被窝,卢冰梅抖的愈发厉害了,可怜的像暴风雨中无处藏身的小鸟,林伟晗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卢冰梅拱在林伟晗怀里,很快两人的体温升了起来,姜汤的热辣开始在皮下穿行,林伟晗活动了活动子身子,就压住了卢冰梅的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他感到卢冰梅动了一下,似乎在往他身下挪,顺应着他,他略一停顿便不管不顾地压了上去,卢冰梅推了一下他的肩,但并未用力,而是略一犹豫就一下子抱紧了他的背,两人同时停顿了,他和她都不能不想到关超,几乎是同时,他和她都发出了一声叹息。林伟晗匆匆行事,草草收场。他把卢冰梅搂在胸口,两人沉默无语,卢冰梅的两行热泪落在林伟晗的胸上。“冰梅,起来吧,好吗?我让服务生给你拿身衣服,你凑合着穿。”“伟晗,不要太匆忙,我还没有完全暖过来。”林伟晗一只手臂搂着冰梅,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冰梅的手果然冰冷,还有些微微发抖,林伟晗长叹一声:“冰梅,冰梅啊,冰梅----” 卢冰梅说:“你知道吗伟晗,你-----弄的我很痛。”林伟晗怔了一下,忽然悟到了什么,他坐起身掀起被子来看,果然床单上有一块血渍,林伟晗有些不知所措了,结结巴巴地说:“冰梅,你,我,我们-----”他想说冰梅,我没有想到你是处女,可是这样说岂不是等于占了便宜还要卖乖?他想说对不起,可是这种事又那里是道歉可以拉倒的?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扶冰梅坐起,自己在她面前跪下,“冰梅,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心情------”。冰梅说:“什么也不要说,躺下吧,我冷。”林伟晗把冰梅放倒,自己紧紧抱住她躺下。卢冰梅说:“伟晗,你很意外,你想道歉,对不对?没有必要,真的没有必要,我把我的女儿身给了我爱的人是幸福的,幸运的,如果说我有遗憾,那么这个遗憾就是我不愿意你留给我的最终感受是痛楚。”林伟晗明白了冰梅的意思,他刚才也没有尽兴,此时,他以抱恩与赎罪的双重心态掀起了暴风骤雨,冰梅性欲初开,欲死欲活,哀哀地叫:“伟晗-----饶命-----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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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8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冰梅美容院。已经下班。雨丫跟卢冰梅一起往门口走。王江拎着一只袋子走入。雨丫试探地说:“梅姐,我先走?”卢冰梅无奈点点。雨丫对王江点一下头:“王总再见。”“好,雨丫再见。”雨丫出了门,王江就往楼上走:“厨房在三楼吧?”“干什么?”“我带了几个菜来,得热了吃。”“可是?”“没有可是。林伟晗今天不会来。”卢冰梅红了脸,无语地跟在王江身后往楼上走。
       郑青青在街上闲逛,她不想回家,在那个温馨的小屋里,她和王江度过了多少恩爱的日子,可是现在,王江已经不再踏进那个门槛了。王江在卢冰梅那里的表现令她心里打鼓,无疑王江瞄上了卢冰梅,而自己却不能赌气离开他,一个月千把块钱的工资养活不了自己,与王江同居了7年,没有哪个大款会等着娶她,自己已经32岁,已是昨日黄花,大款更不会包养她,现在小奶们的年龄是越来越小了。还是得死拽着王江,她拨通了王江的电话,但提示已关机,她立即就想到了卢冰梅。
        美容院的小餐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菜肴,一瓶白酒,一瓶饮料。卢冰梅与王江对坐。郑青青轻轻推开门,抬头看了看楼上洒下来的灯光,脱下鞋蹑手蹑脚上楼。楼上,卢冰梅不吃也不喝,王江面前的酒瓶已经见底,酒入愁肠,王江醉了。“冰梅,对我说实话好吗,你和老林快乐吗?”卢冰梅拿起盛饮料的杯子,在手里转动着,不说话。“冰梅,你不是一个虚伪的人,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从落雁湖开始的?”卢冰梅点了点头。“可是冰梅,你知道吗?那一次活动是我刻意安排的,我想创造一种浪漫的情景,向你表达我的爱意。可结果却是林伟晗把这个机会占有了。冰梅,你是要拆散林伟晗的家庭吗?”冰梅坚定地摇摇头:“不,我不会。”王江抓住了卢冰梅的手:“那么冰梅,离开林伟晗,嫁给我,我要娶你,一定要娶你!”“不可能。”“冰梅,也许你是真的爱他,可你又不会嫁给他,那么你说,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你知道你带给老林的是什么吗?是男儿的眼泪!一次喝醉了酒,他是又唱又哭,从那次你们走到一起之后,我就没见老林脸上晴朗过。冰梅,老林与关超是6年的夫妻了,是琴瑟和谐的一对,而你和关超的友谊也非同一般,现在你在他们夫妻间横插一杠子,横刀夺爱,情何以堪?理何以堪?你心安理得吗?冰梅,醒醒吧,不要去毁那两个人,他们都是你深爱的人。”卢冰梅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泪水决堤而出,王江再也忍不住,两手掬住冰梅的手,捂在脸上,哭了起来,泪水从冰梅的手指间淌出,王江呜咽难禁。郑青青已站在了王江背后,双手抱住王江的头,慢慢梳理着他的头发,泪水在眼中打转。
        卢冰梅家的餐厅。林伟晗吃完早餐站了起来,卢冰梅也吃完了,动手收拾餐桌,林伟晗拉住她的手,说:“我来。你不是要去超市吗?早点去,店里很快就忙起来了。”卢冰梅说:“嗯,我这就去,早上的鱼新鲜。”林伟晗说:“别整那个生煎黄花鱼了,每次都弄你一身烟油味,让客人反感。”卢冰梅一边对着镜子抹口红,一边说:“餐具放进水池里你就别管了,我回来洗。”
          关超天不亮就起身了,路上车少,她喜欢开快车,进入市区还不到8点。吃过早点回了家,家里到处是灰尘,看来老林有日子没回来了,是啊,老婆不在家,落雁湖远,可往这个空巢跑什么呢?她要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让伟晗一进门就感受到妻子带给他的温馨。她内疚得很,一个多月没有回家,家不像个家,老婆不像老婆,也不知这段日子老林是怎么熬的?落雁湖年轻的女性不少,除了服务生,另有几个特别漂亮的,是专门为男性提供下体服务的,想必老林也享受过那种服务,老婆不在身边,难免会有急需解决困难的时候。关超这样洒脱地想着,其实一点也不洒脱,心里没由来地有些酸溜溜的。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将功补过。她给家政打了个电话,家政说两个小说后才能抽出人来,关超决定利用这个空挡去超市买东西,家里的许多零碎日用品都需要补充,最重要的是买黄花鱼。
          卢冰梅匆匆去了,林伟晗把餐具拿到厨房,系上围裙动手去洗。手机响了,林伟晗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快步走到放着皮包的沙发前,取出手机来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关超的电话,彩铃执着地响着,他不得不接听:“关超。”电话那头,关超说:“这么忙啊?电话都顾不上接。老公,我回家了,乡下没什么事了,我放大假了,今天能回来吧?人家想你想死了。”关超料定伟晗会有几句入耳美妙的下流话调戏过来,她期待着,但大大出乎意料的是,林伟晗说出来的是:“是吗。”关超怔住了,竟不知再说什么好了。略一沉默,林伟晗觉出了自己的失态,赶忙地说:“好啊,好啊,我把工作安排一下,晚上回去,在家多住几天陪你。”关超的情绪就恢复了大半,嘟囔着说:“晚饭在家吃吧,人家要去超市了,晚上给你生煎黄花鱼。”林伟晗心里咯噔了一下,忙说:“不用了,做那个太费事,外头吃吧。”关超说:“外头没有家的情调,人家想伺候你呗。”林伟晗仍没有调戏的意思,只是说:“那就幸苦你了,下午我争取早点回去。”
          林伟晗心里慌慌的,他有一种预感,觉得关超与冰梅会在买黄花鱼时碰上,两个人都是不会做戏的人,她们掩饰不了自己,清清楚楚把心思写在脸上,冰梅该对关超怎么说?而关超的震惊与怒恨又会怎样发作?他被自己的这个预感搅得坐立不安。
        关超去了超市,生煎黄花鱼是老林的最爱,自然是她购物的重点,她推着购物车往海鲜档走去,路过熟食档,看到上面摆放着的各种香肠,想起老林给他的小弟戴上红色避孕套戏称香肠的情节,不由的笑起来。海鲜档刚上来黄花鱼,已有几个人在挑选,关超快步走了过去,一条鲜肥的黄花鱼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对售货员指了指那条鱼,不料售货员却给先到的一个女性装了起来,她有些悻悻地看了一眼先到的那人,这一看发现竟然是卢冰梅,关超高兴地喊了一声 :“冰梅!”卢冰梅一怔,并未立即转过身来,关超抓住卢冰梅的胳膊让她和自己面对面,卢冰梅低头看着关超的鞋说:“你回来了?”关超看了看自己的鞋,没发现异常,心里就有些不解,就算自己的鞋子卧了狗屎,冰梅也应该先和自己打招呼啊,怎么这么一副德性?想归想,她还是不由的高兴,拉住卢冰梅的手:“冰梅,咱们有一个多月不见了吧?不防在这儿碰见,真高兴。今天晚上你去我家吃饭,你、我、老林,咱们三个一醉方休。老林爱吃生煎黄花鱼,我练的可拿手了,你也尝尝,保你叫好。”卢冰梅任凭关超自说自话,她不说也不动,眼泪慢慢流了下来。关超说:“嗨嗨嗨,不至于吧?不就两个娘们儿偶遇了吗?也值得挤两点水儿?夸张了啊,小资情调,小资情调。”卢冰梅不由的破涕一笑,说:“今夜是你和伟晗的二人世界,我就不打扰了。这几条黄花鱼给你。我先走了,有顾客等着呢。”说着就要走,关超一把拉住:“人家当了这么久的农民,千辛万苦的,见了面,怎么也得可怜几句吧?说走就走?”卢冰梅笑说:“这模样还真该可怜可怜了,还去不去了?”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靠墙的椅子跟前坐下。关超说:“冰梅,这段日子遇到中意的没有?我们日报申请了一个寻亲、招亲的版块,我可要把你放上去了。”卢冰梅幽幽叹了口气,说:“已经找到了。”关超好高兴,说:“真的?快说,那个人多大年龄?各项指标怎么样?”卢冰梅说:“比我大半岁,已婚。”关超大为意外,急了,站起来说:“冰梅,你是要当二奶吗?你说过你会好好地等待你的婚姻的,怎么就改变主意了呢?你不能如此委屈自己啊。”卢冰梅也站起身,说:“我先走了,等有机会我详细告诉你。”关超一把拉住卢冰梅,说:“冰梅,我这心里疼得慌,你就这么走了,你让我这一天怎么过?”卢冰梅泪如泉涌,说:“关超,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好该怎么跟你说。”卢冰梅推开关超的手,决绝地走了,关超原本高兴的心情此刻荡然无存。
         关超刚回到家,家政的两个人就来了,他们擦洗他们的,关超戴了耳机边听歌边洗衣物,她的心思全在卢冰梅身上。冰梅做了一件糊涂事,糊涂的太厉害了,自己无论如何要阻止她!冰梅美丽高贵,冰清玉洁,她应该穿着婚纱踏上红地毯的,而不是去做什么暗无天日的二奶。但是让冰梅改变主意几乎是不可能的,冰梅的倔强个性她太了解了,而令骄傲如女神的冰梅甘心委身的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既然冰梅是个劝不回头的人,那就只有去要找那个家伙谈谈了,无论如何不能眼看着冰梅步入泥潭不管。
         冰梅走了,林伟晗坐在沙发上吸烟。今晚他必需回家,自己该如何面对关超?向她摊牌吗?他没有勇气,继续骗她吗?那样他只会更深地鄙视自己,心烦意乱,他下意识地点起一支烟,对酒对烟他都不上瘾,身上的烟只是为了应酬,在家里几乎想不起抽烟,关超和冰梅都知道这一点。可是今天,在冰梅离开的不到两个小时,烟缸里的烟头堆了起来。
          看到冰梅回来,林伟晗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入厨房。冰梅看到烟缸,眼泪潸然落下,她知道关超一定给林伟晗打过电话了。林伟晗从厨房出来,看到冰梅脸上的泪痕,轻轻拉她坐下。“伟晗,我在超市遇到关超了。”林伟晗默默点了点头。“在她面前,我无地自容,我受不了了,伟晗,我们分手吧。”林伟晗叹了一口气,把冰梅搂在怀里,“冰梅,对于关超,我又何尝没有愧疚?不仅因为她和你的关系,作为妻子,她平实,朴素,她以为夫妻之爱就是过日子,就是一同老去,再加上工作忙,因此就表现的粗枝大叶,而男人,尤其是一个终日劳碌的男人,他是渴望激情,渴望冲动的,这是婚姻的死穴。冰梅,曾经,我只是从远处欣赏你——你的端庄美丽,没有哪一个男人会不欣赏,落雁湖你的落水,让你落进了我的心里,冰梅,我们的相爱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但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我们无力拒绝。”“伟晗,我们是在戴着镣铐跳舞,自责与愧疚抢在爱情之前挤进了我们两之间,注定了我们的不快乐,我们从来没有开开心心笑过一次。我鄙视自己,我不能原谅自己,心的煎熬与折磨是我从来不曾体验过的,它好痛。”“冰梅,我们向关超摊牌好了,不能欺骗她了,我们三个人的命运都交给她吧。”“每一天对我都是煎熬,伟晗,今天就向关超摊牌吧,是死是活,我都想早一天。”“关超在农村幸苦了那么久,她需要的是抚慰而不是晴天霹雳,那对她太残忍。再找时间吧,好不好冰梅。”
         关超家的厨房里,关超是大厨,林伟晗打下手,卢冰梅摆放餐具。最后一道菜生煎黄花鱼上了桌,三个人便围桌而坐。关超兴致很好,大讲特讲农村的趣闻,卢冰梅与林伟晗默默地听着,直到酒过三巡关超才有所觉察,问道:“哎老林,冰梅,往常你们两个碰在一起总要互相捧臭脚,热烈的不得了,今个怎么都不说话了?”林伟晗说:“你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了吗?,我们倒想互相吹捧呢。”关超一顿,说:“奥,我是有点那个了,现在,你们两个相互倾诉吧,请请请。”林伟晗于是就讲了两个落雁湖的笑话,因为他没情没绪,那笑话也就讲的没滋没味。卢冰梅从不大说大笑,现在更是没有一点笑意。关超也觉得老林的笑话寡的没味,看看心事重重的冰梅,关超想:如果不是伟晗在场,自己就会和冰梅好好谈谈,她要阻止冰梅,坚决阻止!
           夜里,关超表现的十分热烈,林为晗也着实下了死力。
           关超回来的这几天,林伟晗每天早早起来做早餐,上午两人携手去购物,中午一块进厨房,晚上外头吃,林伟晗连清洗座便器的活都抢着干,关超像个被惯坏了的大孩子,奢侈地享受着林伟晗营造的一切,林伟晗看电视,她就枕在他的大腿上一边看书,一边惬意地吃着林伟晗给她买的各种好吃的,她认为这是林伟晗对她下乡的补偿。
           关超在林伟晗面前绝口不提纸条的事,似乎完全忘记了这码事,其实她每天都在等待,等待给她纸条的人的出现。那个人对她肯定是密切关注的,她在农村版发了几篇文章,想必他知道自己下了乡,现在她回来了,他该行动了。
         一个星期后,林伟晗上班去了。离开家的这一夜,他住到了卢冰梅这里,两人虽然偎依着,但都没有激情,林伟晗要做爱,冰梅摇摇头阻止了他,“伟晗,我撑不住了。那天在你家,我羞愧的无地自容,差点就要给关超跪下去了。在美容院,我不得不整天戴着口罩,因为眼泪随时会滚下来。我是关超唯一的密友,你是她的丈夫,她踏踏实实地爱着我们,可我们却----”卢冰梅一边说,一边哽咽起来,林伟晗放开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卢冰梅怔了一下,伸手欲压下电话,林伟晗阻止了她。
关超在网上同时和几个好友聊天,伟晗的QQ头像是黑的,关超心想这几天累的他够呛,他是该早点睡了。她期待冰梅上线,但冰梅的QQ头像也是黑的,大约她和那个中意的人在一起吧,明天一定要去找她,和她好好谈谈。她一直留意着QQ框下边的小喇叭,希望有人加她好友,因为那个人有可能就是给她纸条的人,可是小喇叭一直没有动静。11点了,她伸个懒腰准备去睡,电话铃响了起来,话机上显示出卢冰梅的号码,关超想:也好,就在电话上谈,比面对面更方便,措辞也可以更犀利。她拿起了电话:“冰梅。”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下,然后传来林伟晗的声音:“关超是我。”躺着落泪的卢冰梅一下子坐了起来,虽然向关超摊牌是他们必须做的事情,但她精神上仍是不敢面对这一刻,她想阻止这个电话:“老林,不要!”林伟晗对她摆了摆手,卢冰梅把头抵在膝盖上无声落泪。这头关超没反映过来,说:“老林?是你?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冰梅那里去了,也不叫上我?”林伟晗说:“关超你听我说。你回来那天在超市不是碰上冰梅了吗?”关超说:“是呀。”林伟晗说:“当时冰梅跟你说她找到了中意的人,那个人就是我。”关超只觉得的大脑轰的一声,令她几乎失去意志,她啪地压下了电话,两肩后背顿时软了下去,后脑勺里有抖抖的火苗在灼着,两脚有被抬起来的虚软感觉,大腿上的肉仿佛灌进了醋,发酸发抖。电话铃又一次响起,铃声是那么尖锐、刺耳。关超下意识地向后缩去,她不敢接起电话,铃声固执地撕扯着她的神经,看着那个给自己带来厄运的电话机,她无力地垂下手臂,脑袋靠在沙发背上,两行泪珠不知不觉滚了下来。铃声停了一会儿又响起来,关超费力地撑起身子,拿起电话。电话那头,林伟晗说:“关超,我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一点价值都没有,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我的愧疚。关超,我等待着你的判决,冰梅也是,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判决,我和冰梅都不会说半个‘不’字。对不起,关超,对不起。”卢冰梅拿过了电话:“关超,天底下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可是唯一被我伤害的人却恰恰就是你,关超,我会付出我的性命向你赎罪的,我但求有那样的机会。关超,事到如今,我还是要请你相信,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一个负罪的朋友。关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此刻,关超的大脑凉了下来了,心死了,情死了,连愤怒和鄙夷都没有了:“我怎么也料不到你们两个会搞在一起,而且还准备了这么多的花言巧语,你们在我心里永远失去了曾经的地位,请两位不要就这件事对我说什么了,如果你们还有几分明智的话,就应该明白我没有那么好的心情来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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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8 16: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关超彻夜未眠,泪水打湿了枕头,她不是为了失去林伟晗而哭,她只剩下恨他的份儿了,她的眼泪是流给自己的。她和他结婚6年,对老林,她视他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内容,她整日奔波忙碌,再加上性格爽快,不喜欢肉麻,爱情就被她淡化在匆忙、粗糙之中,现在,老林从她身边走开了,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边,爱情对爱情的颠覆来的如此意外、简单而快捷,摧毁爱人的精神堡垒竟是这么容易,一个电话就完成了。那么友情呢?卢冰梅是她唯一的密友,而她对自己的背叛与伤害却是那么的完整与彻底。爱情,友情,原来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天亮了,她头疼欲裂,再躺下去她怕自己会病倒,于是挣扎起来向卫生间走去,镜子里,她仿佛老了十岁,她吃惊地看着自己,狠狠地把毛巾向镜子砸去,她走到沙发跟前想坐会儿,但却恍惚看到老林拥着冰梅躺在上面,没错,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他们肯定这么做过,甚至还在上面做过爱,这个家待不下去了。拿着下乡的报销单据,她去了报社。贺志清看到关超的脸色吃了一惊,问她是不是病了?关超一直把贺志清当成兄长,两人十分熟络,连对方家里什么亲戚来了,什么亲戚走了,彼此都知道,这会儿关超被贺志清一问,不争气的泪珠子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贺志清听关超说完,一直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关超需要的是一个静养伤口的地方,“关超,离开家,回乡下呆段日子吧。”
             农村闲了下来,田间地头没有了劳作的身影,连太阳也懒洋洋的。村委会门前成了老人们晒太阳的最佳地点,坐在这里可以看到走过的每一只鸡,每一只狗,来小卖部买东西的人也会拎着东西在这儿磨蹭上几个钟头。村委会斜对个是茅房,顺风时会臭些,如果是逆风那就一点也闻不着了,臭就臭点,大路上,图个热闹。孩子们上学去了,汉子们到城里打工去了,村子显得人少,安静。
串门子打牌成了妇女们最得意的休闲,关超的房东杏花也是早上做家务,喂猪喂鸡,下午就串门子,一把瓜子从东家嗑到西家,从街头嗑到街尾,等叫齐了人就吆五喝六打起牌来。关超则整天读书,工作以来每天忙忙碌碌,还从未有过大块的时间读书,现在可以她沉浸在书里了。上学时只觉得读书苦,却原来读书是最大的享受。读书也有读到头昏的时候,她就会放下书本向收获后的田野走去,去看无边的旷野,去吹习习凉风。通讯员们见她回来都非常高兴,大家都看出关超心情不佳,为了让她开心,拉着她去爬山,去游泳。原来东阳村就在落雁湖背后,落雁湖有一股水从围墙的低凹处泻出来,流到这里盘成一个水塘,因为是活水,所以水质清冽,成了天然游泳池。关超是个活泼性子,玩起来就疯的什么都忘了,林伟晗与冰梅便会从她心里渐渐远去。有时候杏花的朋友会三五成群来家里打牌,杏花看关超太寂寞就拉她一起玩,众人在炕上坐好,就咋咋呼呼开赌,因为会有几块钱的输赢,所以大家的兴致就很高,互相取笑骂粗口,他们的情绪感染了关超,她不由的投入了进去,也吆五喝六,拍炕席,打大腿,郁闷的心情不觉得释放了大半。有一次她走出家门碰上了村长,村长就拉她一起收电费,这是今年的路灯费和村委会使用的电费,公摊每户三块。关超问村长:“这种事情也得村长做吗?”村长说:“上门要钱的事情谁愿意做?打发下头的人也收不齐,最后还得我出面,不如干脆我收。”杏花隔壁院子住着虎栓父母,老两口的这一份该由子女出,来到虎栓姐姐门前,虎栓姐姐很干脆地说:“找儿去。”村长说:“只养儿了,没养闺女?”虎栓姐姐不理他,他们只好出来到了虎栓家,虎栓不在家,他媳妇说:“我出一半,剩下的找闺女要去。”村长说:“你连一半也不用出,我找虎栓子要去。”村长知道虎栓在别人家耍钱,当地有个讲究:耍钱的时候,别人是不能来要钱的,否则保准输。虎栓媳妇果然急了,说:“少冲克吧。”说着扔过来三块钱来,“不就是三块钱吗?穷不了我,也富不了她。”她指的“她”当然是指虎栓姐姐。关超跟着村长挨户转着收钱,不远处的庄稼地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在刨小麦收割后留在地里的茬子,作为过冬的柴禾。大多数人家都还没收,由它们留在地里。村长指指老妇人,说:“看见那个老婆子了吧,60出头了,全村只有她一个人在地里干活,你大概不会相信,她家是全村最有钱的人家,两个儿子在城里当老板,村子里的第一个小二楼就是她家盖起来的。按说这样的人家,老太太就该享清福了,可是人家一天都不肯闲着,人家不让钱把手脚捆住。村子里还有两个规模大点的专业户,他们的家产跟人家根本没法比,可是却整天虚虚咋咋,好像天底下的钱都在他家堆着。人家这老婆儿这才叫兜的住。村子里穷人家也有,他们的老人比这个老太太还小,他们本该比人家多动弹才是,可是却在太阳底下晒着,嘻嘻哈哈。你的房东杏花,人样百里挑一,可人家却能豁出身子去受苦,按说男人在外头动弹,手里总有几个活钱,像割麦子这样的营生,完全可以雇人,俗话说女人坐月子,男人割麦子,那是最苦的活儿,割上一天下来,腰比折断还疼,男人们都呲牙,可是人家杏花,一个女人家硬是把一家五口十五亩地的麦子全都割回家,你没见,她是累得爬出地头的。人的勤奋与懒惰真是天生的,好日子赖日子也就注定了。我领你去一家特困户看看。”两人说着话来到村委会门前,村长说:“嗨,郝狗子,走一趟。”一个老头从人堆里站起来,问:“做甚?”村长也不搭碴,带着关超往郝狗子家走去,郝狗子屁颠屁颠跟着。三人来到郝狗子的家,这家的破败景象着实令关超惊讶。半人高的土坯院墙残缺不全,没有门,院子里的荒草有一尺高,关超只顾低头找下脚处,不堤防一只瘦猪从她裤管边窜了过去,吓了她一跳,来到家门口抬起头才发现门框和窗框都没有,走进屋子,几只鸡由锅台跳上炕,从窗子飞了出去,郝狗子用手掌扫了扫炕沿,让关超坐,关超被脚下的鸡粪困住,左看右看动弹不了,村长笑着说:“走吧走吧,没有你坐的地方。”两人走出院子,关超大喘了几口气,说:“这家人家怎么回事,没有院门也就算了,怎么连家门和窗子都不装?”村长叹了一口气,说:“原先郝狗子老婆在世时家还像个家,大前年他老婆得了重病,拖了两年死了,饥荒落了一屁股,这个家就败了。两个儿子都三十几了娶不起媳妇,两个儿子偏又一个傻一个蔫儿。像这样一家有两个壮劳力的,申请特困户根本不够格,村里又不能眼看着他们去讨吃,没法子,只好村里违规把他家养起来,人家三口人倒是成日价乐呵呵的,比我这个村长还舒心呢。”
        休息了一阵子,人们开始干活了,地里有人起茬子,磨坊加工米面,来买粮食的四轮车在街上突突地跑,收购药材和葵花籽的人在村里出出进进。
         这天杏花打早起来把麦秸、麦壳装了两麻袋,关超帮她捆到自行车上,关超问:“要卖去吗?”杏花说:“脱炕板子用。婆婆家的炕板子有十几年没有换过了,炕洞被烟蛾子塞住大半。家暖一盘炕,炕火不通畅到了冬天是大事。趁着现在天气好,脱些炕板子晾干换上。”关超说:“我和你一起去吧。”杏花说::“远一截呢,车子又不能带你。”关超说:“走吧。”杏花说:“行,你把炕板模具提上。”关超说:“在那儿?”杏花说:“在台阶上。”关超左看右看没看到,杏花说:“就是那个木头框子。”关超先就看见了台阶上一个由一尺多长、三寸来宽的木板钉起的沾着泥巴的框子,只是没想到这就是“模具”。杏花指了指木框,说:“就是它了。你拿起来摔它两下,泥就差不多都掉了,别使大劲摔散架了。”关超走过去拎起来,笑着说:“这就是模具啊?挺精密的嘛。”杏花也笑了,说:“一点也不科技是吧?那你说该叫什么?反正一直都这么叫。”
            她们要去脱炕板的地方走了40多分钟才到,离那个天然游泳池不远,从游泳池流出来的水形成一条小河。小河旁边有一座废弃的砖窑,几垛没有来得及烧制的土坯一垛一垛地码着,有两垛已经倒塌。
            杏花卸下车子上挂着的桶、扁担和麦秸、麦壳,抜去周围的荒草,腾出一块空地,然后去抱土坯,关超说:“这个我能干。”杏花就去提水,几趟过后关超搬够了土坯,杏花也提回水来了。杏花说:“她姨,你往上风头站。”关超知道她要抖弄麦秸、麦壳了,就急忙站到上风头去,麦芒若是沾到身上会奇痒难耐,她是领教过的。杏花把土坯踩碎,一层土一层麦秸、麦壳码好,然后在中间扒开一个窝,把水倒了进去。杏花说:“得泡到了才能和泥。她姨,你歇着,我刁这个空去搂些柴。”关超说:“一块去吧。”
          砖窑往北百十米是高速公路建起之前十几个村子使用的土路,现在废弃了。过了土路再往北是山脚,这里茂密的荒草已经干透。杏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很是兴奋,挥着镰刀横扫过去,关超撑开麻袋的口,把干柴往里塞,两只麻袋装的鼓鼓却没多少分量,杏花和关超各背了一只回到砖窑。土坯已经闷到了,杏花穿上带来的高腰雨鞋在泥里踩来踩去和着泥。关超觉的好玩,也试了试,好几次差点跌倒,又是叫又是笑的。泥和好,炕板模具放在清理出的平地上,杏花往模具里倒泥,关超拿铲刀往紧压,往平抹,一气脱了三十多块才把泥用完。这时日已过午,两人都饿了。杏花说:“家里没有现成吃的,咱们去我公公的养鹅场吧,那儿准有现成的。前两天我婆婆就捎过话来说鹅蛋淹好了让我去拿,这儿离鹅场还近些,咱们顺便把这两袋柴禾送过去。”
         鹅场的大门紧关着,杏花拍门,关超隔着门缝就看到一大群白鹅气势汹汹地涌到了门口,发出一片威摄的叫声。杏花的公公从屋子里出来,一边吆喝着一边开门,杏花和关超走入,杏花是熟脸,关超却是生面孔,鹅们便一拥而上,围攻关超。杏花公公没料到杏花领来生人,急忙把鹅往栅栏里赶,关超的腿上已经被鹅嘴结结实实地拧了好几下,疼得大叫。
杏花公公把她们带进屋子,杏花婆婆着手做饭,很快两大碗葱花面端了上来,两颗熟鹅蛋也摆了上来,关超从未见过这么大个的蛋,又惊奇又开心。
半个月后,炕板子干透了,杏花和关超拉了一辆平板车把炕板拉到了杏花婆家,杏花婆婆已经把屋子腾空了,杏花对关超说:“你到院子外头去。”关超说:“干嘛?”杏花说:“揭炕板赛过掏茅房,脏得日怪,炕板上和炕洞里的烟蛾子,动一动就满世界飞,你不离开,管叫你七窍生烟。”关超说:“那你还了得吗?”杏花说:“大不了当了一回烟民。”关超说:“那你赶紧戴个口罩吧。”杏花说:“庄户人戴口罩?笑死个人了。掏茅房都不戴的,倒是你捂住些吧。”关超说:“我在院子里,不进去。”杏花说:“烟蛾子是要往院子里倒的,又轻又黑,钻到你头发根子里去。”关超说:“不出去,帮你。”说着取下围在脖子里的纱巾把头整个包住。
关超接过最后一筐拆除的破炕板时,她连牙齿都漆黑了。杏花把新炕板铺好,午饭时间就到了,两人觉得这样子没法吃饭,于是拍打拍打头发上、衣服上的烟蛾子,就去乡政府旁边的浴池洗澡,路上碰到的人,不论认识不认识的都笑哈哈地着说:“倒炕洞子了吧。”杏花说:“她姨,你给比方比方,我到底有多黑。”关超说:“有一个姓黑的无常,你见过吗?”杏花摇头。关超笑说:“谅你也没见过。他就是那种黑的没天理的黑,他要是碰见你,得喊你祖宗。”杏花忽悟,说:“是戏台上的那个黑无常吧?”两人就都“哈哈”大笑起来。
           杏花初中文化,19岁嫁人,极普通的一个农妇,关超并没有把她与自己往一个档次上搁,自己是上流社会中人,强劲的优越感或明或暗地支持着她,她从不曾把自己与农妇等同起来。与杏花相处日久,她的优越感一块块沦陷,她感觉心底沉寂很久的一面鼓,被杏花击打了一下,低沉而震撼,体内有一种东西在苏醒,在晃动,她有一种被翻转过来的感觉。
             杏花的男人回来了,他干活的工程队要去另外一个城市,他请假回家看看。中午,关超从外头回来,刚进院门,杏花就从屋子里迎出来了,满面喜色地拉住关超,说:“你回来了,我正不知道该去那儿找你呢,我家大哥回来了,你有量,赔他喝两盅。”关超走进屋子就看见饭桌边坐着一人,这人头发像秋天的荒草,而胡子又像荒草被烧焦,面孔粗糙的像是黑铁皮被砂布拉过。他见关超进来忙站了起来。杏花说:“当家的,这位就是日报的大记者关超,咱们娟娟认下干姨了。她姨,这位是我家大哥。”关超心里说:“得,鲜花插在牛粪上了。”正这么想着,杏花老公和她打招呼了:“她••••••姨,你••••••们城里人••••••条••••••件好,我••••••们家••••••委••••••屈你了。”关超说:“大哥客气了,我真的有回到家的感觉。大哥久不回来,得多住几天吧。”杏花说:“他天黑之前就得走,8点钟的火车。”这时娟娟放学了,看见爸爸回来高兴的不得了,紧紧依偎在身边。杏花麻利地摆好了酒菜,给关超和老公倒上酒,说:“她姨,我家大哥好量呢,你灌他!我是不能沾酒。”他老公说:“你     咋着也得••••••喝上半斤吧,那才••••••见••••••诚意。”说着抢过酒瓶给杏花的杯子里倒了一点。杏花哈哈笑着说:“她姨,我家大哥是实在人,逮住老婆都灌。”杏花老公满脸笑容,两眼满是感情地看着杏花,杏花微微红了脸,撒娇地撇他一眼,提醒他的失态。
         关超吃完饭就出来了,独自往田野走去。奉献了收获的田野,因沉寂而显的荒凉,因疲惫而显的凌乱。关超踩着田埂慢慢走着。杏花说“我家大哥”时那种满心欢喜,那种幸福享受,深深打动了她。杏花爱她的老公,她就要表达,表达于她又何尝不是享受。自己与老林的婚姻进行了6年,以为激情已经消失,浪漫也已不复存在,生存压力大,她不得不成为工作狂,她把的百分之九十的精力都放在外头了,家对于她是一个睡觉吃饭的窝。老林于她,她认为他稳稳当当就是她的,她与他互相拥有,用不着刻意去营造爱的气氛,她已不在意表达了,就像家里的一块宝贝,你是否用心呵护都不重要,它反正是你的,但自己却忘了老林这个宝贝是活的,长着两条腿,有可能走出去不再走回来。对待爱情自己是太不粗糙了,太不经心了,她冷落了爱情,爱情就报复了她,此刻,她不能不问问自己:是否自己绝对无辜?老林与冰梅,他们的内疚与痛苦让爱情打了大大的折扣,他们已经受到来自他们自己的惩罚,他们的痛苦丝毫不比她少,世上还有什么惩罚比自己对自己灵魂进行鞭挞更残忍呢?这样想着,关超就决定放下这段婚姻,这样他们三个就都是自由身了,就都可以无任何牵绊地去追求爱情了。秋后的田野,风不软也不硬,吹在身上很惬意,关超不急不缓地走着,她为自己变得头脑清凉而长嘘一口气,心上的一团乱麻,被自己掷向了风里,随风飘散了。她给伟晗发了短信,请他明天回家,她要宣布自己的“裁决”。发完短信关超就驱车赶回家,两个星期没回家了,得好好收拾收拾了。
         关超回到家里,开了门,却见林伟晗一身短打扮,正跪着檫地板。两人都有些尴尬。林伟晗说:“你------回来啦。”关超点下头,说;“啊。”她换了鞋进了卫生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副护膝,她把护膝扔给林伟晗,说:“你那膝盖不疼啊,没见我平时是怎么干的吗?”林伟晗坐起来给膝盖套上护膝,说:“对不起,关超,我确实没有在意过你是怎么做家务的,只觉得那都是你分内的事,现在我真的很后悔,今天也许是我向你表示歉意的唯一的机会了,我会尽量做好。”林伟晗说着就赶紧低头去檫地板,关超分明看到他眼角的晶莹。她心里软软地叹了一口气。关超打开了音响,免得彼此因无话而尴尬,随后换了衣服清洗厨房,家里没吃过几顿饭,收拾起来并不费事,10点半两人就收工了。关超看看林伟晗汗津津的身子,说:“你冲个澡,我把垃圾送下去。”林伟晗说:“你去洗,你去洗,农村没条件。我天天洗的,等会儿用冷水冲冲就行。”关超说:“已经不是用冷水冲澡的季节了,包你感冒。”林伟晗夺下她手里的垃圾袋,说:“我还准备今年搞冬泳呢。”
两人坐在床上分财产,房本、存折、两把车钥匙摆在两人中间。达成的协议是:房子归关超,存折归林伟晗,车子各归各。林伟晗说:“关超,我的东西还得寄存在你这儿,我不想让人知道离婚的事。”关超说:“当然可以,因为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家门钥匙你拿着,随时可以回来。”林伟晗说:“谢谢你,关超,让我再说一次对不起,可以吗?”关超低下头,几分伤心地说:“说不说都一样。”林伟晗下了地,站正了,对关超鞠了一躬,说:“关超,对不起。”关超点了点头,说:“是的,你们是对不起我。”林伟晗说:“谢谢你,关超。不知道你能不能给冰梅一个当面道歉的机会?”关超说:“现在不能。”林伟晗点了一下头,看了看手表,说:“到饭点了,我可以请你共进午餐吗?”关超说:“最后的午餐,这顿饭我只和你吃。”林伟晗说:“这是当然,走吧。”他随即给冰梅打了电话,告诉冰梅不要等他了,他要和关超去吃饭。
          两人走进熟悉的餐馆,这里客人少,情调好,但两人的感觉已不一样了,都有了生疏感,关超给林伟晗斟酒手就有些发抖,没有了自在与随意,林伟晗给关超布菜也透着客气,林伟晗说:“谢谢你关超,有了这次的事,我才完整地认识了你。”关超说:“这也是我要说的,我们对彼此都太粗糙,太不经心了,也许这才是我们婚姻的硬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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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9 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嘿嘿,俺的石头直接砸进水底去了,迅速沉,迅速没。再砸一次。
                       第六章
             一个偏远贫瘠的农村。山路崎岖,一辆三轮车摇摇晃晃地开着,来到一处院子前,司机指了指院门,孙达启从车上跳了下来。寒酸的农舍,葛华成的妻子坐在小板凳上,怀里搂着5岁的儿子,泪水如泉,儿子为她楷着眼泪,葛华成的母亲坐在炕上边哭边说:“那个使唤我家华成的家伙,是个黑心肝,把我们弄到了这个鬼地方,我家华成也被他弄到煤矿去了,华成的开车技术是最好的,如今却改名换姓的去下窑。也怨华成贪财犯浑,得了那家伙三万块钱,就为这三万块钱,故意开车撞人,撞死一个,撞残一个,人家那也是两家人家啊,也是有老婆有孩子有老人的呀,报应啊,报应啊,华成遭了报应,我们也跟着遭了报应。”
               一座小城,从发黑的路面可以看出通往山里的煤矿。孙达启走进一个小饭馆。饭馆小姐过来招呼:“这位大哥,吃点什么?”“大碗面加个荷包蛋。”“好的,大哥稍等。”小姐说着贴近了孙达启:“大哥住店吗?我们这里有单间,还有暖炕的,活儿好着呢。”孙达启坐下,说:“快上面!吃完赶路。”服务生悻悻地走了。这时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坐在孙达启的对面,另外一个坐在他身后的一张餐桌边。服务生走过来,两人分别要了面。孙达启的面先上来了,他把手里的包放在身边的凳子上,取过来筷子吃饭。后来两位的面也上来了,与孙达启背靠背坐着的人,转过头看了看坐在孙达启对面的人,那人轻轻点了点头,孙达启的包被他背后的人悄悄调换了,两人先后结账离去。
            汽车站前,卖票的小伙子在高声喊客。孙达启走到售票厅窗口排队,两个小偷盯上了他,挤在了他的身后,轮到他买票了,他把包放在窗台上,从衣袋里掏钱,其中一个小偷伸出一只长长的夹子把他的包拎了去,两小偷得手迅速离去,排在孙达启后面的人捅了捅他,示意他去看窗台,孙达启这才发现包丢了,那人抬了抬下巴,向他示意刚刚离开的小偷,孙达启望过去,发现了自己的包,边喊抓小偷边追了上去,两小偷紧跑几步,跳上事先停在那里的摩托,向他打了个调侃的手势,驾车离去,孙达启急追。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摩托车在远处爆炸,车轱辘和人的肢体射上半空。所有的都人怔住了,随即全都发劲儿往出事地点跑去,两个小偷已被炸死。刚才提醒孙达启的那个人也追了上了,喘着气说:“敢情你包里装着炸弹?”有人在打110的电话,孙达启急忙挤出人群。人群里有两个人回头看他。
             孙达启在通往桃花沟煤矿的山里步行。晨,穿着一身烂工衣,满脸煤黑的孙达启走入小卖部买了两瓶水,两个饼。他问老板:“老哥,这两天高小牛上那个班儿呢?”老板说:“昨天还在我这儿买了包烟,他刚倒了晚班。”
下了晚班的葛华成和几个工友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昏黄的路灯远远照过来,下头山涧显的格外黑暗。孙达启从下面爬了上来,喊了一声:“高小牛。”葛华成回头答应了一声,对工友们说:“你们先走吧。”
               山洞里,孙达启用手机给葛华成放他母亲的录音和录像,葛华成痛哭流涕地听着,看着。音像放完,孙达启调整了一下按钮,递给葛华成,手机屏幕上显现出葛华成的面孔。“妈,看见我了吧?我是华成,警察孙达启找到我了,我听您老的,一定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警察同志,两年前的1月9号,有人来找我,说是给我3万块钱,让我制造一起车祸,他们告诉了我具体的地点和对方的车号,他们说的地点是一段很陡的山路,山高,当时又是数九天,路面多处结冰,车子一旦掉下去,里面的人必死无疑,上面的车想把下面的车撞下去是很简单的。当时咱们家正面临动迁,极需一大笔钱,所以我就答应了。9号那天,我在车里等着,看到对方的车子过来,我就赶紧跟了上去,我记得很清楚车牌号是WB—576301车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这位来找我的警察同志,另一个脸瘦瘦的,两道眉毛特别重,戴着眼睛镜。因为是下坡路,又有冰,所有的车辆就都拉开了距离,走到指定的地方,我狠踩油门撞了下去,那辆车打着滚摔到了沟底,我的车因为我及时刹车而停住了,我后面的车也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把我拽到了他们车上,飞快开走了,在车上他们说是为了保护我,送我去一个地方躲躲,这样我就被送到现在的桃花沟煤矿挖煤来了。妈,秀儿,我好想你们啊,虎头,爸爸好想抱住你,摸摸你的小鸡鸡啊,可是我不敢回去,背着两条人命呢,回去就是个死,再说也不知道动迁之后,你们搬到了哪里。妈,秀儿,见到了孙同志,我有盼头了,你们好好的等着我,我也会好好的,等着见到你们的那一天。”山洞口,葛华成与孙达启握手道别。孙达启说:“回去再想想看有没有要补充的,对政府,对法律要有信心。”葛华成点点头:“今天夜里你怎么睡?要不跟我回工棚挤一夜。”孙达启说:“我是生面孔,引人注意,住到你那里怕会对你不利,我连夜步行出山。”葛华成说:“40多里山路呢。”孙达启说:“一路下坡,我天生走路快,天亮就出沟了。”
           葛华成哼着曲子,脚步匆匆走在回工棚的山路上。他的后面赶上来两个人。葛华成紧张,越走越快,后面的人追上了他,把他摁住。葛华成惊恐地说:“我我我我什么也没说,真的什么也没说-----”两人中的一个拿石块在他的太阳穴上用力一砸,葛华成死了过去,两人抬起他,齐喊:“一、二、三——”葛华成被扔下山谷。其中一个打电话,但打不通。“我操,又没信号了,头儿还等回话呢。”
                   郑青青家。郑青青与王江对峙着。“现在就定日子吧,我们的婚事,哪天办?”王江吹了吹烟头上的灰,说:“青青,爱情是不能有半点勉强的,婚姻更是。”郑青青说:“我和你处了7年,7年,那是青春的整个过程,是一个女性含金量最高的阶段,你把这些全部占有过了,让后就用“勉强”两个字一笔勾销。王江,我告诉你,到目前为止,我还是爱你的,请你不要逼我做出因仇恨而报复的举动来。”王江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拧灭了烟头:“青青,我一点都不怕你报复我,你别逼我报复你。刚才你提到你的含金量,那么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我就把这套房子的产权过户到你的名下,再给你20万的现金。”郑青青说:“我是要做你老婆,不是和你谈什么房子、票子,32岁的女人,又有一段与你混了多年的历史,我还好嫁吗我?王江,我不是赖上你不放,我是给自己讨个公道。”王江说:“我以为算是公道的了。”郑青青说:“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踹了我,去娶卢冰梅了。我就不明白了,人家卢冰梅正跟林伟晗火热进行中,你去给人家垫屁股,就有那么大的兴趣?你有把握林伟晗下来你就能上去?”王江狠抽郑青青一个耳光。“郑青青你听好了,卢冰梅,我娶定了!”
          夜。关超在上网,小喇叭忽然闪动,关超知道有人要加她好友,她想但愿是纸条加进来,于是忙点确认。很快对方要求会话,关超接了,原来是郑青青。郑青青问关超是非还在农村,关超说回家了,郑青青说明天见个面吧。
郑青青约见关超。郑青青说:“我跟王江好了7年,7年,那是青春的整个过程,这7年,我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情,我不仅是他泄欲的机器,还是他实现罪恶利益的工具。如今,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就想甩了我,去娶卢冰梅,他把我当破鞋一样扔掉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绝不饶他!两年前引进设备时,他指使我在资料书上作假,虽然他没有告诉我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这里头肯定有鬼。”关超说:“王江让你做什么假?”“他让我把随新设备一起进厂的设备档案上所有与日期有关的部分替换下来。”“这你能做到吗?”“我哪有这本事,是找一个作假证的人给做的,那人技术真棒,我猜马宏曦也找过这个人,因为我和他在吴有书门前遇上了,可以确定老马的单据也造假了。”“那个作假证的在什么地方?”“干这种行当的还不是成天被查封吗?东躲西藏是家常便饭,说来也巧,前两天我正好碰到作假证那小子转移呢,他现在的地方是东华区的一处临街的楼房里。”“东华区?那儿是城乡结合部。”“他当然不会在市里高档写字楼堂而皇之地造假了。”“这件事,我以人格担保,关超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你必需促成林伟晗和卢冰梅的结合。我碰到过你和林伟晗约会,这说明林伟晗脚踏两只船,你对他也放不下,如果你们复婚了,王江就会娶了卢冰梅。如果我的目的达不到,关超你也就甭想我会做什么证了。”郑青青知道吴有书没有证据,自己当时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而且吴有书的客户零碎,他未必记的两年前的自己,就算他记的,那也口说无凭,不足以威胁到她和王江。
          夜。孙达启来到关超家楼下,抬头向五楼望去,书房的灯亮着,他左右看了看,快步走进楼里。书房里,关超关了电脑,准备冲个澡就去睡,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她走到门口从猫眼望出去,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外,关超忽然就有了预感,觉得这个人就是她等待的人——纸条的主人,她竟有些兴奋,声音也有些发抖,问:“谁呀?”“一个你想见的人,开门吧。”“你认识一个叫纸条的人吗?”“它不是人,是东西。”关超立即开了门,孙达启回身关上门。
开门见山,两人进入主题。“我包包里的纸条是你放进去的吧?”“是我指使别人干的。”“是谁?”“现在不能说。”“那么说能说的吧。”“两年前的某天,在朋友的喜宴上,我的衣袋里被人悄然放进一张纸条,上面有一句话‘美思尼老板王江有重大经济问题’。”关超有些意外,说:“哦,纸条不是你的原创啊?”
孙达启点点头:“当时出席喜宴的有三百八十多人,事后我把这些人挨个过了一遍,看看纸条会出自谁之手,最后被我滤来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美思尼分管设备的副总李鹏举,他是我的同学,我们关系挺铁的,我就去问他,他说纸条不是他的,但他说美思尼新引进的设备确实有问题,在我的鼓动下,他同意和我联手调查美思尼的内幕,可是当我向赵斌局长进行汇报,并提出立案时,却遭到他的断然否决,于是我和李鹏举就在暗中行动,结果我们遭遇了车祸,李鹏举在车祸中丧生,我多处骨折,严重脑震荡,甚至有一段时间失忆了。一位专门接骨的高明老中医接到一个不肯透露姓名的人的电话,把我家的地址告诉了他,请他给我治疗,在接骨老中医的的精心治疗下,我的骨头基本都长住了,那个打电话的人把一大笔钱打在这位医生的卡上,但无论我怎样缠磨,这位医生就是不肯说出付钱给他的是谁。骨头虽然接住了,但康复却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每一次的锻炼都痛到撕心裂肺,汗水每天都泡湿一身衣服,两年来的坚持不懈,我的体能得到恢复,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思维也完全康复了,如果说世上有奇迹,那我就是有幸遇到的一个了。”
             “那么你滤出来的另一个人是谁呢?”“美思尼的副总——总会计师马宏曦,他绝对是知情人,我曾旁敲侧击地跟他聊过两句,他压根儿不接我的茬儿。因此纸条到底出自谁之手,仍然是个迷。”“这么说来,我们两人背后还有一个同盟者,我想此人一定在王江身边,所以他知道内幕,但却慑于王江的势力,不肯露面,我相信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会挺身而出。你认为王江背后有人?”“这是肯定的。就拿落雁湖度假村招标来说,谁都知道那是块大肥肉,那么多的竞标者都落马了,中标的却是一个外国人,而这个外国人招聘的总经理恰是王江,这里头必然有大猫腻。王江毕竟只是个企业的头,玩不转这样的大手笔,我们只有揪住王江不放,王江事发,幕后那个人才会浮出水面。”“你苦心积虑蛰伏了两年,为什么现在要行动了?”“理由有三。其一:王江离开了美思尼,美思尼不在是铁板一块不可憾动的了;其二:落雁湖远离市区,外人无法接近,王江的行动只有他身边的人知道,而这样一个人,妙得很,王江为我们选好了,他就是你的先生林伟晗,他出任了王江的第一副总,我了解过了,林伟晗是个奉公守法的人,此前与王江无甚交往,更没有利益牵扯,而尤为重要的是,他是你的老公,他在你和王江之间,无疑会选择作你的奥援;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关超你的加入,我之所以选择了你,是因为我对你关注已久,我认准你了的品行与智商,而且你在上流社会行走多年,一定结识不少上层人物,如果能得到某人的肯首,事情就会好办的多,另外,你的记者身份也会提供很大的方便。”
        关超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但没有说出她与陆久杰和赵斌的接触。孙达启见她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当然,如果你无意涉足这件事,只要你说一声,我会立即放弃你,只请你对此事保密。我会再用两年、四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去物色同盟者。”关超说:“起初我并没有把那张没头没脑的纸条当一回事,我仅仅是表达了一下我的兴趣而已,这就已经惊动了上头的什么人,作出了一个很大的动作,把我流放到了农村,正是这个动作激怒了我,也提醒了我:纸条所言非虚!我身上的综合素质敦促我拼上前去,探个究竟。我也在等待你的出现。”孙达启点点头,说:“关超,我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起责任,我会给林先生一个郑重承诺。”关超神色黯然,说:“你不必对他承诺什么,我们,已经离了。”孙达启说:“为什么?不会与纸条有关吧?”关超说:“正好有关。如果不是那张纸条,我就不会充军农村,王江的落雁湖聚会,我就不会因缺席而被别人李代桃僵。一张纸条让我付出两个代价:失去了首席记者的地位,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单单为了这两个失去,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孙达启说:“对不起,关超,对不起。”关超说:“你是代正义向我道歉吗?难道你个人欠我什么吗?”孙达启说:“不不,关超,我-----是要谢谢你。”关超说:“谢我什么?难道你得到我的什么恩惠了吗?”孙达启摇摇头,笑说:“不说这个了。关超,我有个想法和你探讨,希望你能支持。”关超说:“你说。”孙达启说:“从目前的情况看,白天你还不会有危险,但夜晚就得警惕了,你一个人过夜真的不安全,我想,不如我们装作是恋人,同居在一起,那样的话,我保护你就不是一句空话了。”关超想了想,说:“这个点子虽然不够体面,但实用价值还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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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9 12:38 | 显示全部楼层
贴这么多啊,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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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9 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写这么多,有什么秘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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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30 16:09 | 显示全部楼层
眼花了
没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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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30 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看着眼花,算了,不贴了,何苦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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